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son是挺好的，但是他要回美國的，你把我叫回來然後自己嫁美國去？」

  「騙你玩呢，我跟Johnson不來電，再說我要是找個外國男友，我爸媽估計晚上睡覺都不踏實了，他們寧願我嫁給我家樓下開小超市的大哥當他兒子的後媽，都不願意我嫁國外去。」

  陸星忍不住笑了聲：「哪有那麼誇張，你這麼說Johnson會哭的。」

  葉欣然大笑，好一會兒才止住，「對了，我手機泡水了，放酒店裡晾著呢，本來想晚上再給你打電話，誰知道你的電話這麼快就追來了。」

  掛斷電話，Johnson走到她面前，皺眉道：「欣然小姐是不是對外國人有什麼誤會？」

  葉欣然楞了一下，他剛才聽到了？剛才她說了什麼？好像說了什麼嫁到美國，還說了跟他不來電。

  等等，他是不是對她有什麼誤會？

  Johnson攤手道：「上次你也說過不會跟外國人談戀愛，這次又說了一次，我覺得你不應該這麼想，愛情不分國度。」

  葉欣然有些驚訝，他竟然能說出「愛情不分國度」這種話。

  他說這些話時，神色很認真，葉欣然莫名有些窘，好像她真的做錯了什麼事一樣。

  只好解釋：「我對外國人沒有什麼意見，就像上次我說過的一樣，有些女孩子比較傳統，她們更願意跟中國人談戀愛，陸星以為……」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愛情是不分國度的，你說的沒錯。」

  得到認可的Johnson笑得很開心。

  下海游泳時，Johnson把沙灘褲脫了，只剩一條短短的四角泳褲，葉欣然看了一眼，立刻覺得有些缺氧，連忙轉移視線。

  Johnson之前是跟團去的三亞，自從葉欣然去了之後，就脫離了旅行團。

  旅行團的人大多是上了年紀的中老年人，Johnson站在他們中間……顯得極為不協調，葉欣然的到來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上帝的恩惠。

  嗯，這話是他說的。

  Johnson不會在一個城市久留，四五天之後，就準備出發去另一個地方。

  他紳士地問葉欣然：「欣然，下一站你想去什麼城市？」

  一起玩了幾天，他對她的稱呼從「欣然小姐」變成了「欣然」。

  葉欣然還教會了他幾個詞——欣然自得，欣然自喜，欣然自樂。

  跟關毅在一起的那幾年，他們很少去旅遊，關毅有點宅，有假期的話更願意宅在家裡睡覺，打打遊戲，出去外面的餐廳吃個飯。葉欣然以前是挺喜歡旅遊的，跟關毅在一起久了，有些習慣有些愛好也慢慢消磨改變了。

  大學那會兒，她曾提議過去西藏，關毅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一直到現在，她都沒去過。

  她笑了笑：「我們去西藏吧，你知道嗎？有人說西藏的風景最接近天堂，我們就做一個接近天堂的行者，遠離這塵世的喧囂……」

  這話Johnson聽得有些雲裡霧裡的，不過他知道中國的西藏是什麼地方，如果葉欣然不提，他也打算去。

  「OK，欣然嚮往。」

  「……」

  她有教過他這個詞嗎？葉欣然咳了一下，愉悅地笑：「我來定路線，你跟著我就行。」

  當初幾次想去西藏，最後都放下了，不過旅遊攻略她看過不少，有一次還定了路線。

  最後，還是沒去成。

  葉欣然發現，Johnson非常好學，他喜歡看電視劇，看綜藝節目，甚至連新聞聯播也看。他看電視的時候，喜歡一邊看一邊重複電視裡的話。

  她在網上定機票，查資料定路線的時候，Johnson就坐在旁邊看電視，一邊看還一邊念。

  葉欣然忍不住笑了聲。

  Johnson問：「你笑什麼？」

  葉欣然忍住笑：「沒有，你的中文好像說得比之前好了。」

  Johnson點頭：「是的，因為我每天都有在練習。」

  「對著電視機？」

  「no，這裡是中國，我出去遇見的都是中國人，跟他們說話就是練習。」

  葉欣然笑了笑，忽然問：「你學中文……是因為陸星嗎？」

  Johnson看了她一陣，臉上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最開始是這樣，我們學校的中國留學生不少，陸星有點不太一樣，我當初追求過她，不過她拒絕了我，我們成了朋友。學中文對於我來說，是興趣和愛好。」

  葉欣然讚許地給他豎了個大拇指：「這次來中國，你的興趣和愛好現在派上用場了。」

  Johnson笑容深邃：「嗯。」

  第二天一早，他們飛往西寧，再坐車到了拉薩。

  這些天葉欣然心情一直很好，現在還來到了一直嚮往的地方，心情更是不錯。

  果然，心情不好的事情來旅遊就對了。

  Johnson是個很好的旅遊夥伴，他喜歡拍照，喜歡寫旅遊日記，葉欣然看過他的日記，全英文的，她只能看懂百分之七十。

  他說：「之前跟團比較沒意思，我喜歡這樣的自由行。」

  葉欣然也喜歡，跟他相處了幾天，發現兩人有不少共同的愛好。

  她還發現，自從她加入了這場旅行之後，他的日記長度比之前長了三分之二，這三分之二中都是與她有關，還有她的照片，他們兩個人的合照。

  兩人朝夕相處，除了睡覺，幾乎時刻都在一起，他長得確實很英俊，有時候一個深邃的眼神，一個紳士的動作，都有些勾人的味道。葉欣然不是一張白紙，有時候兩人視線相觸，她能感覺到Johnson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樣了。

  Johnson跟她以前認識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他誇人的時候很直接，看人的眼神很直白。所以，葉欣然輕易就看懂了他的眼神。

  她不知道他這是真喜歡她，還是一時的意亂情迷，畢竟孤男寡女的……

  拋開他跟陸星認識這一點，有點像——

  艷遇？

  葉欣然連忙甩頭，把這種想法拋開。

  她玩不起這種東西。

  對於感情，她現在很清醒，也很現實。

  她想要一個忠誠，認真的男人，能奔著結婚去的。

  Johnson顯然不是個合適的對象，他是美國人，不會久留中國。

  一場異國戀聽起來挺唯美的，卻不現實。

  這是一場形同艷遇的戀愛。

  這幾天他們先到了拉薩哲蚌寺，色拉寺，大昭寺，葉欣然看著自己親手定的路線計劃，有點想結束這場旅行。

  可她還沒去過納木錯和羊湖，聽說那裡冬天的風景很壯觀。

  去這兩個地方，至少還要兩天時間。

  Johnson現在也會給一些意見，他說：「我們先去羊湖吧，然後再去納木錯，到時候可以在那邊住一晚。」

  他笑了起來，看起來非常嚮往：「可以住帳篷，聽說那裡的日出和日落非常漂亮。」

  葉欣然：「……你聽誰說的？」

  Johnson看向她：「我問了這裡的人，他們告訴我的。」

  葉欣然和Johnson住在拉薩市的一個家庭客棧里，房間溫暖舒適，院裡酥油茶飄香。酥油茶在西藏人民不可缺少的食物。

  怕走冤枉路，葉欣然又跟老闆諮詢了一下，老闆說：「納木錯和羊湖是不同方向的，羊湖的話可以安排在去日喀則的行程上，都是順路過去的，不走冤枉路。」

  老闆看了看她，又道：「聽說你們想在納木錯過夜？」

  這是Johnson說的，也不知道他問的誰，聽老闆這語氣好像不贊同，她問：「不可以過夜嗎？」Johnson好像很嚮往，她以前也在網上查看過，納木錯的日出和日落是最美的，如果看不到這些，那就白去了。

  老闆道：「納木錯不是全年都可以過夜的，每年11月底到來年4月下旬之間，納木錯是不能過夜的。因為冷，島上的人都搬走了，基本就是荒島，而且夜晚氣溫非常冷，你們要是想去的話，只能等4月份冰化了以後再去。」

  這一點葉欣然和Johnson都沒料到，幸好問了老闆，跟老闆道了謝，去院子裡找Johnson。

  Johnson正在逗老闆養的狗，抬頭對她笑了笑。

  葉欣然道：「我們不去納木錯了。」

  Johnson楞了一下：「why？」

  葉欣然把老闆說的話解釋了一遍，又拿手機查了一下，確實跟老闆說的一樣，之前是她疏忽了。

  Johnson說了句：「好可惜。」

  這件事情也沒辦法，葉欣然安慰他：「你可以下次來。」

  Johnson深邃地看著她：「那你下次還跟我一起來嗎？」

  葉欣然默了默，笑道：「我過完春節要上班了，之後不知道還有沒有假期和時間……」而且不知道他會在中國留多久，納木錯4月開始化冰，他能留到4月之後嗎？

  Johnson看了她一陣，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葉欣然笑著提議：「今晚我們去酒吧。」

  Johnson對當地的特色酒吧很有興趣，前兩天晚上就想去了，他身體素質好，沒有高原反應。葉欣然就不行了，剛來的第一天就有高原反應，後來便沒去成。

  她之前在網上查過，也諮詢過來過西藏的朋友，他們說，剛到拉薩的那兩天是人對高原的適應性休息，所以最好多休息，不要喝酒，Johnson顧及她，所以一直沒提。

  提起這個Johnson顯得很高興，又有些擔心地看她：「你可以喝酒？」

  葉欣然哈哈笑了幾聲：當然可以了，我酒量還不錯。」

  Johnson也笑了：「OK。」

  吃過晚飯不久，他們便去了一家很有藏民民族特色的酒吧，葉欣然知道這裡的人喜歡喝青稞酒，老少皆宜，酒精度數只比一般啤酒高一點，以她的酒量應該是喝不醉的。

  她看Johnson的樣子，酒量應該不錯，不過他這個喝慣了洋酒的外國人，能喝習慣這裡的酒嗎？她有些懷疑。

  這個懷疑是有根據的，Johnson雖然對中餐的接受度很高，可以連續兩三天都吃中餐，不過最高期限也就是三天而已。

  三天之後，他肯定要吃西餐。

  他喝了一口青稞酒，微微皺眉。

  葉欣然倒是能接受，感覺還不錯，她笑著看他：「不習慣？」

  Johnson又喝了一口，像是在品嘗，很緩慢地，又喝了一口才下定論：「還可以。」

  葉欣然笑了笑：「你不喜歡的話不用勉強，可以換別的酒。」

  這種酒吧大多是啤酒，洋酒很少，不過還是有的。

  Johnson搖頭：「不用，來到一個地方就要嘗試這個地方的特色，這樣才有意義。」

  葉欣然挑眉，笑笑沒再說話。

  舞台上有表演，客人在台下邊看表演邊喝酒，Johnson看得津津有味，他說：「這個地方真的很棒，聽說還有很多有趣的地方，不過這次時間不夠，不然我們可以多玩一段時間。」

  葉欣然看著台上，轉頭對他笑了笑：「你可以多留幾天，我先回去。」

  Johnson皺眉，沉聲道：「那怎麼可以，一起來的就要一起走。」

  葉欣然：「……」

  好吧，一起來一起走。

  台上的表演全是藏歌、藏舞，中途還會把客人邀請到台上一起跳鍋莊，Johnson拉住她的手，回頭笑了笑：「我們也去。」

  葉欣然心頭微微一跳，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他拉到了台上，有些手忙腳亂地跟著跳。

  她這是怎麼了？不會也對Johnson有好感了吧？

  這才幾天啊……而且她跟關毅分手才一個多月，這麼快就能喜歡上別人？

  這種感覺有些可怕，葉欣然忽然變得惶恐不安，魂不守舍，一不小心就踩到了Johnson的腳上，她跳錯步子了。

  有些窘迫地抽出手，「sorry，我下去休息一會兒。」

  Johnson跟在她後面下台，幾步走到她身旁，追問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她沒醉。

  葉欣然搖頭，扯了扯嘴角：「沒有，就是不太會跳，剛才踩到你沒事吧？」

  Johnson輕聲笑道：「沒事，如果你累了我們可以早點回去。」

  葉欣然正要說話，手機卻響了，她掏出手機瞥了一眼，原本彎起的嘴角慢慢放平，神色變得有些淡漠。

  Johnson問：「怎麼了？」

  「沒事，我去旁邊接個電話。」她笑了笑，拿著手機走到一旁。

  選了個稍安靜的角落，電話第二次響起，葉欣然才滑下接聽鍵。

  關毅開口便問：「然然，我聽說你去西藏了？」

  他只有在討好她的時候才會叫她然然，葉欣然淡漠道：「嗯，有什麼事？」

  分手後，她把關毅的所有聯繫方式都刪除了，除了手機號，因為房子的問題還沒解決。

  昨天跟Johnson去布達拉宮的時候，她拍了幾張照片上傳朋友圈，其中一張是她跟Johnson的合影，她稱Johnson為夥伴。

  以前她跟關毅在同一家公司，又是大學同學，在一起那麼多年，有共同的朋友和共同的同事，這些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她不可能因為跟關毅分手，就連朋友和同事都不聯繫了。

  照片發到朋友圈，關毅知道了也不稀奇。

  關毅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看到照片了，你……跟那個外國人是什麼關係？」

  葉欣然笑了：「我跟他什麼關係關你什麼事？」

  關毅被噎了一下：「然然，我們和好吧好不好？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以後我絕對會好好對你的，你想去西藏想去內蒙古，以後我都陪你去，你別跟別的男人去。你回來吧，下次我陪你去。」

  「關毅，上次你爸媽到我家的時候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們之前送我的首飾我也都還給他們了，我跟你是不可能再和好了的。」她冷聲道，「房子的事希望你儘快解決，如果你們家拿不出那筆錢的話，那房子就歸我，我把你們家出的那份錢給你，儘早兩清。」

  「你……」關毅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又氣又憋屈。

  「沒事我掛了。」

  葉欣然掛斷電話，關毅很快又打了過來，她索性把手機關機了。

  她爸爸在她小學的時候就開始辦廠，這些年攢下些積蓄，當初關家要給關毅買房子的時候，他們不願意她以後在婆家抬不起頭，就說兩家各付一半的首付，寫兩個孩子的名字。

  這種事情，關家當然沒意見了。

  有些疲憊地倚牆而立，心想還是趁早把房子的事情解決了吧。

  如果房子歸她的話，她爸爸那裡還有錢，到時候再跟陸星借一點，把關家的那筆錢還了，之後再把房子賣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