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簡言注視著面前的男大學生, 頓時陷入了沉默，一時有些猶豫，究竟要不要用自己的本音開口說話, 好給這個年輕N留下一點無法治癒的心理陰影。

  隊友：「噗。」

  於是, 作為己方小隊裡唯一的男性, 衛城上前一步, 十分禮貌地替溫簡言解圍：「不好意思，他不方便。」

  「哦哦！」

  男大學生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打擾了。」

  但他走時仍舊頻頻回頭, 似乎十分可惜。

  溫簡言：「嘖。」

  可惜了, 如果衛城再晚一步，他可能就要控制不住進行一些報社行為了。

  在人走後，橘子糖才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她捂著肚子, 笑的上氣喘不過下氣：

  「哈……哈哈……！」

  其他幾人雖然沒有橘子糖表現的這麼放肆，但也都顯然十分克制地向著各處看去, 試圖掩飾自己的嘴角。

  溫簡言：「……」

  【誠信至上】直播間也同樣充滿了歡聲笑語：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哈哈哈哈哈怎會如此，求主播現在的心理陰影面積。」

  「哈哈哈哈哈真的很好笑，不過只有我覺得這個電影有點牛逼嗎，N也太智能了，居然連這種互動都有啊！」

  「哈哈哈哈哈不過也能理解，誰看到這麼個美女不想要聯繫方式啊！給我我也上！」

  眼看面前的場面有些無法收拾, 溫簡言抬起手，按了按隱隱生疼的額角, 有些無奈：

  「好啦好啦，我們該行動了。」

  雖說真的很像繼續嘲笑下去, 但是, 橘子糖畢竟也知道輕重緩急, 這一次的電影比上一次的變數增加太多，她也不是很想再在這裡停留太久。

  「咳咳，好吧。」

  她蹦蹦跳跳地向前跑去，走的時候還笑嘻嘻地上下掃了溫簡言一眼，吹了一聲十分流氓的婉轉口哨：「走吧美女。」

  溫簡言：「……」

  江玉走過他的身邊，臉上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不好意思啊，我也沒想到這身裝扮在你身上這麼招搖……下次我一定注意。」

  溫簡言：「？」

  你還想有下次？！

  他看著對方，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仍然維持了自己的紳士風度：「…………客氣了。」

  解決了這個半途中的小插曲之後，一行人也進入到了食堂之中。

  現在正是飯點，食堂里人聲鼎沸，人來人往地穿梭著，空氣中涌動著不同種類飯菜的複雜氣味。

  溫簡言的視線著重在窗口處停留了幾秒。

  和普通大學一樣，這裡的飯菜種類很多，但是，他們所經歷的副本之中，食堂之中販賣的食品卻只有三種：

  饅頭、包子和麵條。

  溫簡言垂下眼，短暫地思索一瞬之後，扭頭看向著橘子糖他們看去：「接下來你們去找王妮好了。」

  橘子糖挑挑眉：「嗯？」

  「我不確定兩段電影劇情之間的進度能否繼承，如果可以的話，她大概率會記得我，這對進度或許會有影響。」

  更何況，他們現在還沒有完全確定，王妮和楚楚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出面或許才是最好的。

  「而且……」

  說著，溫簡言扭頭向著廚房的方向看去，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神情，「我準備去別的地方瞧瞧看。」

  「行。」橘子糖無所謂地聳聳肩，「小心別死了。」

  她懶洋洋地揮揮手，示意其他人跟上。

  溫簡言笑笑：「好。」

  事實上，大部隊那邊會和主人公進行接觸，他們遇到危險的概率才是最大的，而他頂多就是趁其他人吸引火力的時候到周圍摸摸魚，看看能不能摸到更多的線索。

  畢竟，溫簡言有一點非常清楚：

  這個副本是開放型副本，體量龐大，無論是面積還是縱深恐怕都深不可測，否則的話，也不會在開放這麼長時間之後，仍然維持著少得可憐的最高探索進度。

  他低下頭，打開自己的直播面板。

  ——自從他主播等級提升之後，在進入副本之後，系統就不再時刻頻繁向他播報探索進度刷新的消息了，而是在他完成進度的大規模躍遷時，或者是打破副本原有最高探索進度記錄的時候，才會進行播報，否則的話，就只有主動打開直播面板才能看到相關信息。

  溫簡言的視線在面板左上角的一行小字上停留一瞬。

  【育英綜合大學】副本進行中。

  歷史探索進度：21%

  己方探索進度：14%

  在組隊之後，己方探索進度是共通的，整個小隊的數值都會保持一致。

  溫簡言摩挲了一下指尖。

  他們畢竟進入這個副本也不過只有三天，探索進度已經超過了歷史記錄的一半還多，從這一點上來看還算不錯，但是，倘若將這個數字放進整體進度之後，就顯得十分可憐了。

  也就是說，在探索了這麼長的時間之後，他們的進度只推了不到五分之一而已。

  這就意味著，他們迄今為止，還沒有摸索到加深副本縱深的關鍵節點。

  所以……在這種體量之下，電影鑑賞選修課的占比並不算太大。

  雖然他們期望著從這些電影之中找到【育英綜合大學】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原因，但溫簡言也十分明白。

  這裡的線索量恐怕不會很多。

  即使他們將整個【電影鑑賞選修課】都摸清吃透，甚至是每一部電影都經歷一遍，對副本探索進度本身的影響可能都不是很大。

  所以，溫簡言才會選擇讓別人跟進劇情，而他去邊緣進行探索。

  這樣的話，說不定能摸索到更多線索，甚至能反推劇情。

  溫簡言將直播界面關閉，抬眼看向面前的食堂。

  人影穿梭，腳步聲，笑聲，談話聲重合在一起，混成了一波一波的聲浪，沒有人的注意力在這個角落停留。

  他收回視線，激活了隱匿道具。

  和他先前習慣使用的隱匿道具不同，現在這種激活之後的延續時長較長，但效果卻不夠好，並不能讓人完全隱身，而是只能讓別人下意識不再注意自己罷了。

  不過，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

  溫簡言向後退了一步，整個人藏入了陰影之中，身形靈活一閃，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範圍內。

  *

  圖書館內。

  幾人相對而立。

  看著不遠處的疤臉，蘇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沒有溫簡言一眼看穿人謊言的能力，但是，至少根據這個人到現在為止的言論，是真相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你現在目的是？」雲碧藍問。

  「我有預感，」疤臉吞了口唾沫，艱難地說，「等到他退後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就會死。」

  眼角的餘光瞥見那抹僵硬陰冷的影子，他控制不住地打了寒戰，猛地上前一步，捉住了蘇成的手臂，像是即將溺水的人捉住了距離自己最近的浮木：

  「求、求求你們了，幫幫我！」

  畢竟，進入到《勇敢的李察》這部電影之中的小隊，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他們這麼一支小隊了。

  而在先前的短兵相接之中，橘子糖也顯現出了和外表截然相反的武力值，雖然只接觸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但是，疤臉已經有了一些隱隱的預感。

  對面的實力，說不定很強。

  尤其在真正進入電影之後，在發現對方小隊只有三人在場之後，更是令他確信了這一點看法——如果是這幾個人的話，說不定真的知道擺脫那道身影的辦法。

  他半是忐忑半是期待地注視著眼前的人。

  蘇成低下頭看著他，然後慢慢、慢慢地把自己的手臂從對方掌心之中抽了出來。

  掌心空掉的瞬間，疤臉心底一涼。

  但是，只聽蘇成隨即說道：「我不是不能幫你。」

  嚴格來說，他確實知道擺脫那道身影的方法。

  畢竟，他們小隊之中的任何人都沒有遇到類似的情況。

  倘若根據他現在掌握的線索進行合理推斷，很快就能得出結論：這道如影隨形的身影，恐怕就相當於某種意義上的倒計時，在開始「寫作業」之後，就必須要在規定時限內完成，否則的話，就會死。

  畢竟，在副本之中每一個選擇都暗藏危機，每個主播都要為自己選擇付出代價。

  不過，這一機制對他們小隊來說顯然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在溫簡言的破關攻略之下，橘子糖和衛城二人直接一次性完成，而剩下三人則在他的指示之下，到現在都沒有開始過，所以也就自然不會像疤臉他們小隊一樣，被迫開啟倒計時了。

  所以，想要破解他們的死亡危機也很簡單：

  只要在倒計時結束之前，指引他們完成課後作業就可以了。

  聞言，疤臉的臉上隱隱閃現出一絲喜色。

  可蘇成隨即說的話，卻讓他的神情僵住了。

  「但是，我也不是沒有條件的。」

  蘇成低下眼，看著他。

  蘇成端詳著他，繼續說：

  「你說，李察是最後一個死的，對麼？」

  疤臉的心裡似乎隱隱有了預感。

  但是，他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說道：「對。」

  「你剛剛說的很多點我們不知道的信息，但這一條，是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這個進度發現的。」

  在報刊區的冰冷燈光下，蘇成顯得同樣冷靜。

  他對溫簡言的能力十分信任。

  連他都沒有得到的線索，對面一個僅僅只是中階的主播，是絕對不可能清楚的。

  「那麼，我只能認為，你之所以能知道這一點，是因為李察在跟著你，所以你也會因此得到一些我們不清楚的信息，對麼？」

  疤臉沉默一瞬，點點頭：「對。」

  這正是為什麼他之前始終堅持，並不將這一點說出去，因為他知道，對於一個心狠手辣的資深主播來說，一旦發現了他有這樣的一個信息來源，是絕不可能讓這個機會從手中溜走的——即使它可能關係著他的性命。

  「你現在應該知道我想要你做什麼了，」蘇成說，「如果你想要我們幫你，可以，但這不是沒有代價的，我們需要足夠的情報，否則的話，一切免談。」

  「……」

  疤臉安靜了良久，但還是長長嘆了口氣：「可以。」

  除此之外，他已經沒有任何其他選擇了。

  「好的，」

  蘇成伸出手，說，「那合作愉快。」

  兩人的手掌在空中短暫交握，剛剛分開，門外就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拖沓，僵硬，且詭異而濕黏。

  隔著報刊間緊閉的門，上面模糊的窗口處，隱約可能看到晃動的身形，下一秒，一張慘白僵硬，被浸泡腫脹的臉死死的貼在了窗戶上。

  一雙沒有眼白的漆黑眼珠，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們。

  疤臉的表情瞬間一變：「糟，糟了！」

  他後退一步：「我們得趕緊逃！」

  蘇成三人並沒有開始寫過作業，對這些怪物並不熟悉，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也清楚，這玩意兒不是善類。

  僅僅對視了兩眼，他們就有種冰冷的，頭暈目眩般的感覺，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直視的髒東西，san值開始有了下降的趨勢。「千萬別被它們看到，」疤臉的說話速度很快，「否則san值就會持續下降！」

  幾人快速向前跑去，急促的腳步聲在空空蕩蕩的閱覽室迴蕩著，背後，被道具封住的門發出「咯吱」一聲怪響，然後崩裂了開來。

  滴答，滴答。

  粘膩的水聲再度響起。

  「別走直線！」

  雲碧藍咬牙道。

  「從書架之中傳過去！」

  這樣的話，他們就能

  *

  溫簡言沿著牆一路向前，仔仔細細地尋找著。

  根據食堂格局的話，那麼，員工通道大概在……

  他步伐一頓，視線落在不遠處。

  牆壁上，隱約可見一扇窄窄的鐵門，鐵門的邊緣鏽跡斑斑，上面可以看到幾個大字：

  【非工作人員禁止進入】

  找到了。

  溫簡言四下環視一圈，在確認自己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之後，才悄無聲息地邁步上前。

  他彎下腰，輕而易舉地將鎖撬開，然後小心翼翼地往前一推。

  只聽「吱呀」一聲，側門被推開了。

  門內沒有白霧。

  看來，這裡依舊屬於電影場景之中，是可以進入並且探索的。

  溫簡言一個閃身邁了進去，將門在自己的身後小心翼翼合上。

  後廚內瀰漫著一股濃烈的油煙和食物的氣味，白色的濃重煙霧在空中飄蕩，一切都顯得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溫簡言低聲咳嗆兩聲，抬手捂住口鼻。

  他抬眼環視一圈。

  和想像之中不一樣的是，後廚……並沒有人。

  和外面的熙熙攘攘、人頭攢動並不相同，這裡空無一人，完全沒有半個人影，他原本準備的全套說辭，全部沒有派上用場。

  為什麼沒有人？

  溫簡言站在原地，有些呆住了。

  他緩慢地上前兩步，探頭小心翼翼地環視一圈。

  確實沒有人。

  火還開著，白鐵大鍋里咕嘟咕嘟地滾著水，布滿油污的灶台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廚具，髒著的泡在水裡，乾淨的掛在牆上，鋥光瓦亮。

  一切看上去都充滿了生活氣息。

  但此刻，這個可以容納數十人一齊工作的廚房，卻令人意外的空空蕩蕩。

  溫簡言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這也……太奇怪了。

  為什麼廚房裡一個人都沒有？

  這過分詭異的空蕩室內，給他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不過，也是這一點差別，令溫簡言的心臟微微加速——他意識到，自己大概率真的找對地方了。

  要知道，根據之前的規則，在真正的怪事出現之前，一切應該都只是電影之中的場景罷了，而電影之中的場景往往都十分尋常，本不應該出現現在這種、本應人滿為患的場景之中，卻並無半個人影的情況。

  一定有什麼地方和先前不一樣。

  他快速地邁步上前，在整個廚房內環視著。

  灶台上的鍋里煮著沸水，表面上凌亂擺放著鍋碗瓢盆，一切都顯得十分普通。

  廚房面積大，到處亂糟糟的，想要仔仔細細地將這裡搜個一遍，沒有個把小時根本下不來。

  溫簡言想了想，當機立斷地激活了道具【指引之手】。

  ——身為秘密議會的成員，他在副本之中使用「指引之手」的次數也跟著增加了，雖然也是有限制的，但是，他就不需要像在之前的幾個副本之中那麼省了。

  至少在這種他下意識認為十分重要的場景之中，是不需要太吝嗇的。

  指引之手激活之後，熟悉的紅色箭頭很快出現在了視線範圍內。

  它一跳一跳地，向著廚房的一個角落指去。

  溫簡言快步跟上。

  在箭頭的指引下，他很快來到了一處灶台前。

  溫簡言一眼就看到，代表著【指引之手】的紅色箭頭，直直地向著下方緊閉著的柜子處指去。

  他深吸一口氣，在做好看到一切恐怖畫面的心理準備之後，蹲下身來，猛地一伸手，將柜子拉開。

  但是，出乎意料的情形再次發生了。

  柜子里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紅色的箭頭仍舊在跳動著，直直地指向柜子的內部。

  可是，溫簡言卻能明明白白地看到——

  柜子是空的。

  他不信邪地探身進去，單手撐在柜子頂部，另外一隻手往裡面摸去，毫不放過蛛絲馬跡，將柜子里的每一個角落都用手指摸索過了一遍，但卻仍舊什麼都沒有。

  【誠信至上】直播間：

  「呃呃，這是怎麼回事啊朋友們？道具失效了嗎？」

  「不是吧，其他那種有嚴格級別劃分的道具失效也就算了，就連指引之手這種輔助道具都能失效的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估計不是因為這個，應該和主播的身份卡有關吧？畢竟他之前就是因為這個沒辦法激活外觀來著。」

  「都別猜了，你們忘記這裡是電影裡面了嗎？電影裡是不會有任何道具的，即使有，也是假的，錯誤的，畢竟整個環境都是被做出來的假東西了！」

  正當溫簡言將上半身探入柜子之中時，忽然，頭頂的燈光「滋滋」地閃爍了一下。

  似乎有無形的陰影正在蔓延，漸漸侵蝕了光亮。

  白霧滾動，但是，那令人額角冒汗的溫度，卻開始隱隱有了下降趨勢。

  【誠信至上】直播間：

  「我去，怎麼回事？」

  「快，有沒有人，去別的主播的直播間看看？」

  「我看完回來了！那邊已經見到主角了，但是在見到主角之後沒幾分鐘，主角就消失了，什麼情況？」

  「靠靠靠，這說明電影中斷了！」

  「？」

  「電影場景一中斷，怪可就要來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溫簡言也注意到了周圍環境的變化，他猛地把身體向後一抬，後腦勺結結實實撞到了柜子板。

  「！」

  溫簡言眉頭一皺，倒抽一口涼氣，但也顧不上揉，他用最快速度退出了柜子，直起了身。

  明明仍舊是剛剛的場景，但是，氣氛卻已經完全不同了。

  頭頂燈光閃爍，白色的水霧變成灰濛濛一片，本就能見度不高的廚房內，更是因此而顯得有些更為晦暗詭譎。

  那些灶台，高高低低的廚具，全都隱沒在了陰影之中，化作了憧憧暗影。

  門外，似乎有隱隱的腳步聲。

  溫簡言頓了頓，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邁步過去，他落腳很輕，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音。

  很快，他來到了門口。

  他用指尖推開一條縫隙，謹慎地向員工通道外看去。

  剛剛還十分正常的食堂，此刻也完全改變了。

  牆壁上滿是斑斑鏽痕，空氣之中飄蕩著一股刺鼻奇怪的味道，腐爛的甜味之中，還夾雜著一絲微弱卻熟悉的化學藥劑的氣味，先前還十分正常，猶如活人般的N，此刻都變成了直挺挺的僵硬模樣，它們像是被什麼存在牽引著，一步步向著遠處走去。

  它們背對著這個方向，看不到正面。

  溫簡言清楚，它們現在應該是在向著橘子糖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

  和他先前判斷的一樣。

  橘子糖他們那邊會吸引主要的仇恨，而他這邊就能暫時安全，繼續探索。

  「咕咚。」

  背後響起怪異的聲音。

  像是有什麼東西撞到了鐵桶的壁，發出一聲悶響。

  那聲音很輕，但在死寂的廚房內，卻顯得格外清晰。

  「！」

  溫簡言心臟一緊，猛地扭頭看去。

  不遠處，灶台上的火仍舊開著，大大的鐵鍋內煮沸著水，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

  一股強烈而熟悉的不安感襲來。

  溫簡言謹慎地上前一步，手慢慢向著旁邊摸去。

  鐵鍋里的滾湯一點點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原本無色的清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變成了漆黑一片，煮滾冒出咕嘟咕嘟的泡，散發出臭不可聞的氣味。

  「咕咚！」

  又是一聲。

  下一秒，在水平面之下，漆黑的圓弧形漸漸浮現，濕漉漉的髮絲，球狀的顱頂——那鍋里分明正煮著一顆頭顱。

  「嘻嘻。」

  似真似幻的笑聲再度浮現。

  頭顱伴隨著沸水起起伏伏，緩緩扭轉過來。

  「我——」

  下一個音節還沒有發出，只見青年猶如離弦的箭，出膛的子彈，敏捷而迅猛地彈射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自己手中的東西猛地往鍋上一摁！

  是鍋蓋。

  咣當！

  「……」

  聲音被沉默的沸水吞沒。

  【誠信至上】直播間：

  「……」

  「草。」

  「草。」

  「草！！！！！」

  溫簡言站在鍋前，單手摁著鍋蓋，手背上青筋鼓起，他喘著氣，臉被熱氣熏得漲紅一片，下方的裙褶也亂著。

  「一次就算了。」

  他咬著牙，惡狠狠地冷笑一聲。

  「第二次還來？」

  「你當我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