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裡就是杏花村……」
杏花村。媽的,沈聽荷是萬萬沒想到自己隨便胡謅的一個村名,剛好就是這裡,她簡直要無語死了。
再看旁邊坐著慢慢品茶的傅詠煜,在聽到了沈聽荷說的那話時,也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
茶桌底下沈聽荷伸出一隻腳踩在他的黑色靴子上。
可惡,這個幸災樂禍的傢伙。
沈聽荷的臉上掛著笑容,卻在無聲的用眼神告訴他: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還不快幫忙解釋解釋,胡編亂造一個理由出來也好啊。
桌底下傅詠煜腳上一個用力,反倒把她的腳給踩住了。
沈聽荷瞪他:「你!」
鐵錘說:「妹子,怎麼了?」
沈聽荷尷尬的笑了笑,說:「沒事沒事,就是剛剛腳脖子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有點兒癢。」
「哦,這樣啊。」
沈聽荷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踩著的腳,咬牙切齒的說:「真想把這臭蚊子一巴掌給它拍死。」
傅詠煜自然知道沈聽荷說的這番話是在指桑罵槐 。
鐵錘聽後,說:「不過,這大冬天的哪來的蚊子?會不會是其他什麼蟲子?」
糟糕,她給忘了這一茬。上一個問題還沒解釋完,現在又來了一個。
沈聽荷一個頭兩個大,試圖自圓其說。
這時傅詠煜用力的咳嗽了兩聲,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轉移到他的身上了。
他放下茶杯,開口說:「是這樣的,舍妹方才的話還未說完,我們家是住在杏花村北邊的鎮上的一個小村莊裡。」
這樣也行?
傅詠煜凝向她。
沈聽荷立馬會意,附和道:「哦,對對對,我們兄妹二人就住在杏花村北邊的一個小村莊。」
說完沈聽荷尷尬的猛喝了一口茶,還好這茶水不是很燙,要不然她得被燙死。
刀疤臉突然面露驚喜的說:「你們二位原來是兄妹啊?」
要不然呢?難道他們以為自己和他是情侶?
傅詠煜點了點頭。
沈聽荷裝模作樣的拍了一下傅詠煜的肩膀,對他們說:「我和哥哥長得不大相像是吧?好多人都這麼說,但我們是貨真價實的親兄妹。」
沈聽荷眨了眨眼,說:「其實我覺得我跟我哥哥長得還是有點像的。」說完還往傅詠煜的身邊湊了湊,指著兩人的臉蛋說:「要不你們看看。」
傅詠煜轉頭用一副「你是認真的嗎」的表情看著她 。
見對方沒有應答,沈聽荷說:「難道不是嗎?」
旁邊的鐵錘昧著良心,說:「確實,你們兩個長得是有那麼一點點相像。」
純屬睜眼說瞎話好吧,這倆人長得豈止是不像,簡直可以說是毫無關係。
光是看這兩人的眼睛就已經不像了,一個丹鳳眼,一個杏眼。就連兩人的性格也是大相逕庭,一個話多聒噪,一個又沉默寡言。
傅詠煜挑了一下眉,隨便他們說好了。
反正也不是真的。
「哈哈,兩位大哥,慧眼識珠。」沈聽荷舉起茶杯,敬了他們一杯茶。
「哈哈哈。」鐵錘只得尬笑。
傅詠煜又開始咳嗽了。
沈聽荷瞬間明白,好了,言歸正傳。
沈聽荷問他們:「不知二位大哥能否告訴我們兄妹二人這敬仙谷的大體位置是在哪裡?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
「敬仙谷?」
看鐵錘的表情,應該是知道敬仙谷在哪裡的。
「對,敬仙谷。」
鐵錘說:「敬仙谷離這有點兒遠,要是馬車要快一點,像你們走路去的話至少得一個月半月。路上如果運氣好沒有碰到風雪的話,一個月應該就能到那裡。」
「啊?這麼久啊。」
沈聽荷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一個半月我這腳不得走廢掉。
刀疤臉大哥又補了一句:「費時還費力,如果你們的天資不算聰穎的話,我建議你們還是不要去為好。」
沈聽荷問:「為什麼?」
鐵錘說:「因為你們到時候就不只是費時費力了,還要再加上一個費錢了。」
「費錢,這去敬仙谷還需要賄賂別人?」
鐵錘點了點頭。
刀疤臉大哥伸出五根手指頭,對她說「每人至少得交五十兩銀子,少一兩都沒戲。那時我們兄弟二人的盤纏加起來都沒有五十兩。」
這話無疑令沈聽荷拮据的生活雪上加霜。
刀疤臉繼續勸說:「我們就是因為沒有錢才上不了敬仙谷的。而且即便你有錢上了敬仙谷,資質差人家也不會收你的。」
一旁坐著的傅詠煜,說:「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沈聽荷回頭看他。
敬仙谷怎麼可能會幹這門子勾當?這兩人指定是在騙人。
傅詠煜反應過來,解釋道:「不可能……我們兄妹二人是不可能拿得出來那麼多錢。」
沈聽荷瞥他一眼,說:「當然啦,真是莫名奇妙。」
鐵錘繼續說:「反正出力不討好,還不如去守寸山。」
刀疤臉抓住機會繼續說:「對啊,敬仙谷入不了,那就去守寸山好了,畢竟守寸山也是數一數二的學藝之地。你們兄妹二人要不要同我們一起去守寸山?」
守寸山?沒聽過。
「呃……謝謝你們的好意哈,守寸山嘛,這倒也不必了。」
這守寸山又是個什麼東西?她只想儘快找到神女的三滴眼淚,然後,快點兒回家。
刀疤臉仍舊不死心的說:「你們不再考慮考慮?守寸山其實也是很好的選擇。」
刀疤臉旁邊坐著的鐵錘,發現刀疤臉今天的行為有些異常。他似乎很想要讓對面的兄妹二人跟他們一起前往守寸山。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以為刀疤臉是覺得多兩個人在路上作伴,能有個照應也好。
「對啊,反正你們也沒有盤纏去了也沒有用。」
沈聽荷笑著說:「我們去可以碰碰運氣,說不定就走了狗屎運呢,總之我們會考慮的。」
傅詠煜打斷二人的對話,開口說:「我們兄妹還是想要去敬仙谷,至於錢的問題我們二人會想辦法的。」
兩位大哥見勸不動他們也就不勸了,畢竟有些人只有撞了南牆才會回頭。
刀疤臉笑著說:「敬仙谷往西南方向走,之後你們再沿途問問路人大概就可以找到了。」
「大哥你……」
刀疤臉拉了一下鐵錘的衣袖,示意他閉嘴。
敬仙谷的名聲遠揚,在外頭簡直是無人不知無不曉。
傅詠煜聞言,皺了皺好看眉頭:「西南方向?」
刀疤臉大哥說話開始有些結巴:「對……對啊,往西南方向走。」
「那你們真不再考慮考慮跟我們兄弟二人去守寸山?」
沈聽荷應道:「不用了,多謝兩位大哥!!」
「多謝。」
刀疤臉笑臉相迎:「好好,本就是小事一樁,二位實在是太客氣了。」
「……」
在茶攤歇了近一個時辰左右,沈聽荷二人起身準備起程了。
沈聽荷朝旁邊桌招招手說:那麼後會有期了。」
「後會有期。」
「有緣再相見。」
「……」
忽然間,狂風大作。
沈聽荷被這陣突如其來的大風吹得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揉著眼睛說:「喂,你走慢點,我要跟不上你了。」
哼,你腿長了不起啊。
小樣,走不過你,我還跑不過你嗎?
於是,沈聽荷提著裙子一路小跑,終於追上他。
她邊走邊氣喘吁吁的對他說:「傅詠煜,你怎麼不跟人家道個別呢?好歹人家也幫了我們一個忙。」
人情世故這方面,沈聽荷還是懂的。
沈聽荷邊走邊說:「還有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我們現在分明是在往北邊走。」
傅詠煜淡淡的說:「沒走錯。」
「怎麼可能沒走錯?雖然我讀書少,但,最基本的東南西北我還是分得清的。」
在前面走得好好的傅詠煜突然停了下來。
「哎呦,我去。」
很不巧,沈聽荷的臉蛋撞在他的後背上。
「疼啊,我的鼻子……」
這人好端端的停下來做啥子,害她平白無故遭受無妄之災。
只聽見他說:「因為敬仙谷根本就不在西南方向。」
「啊?不在西南方向?」
沈聽荷徹底懵了。
「笨蛋,被別人賣了,還幫別人數錢。」
「怎麼會……他們為什麼要騙我們?」
「你難道沒有看到那個刀疤臉,看你的眼神是那樣的嗎?」
哪樣呀?她剛才光顧著跟鐵錘說話,倒是沒注意去看刀疤臉大哥。
傅詠煜說:「大灰狼看小綿羊的神情。」
「你是說他……」
傅詠煜點了點頭。
「天吶!!」
沈聽荷真沒看出來那刀疤臉的心思竟然這麼齷齪。那人看著倒是蠻客氣熱情的,果然人出門在外切不可以太過於天真了。
「日後凡事多留個心眼。」
沈聽荷說:「知道了,多謝。」
差點兒就羊入虎口了,看來她多花一份錢養保鏢也是蠻值的。
沈聽荷抬頭瞥了一眼,走在她前頭的傅詠煜。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去敬仙谷的路上……」傅詠煜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估計還要很長,我們到時候再找別人問問。」
沈聽荷猶豫了片刻,說:「傅詠煜。」
前面走著的人,嗯了一聲。
「……」
他回頭:「怎麼了?」
「就是你能不能走慢一點?我很累的。」沈聽荷說完往上提了提包袱。
傅詠煜明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沈聽荷會說這個。女子在體力方面確實跟不上男子,他沒顧慮到。
身邊多了一個人還真是不習慣。
他說:「這樣好了,你走我前面,我跟在你後面。」
「行。」說完沈聽荷便走到他前面。
沈聽荷走著走著,突然間,肩上一輕,嚇得她急忙回頭看。
「欸!」
此時她的包袱就在傅詠煜的手上。
沈聽荷指著他手上的包袱,結巴的說:「你……你想幹什麼?」
傅詠煜淺笑:「看你怪累的,包袱我幫你提著。」
沈聽荷還是不放心,嚴詞拒絕:「不用了,其實包袱的重量對我來說也還好。」
傅詠煜凝向她,認真的對她說:「沈尖尖,我是個好人。」
「啊?」
傅詠煜明白沈聽荷對他仍有戒備之心。一個小姑娘家家,有這樣的警覺心很好。
不算太蠢。
「你不必防著我。」
沈聽荷聽後,摸了摸腦袋,尬笑道:「對,你是一個好人,絕對天大的好人。我怎麼會防著你呢?不可能的事,不可能的事。」
傅詠煜笑著搖搖頭,自顧自往前走去。
「餵!傅詠煜你不是讓我走你前頭嗎?怎麼說話不算數呢。」
「我可沒說不能超過你。」
「……」
「無論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感謝感謝!!」
沈聽荷真誠的朝他鞠了兩個躬,鞠完躬後她感覺傅詠煜這人看他的眼神變得怪怪的。
「有什麼不對嗎?」她下意識就問出這句話。
他皺眉,淡淡的說:「以後不要隨便對別人鞠躬,一般人受不起。」
衛府的人沒教過她不能隨便對別人鞠躬嗎?這是仙逝的人才配的上的。
沈聽荷問:「為什麼不能?是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因為……」話到嘴邊時,傅詠煜才忽然想到或許鞠躬只是在他們敬仙穀穀中才實行,外邊的人應該都是下跪。
「趕你的路,少囉嗦。」
「哦哦,知道了。」
沈聽荷退了一步,在心裡一鍵撤回剛剛說的感謝的話。
「略略略……」討厭鬼。沈聽荷在他身後悄悄的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出乎意料的傅詠煜他竟然轉過頭來。
啊哦。。。
沈聽荷目瞪口呆,兩秒鐘左右才反應過來,假裝咳嗽:「咳咳咳咳……咱們走這麼久了,我有點兒口渴。」
「口渴就喝水。」傅詠煜瞥她一眼,將掛在身上的水壺扔給她。
沈聽荷接過後,打開水壺塞子,只喝了兩口水,心不在焉的盯著傅詠煜的背影看。
看到了就看到了唄,幹嘛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古代有教養的千金小姐。當然「沈聽荷」是,但,她不是。
「你要喝水嗎?」
「我不渴。」
「那我拿著水壺好了,好歹也能幫你減輕一點重量。」
傅詠煜扯嘴笑,這衛家小姐真是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