許心寧本想在高峰學期期間,自己可以和同事對調上班,每個月還能抽出三四天時間去長江陪他。可沒想到第二個月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孕期前三個月,都是比較注重安胎的。在母親的強烈反對她孕期東奔西走;加上高峰也很擔心她跑來跑去,舟車勞頓之下萬一出個什麼意外,自己這輩子的內疚就真是罄竹難書了。
在多方面的壓力之下,許心寧也只能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
當長江理工大學校園裡的那排櫻桃樹鬱鬱蔥蔥的時候,高峰即將結束這次的學習。
「高峰啊,你的學習能力強,悟性好,進步得很快。也算是我的關門弟子了。我相信啊,在不久的將來,你一定可以在國防軍工這個科研領域有所成就,我在這裡等待你的消息。」
對於高峰即將離開理工大學,奔赴西北戈壁,郝教授心中對這個極有天賦的學生有了一些不舍。但想到日後他為國家的國防造出利劍,也是他這個得意門生替自己完成了畢生夙願。
高峰默默地收拾著桌上的材料和筆記本,走到郝教授面前,畢恭畢敬,真誠地感謝道:「郝教授,這段時間,您辛苦了。」
郝教授每天上完課,就帶著他進入實驗室,把他當自己的研究生指導,事無巨細全部親自授業、指導。
如若不是心中還裝著祖國的藍天,誰會如此肝腦塗地地加班加點,任勞任怨給自己找額外的工作量。帶著高峰這段時間,他們幾乎是越搞越投入,到了後期,師徒二人經常是半夜才熄燈,走出實驗室。
「回去之後,見到你們馮所長,給我問聲好。給他帶句話:「你們的日月星辰,我也算參與了。」
高峰眼睛一熱,點點頭。郝教授這是把自己未能實現的理想,寄望於自己身上了。中國自古有尊師重道的觀念,讓高峰立即感受到了來自郝教授託付在自己身上的重擔。
走出長江理工大學的大門,高峰轉身回頭看了一眼他熟悉的實驗樓,和那扇窗戶。正好,遠遠望見一個身影站在那裡,還向他揮了揮手。
高峰認認真真地向他鞠了個躬之後,才登上了一輛公交車的門。
回506所之前,他得回家裡再看看身懷六甲的妻子。
雖然他也想在孩子出生的時候,能陪在他身邊,但鑑於自己工作的特殊情況,誰都無法確定是否能回來。
趁自己的自由還沒有受限,離家也還算比較近的時候,高峰向馮勇報備了兩天。
獲得批准後,便出了校門,就直奔家門。
得知丈夫要回來的許心寧不顧母親反對,迫不及待地去了火車站接他。
再次見面,許心寧的體態已經有了很明顯的凸出。高峰想著前幾個月妻子離開的時候,還是窈窕淑女之身,如今卻是另外一番模樣,心中感慨生命的奇妙之時,忍不住俯下身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肚子,臉上一直笑著,滿滿的幸福在心裡蕩漾。
「好了。這是在大街上呢。」許心寧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拉著高峰起來。
高峰開心地說:「這是我和孩子的第一次見面!作為爸爸,應該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情啊。」
這話說得讓許心寧笑顏如花,這個男人雖然不像別的男子那般可以每天照顧妻子的生活起居,可她知道,他是一個極好,極心細,也極柔情的男人。
高峰牽著妻子的手,攔下一輛計程車直奔許心寧家中而去。進了家門,高峰意外地發現,許世海竟然沒有上班。
「我爸知道你時間緊,明天又要趕回研究所,所以,就請了半天假,一家人一起吃個飯。」許心寧看到丈夫眼中的驚訝便開口解釋道。
許媽聽到門口有聲音,就知道是女兒和女婿回來了。趕緊走出來迎道:「是啊,是啊。我開始還納悶今天這老頭子怎麼就破天荒地翹班了呢,原來是高峰迴來。」早些年,許世海奔事業,家裡總要有人做出讓步和犧牲,許媽便只能圍著這個家轉。慢慢地便以丈夫的選擇為自己的選擇。只要丈夫和女兒喜歡的,就是她喜歡的。
「爸,媽,又讓你們為我操心了。」高峰有些歉意,特別是許世海。作為一個常務副市長,他的工作不比他們這些軍工人員輕鬆,但為了自己,他請了假回來作陪。
可見他對自己有多上心。
許世海此時也站了起來,拍拍高峰的肩膀:「來,坐下來。知道你快到家了,我給你泡了一杯老家的高山毛尖。」
高峰趕緊伸手把岳父指的杯茶,端在手裡,心裡暖和著。
「這次學習結束了,感覺怎麼樣?回去之後工作能順利推進了吧。」
「應該沒問題了。通過這次學習,思路拓寬了,對於目前存在的問題和下一步工作方向,也都基本有了一個初步的解決方法和概念。」
「這就好啊!說明你們所長在如此繁重的研發過程中,都要派你出來學習,這一步,是勢在必行啊。」
高峰點點頭,對於馮勇,他是感激的。雖然不是親父子,卻能做到親如父子。剛開始,還覺得自己高攀了許家,擔心自己在這邊的關係處理不好,會影響夫妻感情。
現在看來,都是自己多慮了。
高峰和岳父正聊著,忽然聽見有人敲門。許心寧趕緊跑過去開門,還回頭對他說:「來,給你個驚喜。」
在高峰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聽見妻子一開門就笑語相迎:「爸,媽,你們來了。高峰也剛剛到家呢。」
高峰一聽,趕緊走到門口,才發現父母從天而降,也來了。他高興地趕緊為他們拿了兩雙拖鞋,放在他們跟前,並幫助腿腳不太利索的母親,脫了鞋子,一隻,一隻地穿上去。
「爸、媽,對不起啊,我應該過去接你們的。但我又想著早點見到高峰,所以……」
「不用,不用。這才多遠的路啊,我們又不缺胳膊少腿的,自己能來。」高母說著,就直奔廚房和許媽媽打了招呼。兩個親家母聯合下廚去了。
高峰帶著父親,坐到客廳來便對許世海說了句:「爸,謝謝你!」
「哎!都是一家人,你還謝來謝去的。那我們還怎麼一起坐下來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