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輕,低,被藏在沙沙作響的電流聲,仿佛是緊緊貼在耳邊響起的,森冷陰寒,身邊的溫度仿佛都因此而下降,帶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意味。
「!!!」
溫簡言頭皮一麻,險將手的收音機甩飛出去。
那聲音仍在持續著,像是某訊號。
下一秒,更多的響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在偌大的店鋪內響起。
「沙沙……明天的天氣預報即將開始,大家……沙沙……今晚……」
優美的男聲用播音腔斷斷續續地播報著。
另外一邊,伴隨著電流聲在式的收音機內沙沙作響,咿咿呀呀的哼唱聲響起,優美的女聲腔調詭異,哼唱著詭異的曲調。
身後傳了醇厚的男音:
「……這是電台故事會,今天將由為大家講述接下的這個故事……」
昏黃微弱的燈光下,店鋪內的無數收音機在無人啟動的情況下開始作響,自顧自地播放起節目。
所有人都抬起頭,急急地搜尋著聲音的源。
在搖曳的微光下,每個人的臉『色』都一片慘白,眼底帶著極不確信的驚慌神『色』。
忽然,溫簡言突然感受到了什麼,猛地低頭向著自手的收音機看去。
剛剛那個詭異的男聲已經消失了,收音機內此刻正在斷斷續續地播放著一首家喻戶曉的歌,這首歌的曲調熟悉而歡快,在微微的電流聲顯得有變調,莫名帶給人一極度不安的感覺。
他感到……冷。
非常冷。
像是被凍結於寒冰之的陰冷順著手指緩緩攀升,沿著肌理蔓延著,在他的注視之下,溫簡言看到,自握著收音機的手指正在以一肉眼可的速度變成青白的顏『色』,僵硬,冰冷,像是正在被死氣侵蝕,漆黑的屍斑正在緩緩從皮膚下方浮現。
似乎……他正在從手指開始,一點點的死去。
不好!
溫簡言瞳孔一縮,急急將那收音機鬆開,避之不及地丟到一邊。
棕『色』的收音機撞到了架子的一角,金屬制的外殼發出「當」的一聲脆響,像是在他的腦子回『盪』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那首歌的聲音變得更大了。
溫簡言低頭看向自的手。
在鬆開收音機之後,他的手指並沒有恢復原狀,仍然青白僵硬,冰冷如死人,更糟糕的是……雖然收音機早已脫手,但是,死亡的侵蝕卻並沒有消失,短短几秒的時間,他的半個手掌都已經變成了那詭異的顏『色』,密密麻麻的屍斑遍布於皮膚之上,格外的觸目驚心。
他心下一沉。
看樣子,不是接觸的題了。
另外一邊,傳了隊友們暗藏驚異的交流聲,在他們那似乎也出現了完全的情形,不知不覺,一股暗藏腐臭的氣味在店鋪內蔓延。
明明才剛剛過去不久,整個店鋪都被籠罩在一層死亡的陰影之下。
溫簡言沒有仔細聽隊友們交流的內容,現在,其他人究竟在聊什麼,對他的幫助已經不是大了。
對他而言,真正重要的,是如何與時間賽跑。
溫簡言死死地盯著眼前棕『色』的收音機,大腦飛速地運轉著,嘗試著尋找破局的方式。
冷靜,冷靜。
這個時候才越不能慌『亂』。
溫簡言緩緩的深吸一口氣,俯下身,用自正在逐漸變成屍體的手,將那個棕『色』的收音機撿起——果然,在觸碰了收音機之後,那被死亡腐蝕的速度雖然沒有削減,但是也並沒有加快,也就是說,他一開始的猜測是正確的,是否觸碰到收音機,和他現在遇到的危險是無關的。
他的視線落在收音機上,上面象徵著電源的小燈正在閃爍著,伴隨著閃爍的頻率,咿呀哼唱的歌聲在耳邊回『盪』著。
那麼,有沒有可能是聲音的題?
溫簡言當機立斷,從系統商店內兌換了隔音的設備,死死地堵住了自的耳朵。
肉眼可的,手掌上青黑蔓延的速度停滯了下。
也就是說,這一舉確實是有效的,收音機的「詛咒」是通過聲音傳播的,只要阻止了聲音,人在某程度上也就能夠安全了。
但是……
真的這麼簡單嗎?
溫簡言不敢保證。
「堵住耳朵!」
溫簡言一邊大步向前走去,一邊提高聲音,大聲喊到。
至少在現在,他只能將自『摸』索到了線索分享出去,至於它究竟能有多大用處,之後會不會出現更多危險……
溫簡言不確定。
但是他知道,越早處理掉聲源,他們就能越快安全。
根據上一層樓的經驗,這一扇門雖然無法阻擋「顧客」的前,但是,對於這詭異的靈異產物,是能夠起到一定的阻擋作用的。
無論如何,試試才知道有沒有作用。
溫簡言注視著那越越近的玻璃門,下意識地加快步伐。
戴上了隔音耳罩之後,耳邊像是被棉花塞住了,所有的聲音都像是被模糊在了一片混沌之,完美的阻擋了收音機的聲音。
但是……
隨著時間的推移,溫簡言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細細的,微弱的哼唱聲像針一樣扎入了腦海,剛開始輕,幾乎完全無法覺察到,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聲音在一片混沌逐漸增強,逐漸變得清晰起!
「……!」
溫簡言呼吸一窒,連忙檢查了一下自的隔音耳塞。
完好無損。
那旋律像是在腦海響起的一般,詭異無比。
在聲音響起之後,指尖的冰冷繼續蔓延。
過去了不過短短几十秒的時間,溫簡言的整個手掌都變成了青黑的顏『色』,並且,伴隨著收音機持續不斷的播報,那顏『色』在順著他的手腕繼續向上延伸。
鬼氣森森的陰冷感滲入肌理,骨骼都在咯咯打著顫,整隻手都變得僵硬起,活動的難度越越大。
溫簡言額頭上滲出冷汗,下意識地咬緊牙關。
果然。
這收音機的所帶的危險沒有那麼容易處理——!
他小跑起。
在青黑的顏『色』蔓延到小臂端的時候,溫簡言已經衝到了櫃檯前。
下一秒,油燈的火光突然激烈地跳躍了一下,毫無預兆地膨脹了一圈,燃燒的速率猛然加快,店鋪猛然被照亮了一瞬。
「?!」
溫簡言一怔,扭頭看向油燈。
耳邊的聲音再次被壓制下去,重新變得微弱起。
而且……
溫簡言低下頭,活動了一下手腕,手臂上的青黑『色』屍斑在慢慢褪去,冰冷的感覺也在減弱。
果然,油燈的燈光是能夠緩解這個趨勢,減輕聲音對人類的影響的!
眨眼間,玻璃門已經近在眼前了。
溫簡言收回視線。
他拉開大門,掄圓手臂,將那棕『色』的收音機猛地向外一甩!
收音機消失在了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之,在黑暗蔓延入商鋪內的前一秒,溫簡言猛地將門關上了。
那詭異的旋律戛然而止,耳邊陷入一片死寂。溫簡言鬆了口氣。
可行。
他扭過頭,只其他幾人也正在向這個方向沖了過,顯然,在短暫的慌『亂』過後,他們也開始破局的對策,而這個方式最為簡單粗暴,也正是他們最優先選取的方法。
溫簡言側開身子,為身後狂奔而的幾人讓開道路。
他的視線落在他們手的收音機上。
那收音機有大有小,顏『色』各異,但無一例外,全部都屬於先前童謠選出的「題貨物」。
也就是說,童謠的天賦的確是精準的,那所定位到的,可能蘊藏有危險的收音機,在「顧客」離開之後,果然成為了他們的索命鬼。
快,所有人都把手的收音機丟到了門外。
他們聚集在玻璃門前,驚魂未定地喘著氣,身上都有或多或少被屍斑覆蓋的痕跡,他們彼此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底樣的驚疑和恐懼。
收音機丟走之後所帶的死寂是短暫的,快,細細的,更多的聲音像是一根根小針一樣扎入腦海,熟悉的冰冷感覺再次襲。
溫簡言抬起手,拽了一下祁潛,向著櫃檯的方向指了指,做口型道:
「進去!」
幾人一愣,沒有等他們反應過,只對方就已經快步向著光亮最強的地方走去,然後抬起手臂展示給他們看——
在那白皙的皮膚之上,青紫『色』的屍斑正在緩緩消失。
即使不需要解釋,幾人也都離開明白了溫簡言的意——油燈附近是安全的!
他們急忙跟上。
「嗤嗤!」
火苗猛地膨脹起,飛快地燃燒著。
在看到所有人都進入了光線最亮的區域之後,溫簡言深吸一口氣,摘掉了耳上的隔音耳罩。
其他人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是照做了。
將堵住耳朵的東西取下之後,所有人都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那詭異的收音機在自動地播放著,但是,在這一小片被光亮籠罩的區域內,「嗤嗤」的油燈燃燒聲變得劇烈而刺耳,居然硬生生地蓋住了收音機的聲音,雖然他們能夠聽到那從店鋪的四面八方傳的聲音,但卻並沒有像剛剛一樣,帶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冰冷感覺,手臂上的青紫『色』瘢痕也在緩緩消失。
「原如此。」祁潛看了一眼那盞被焊死在櫃檯上的油燈,神情慎重,「看樣子,這燈光比們想像的要重要。」
他現在更加慶幸,自小隊留有一盤額外的燈油了。
「即使現在暫時安全了,們也不能坐以待斃。」祁潛說,「燈油燃燒的速度太快了,如果這樣繼續下去,們即使有多餘的一盤燈油也不夠用,是要最快將這次的危險解決才行。」
他看向童謠:「能再發動一次天賦嗎?」
童謠咬咬牙,點點頭。
但是,是個人都能看出,童謠現在的狀態有多勉強。
的臉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片令人心悸的慘白,嘴唇上幾乎沒有血『色』。
雖然靈媒這天賦的使用次數,不像其他天賦那樣嚴格,主播能夠在一個副激活數次,但在這麼短時間內,接連激活這麼多次……對一個靈媒說,負擔是太大了。
但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鍵,即使童謠有撐不住了,硬著頭皮也是得上的。
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那個……或許童謠姐姐可以負責左邊這三排,和預言家負責右邊那三排?」
幾人一怔,紛紛扭頭看去。
「放心,有預言家在,們不會有事的,」白裙少女站在原地,仍是那副柔柔弱弱的無害樣子,微微一笑:「而且,的記憶力不差,說不定可以派上用場。」
【誠信至上】直播間:
「記憶力不差??那叫過目不忘好不好!」
*
快,幾人就做好了分工,再次戴上了耳塞,齊齊離開了被油燈籠罩著的櫃檯前——雖然它帶的防護效果並不理想,但是,有也總比沒有好,至少在最開始接觸的時候,能夠給他們帶幾十秒的安全期。
眾人向著店鋪內快步衝去,用最快速度尋找著先前被童謠挑選出的題批次。
童謠那邊使用了天賦,而蘇成這邊……
主要依靠著溫簡言那超出常人的記憶力。
不過……溫簡言突然步伐一頓,視線向著身旁某個架子的一角看去。
那是先前他取走棕『色』收音機的地方。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再次被另外一個收音機填補了空位,那個收音機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卻正好巧妙地補進了架子上的空白處。
溫簡言站在原地,眯起雙眼注視著眼前的收音機,似乎陷入了沉。
……不太對勁。
他剛剛走的匆忙,沒有將任何新的收音機放入這個空間之內,而其他人也沒有時間,更沒有利用把這片空白填上。
再加上……
溫簡言的腦海閃過,在剛剛「顧客」離開店門之後,光線一點點照亮店鋪之時,他們所看到的,那空空『盪』『盪』的架子……
他抿抿唇。
一旁的蘇成扭過頭,關切地看向溫簡言,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吧?」
溫簡言回過神,搖了搖頭:
「沒事。」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童謠虛弱的聲音:「這應該是最後一個了。」
「鈴鈴。」
玻璃門打開又關閉。
店鋪內重歸靜寂。
在那沙沙的電流聲,以及詭異的播音聲消失之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太好了,看這個樣子,這一次的危機應該就這樣結束了。
但是,溫簡言的神情卻並沒有輕鬆分毫。
他站在原地,雙唇緊抿,眸光閃爍著。
因為……
他又想起了什麼。
確實,剛剛那個自從貨架上拿起的棕『色』收音機,屬於之前被童謠挑選出的題貨物,但是,溫簡言可沒有忘記,在自手的棕『色』收音機響起之前,是他身後的另外一個收音機率先作聲的。
那個收音機,在溫簡言的印象,是十分陌生的。
也就是說,它從未被童謠挑選出。
也就是說……
「沙沙……」
刺耳的電流聲劃破死寂,在黑暗顯得格外刺耳,不遠處,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猛地向著聲音傳的方向看去。
「……感謝大家的收聽,今晚的故事即將走到尾聲,們也即將迎整個系列的大結局。」
醇厚的男低音用播音腔聲情並茂,娓娓道:
「伴隨著恐怖的聲音逐漸遠去,所有人都忍不住鬆了口氣。」
「太好了,終於結束了,們成功了!」
「他們用興奮的語氣這樣說道。」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所有的掙扎都是無用功……」
滋滋,滋滋。
電流發出微微的響聲,扭曲了播音員的聲音,讓他的聲音變得斷續而走調,詭異的一遍遍重複著:
「沒有用,沒有用,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