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雅莫措駕馭著大羅屍體,張開大手,婆雅稚意為『勇健』,此時婆雅王的屍體和通明殿內的禁忌存在大戰一場,雖然阿修羅魔眾無量量劫以來的活血為此消耗了大半,但沸騰的血氣活絡了大羅屍體僵化的筋骨,屍體僵硬是因為血氣不通,燃燒活血,沖開了體內僵化的血脈,反而讓婆雅王的這具大羅法體戰鬥力不降反升。
這一張手,雖然血氣不如之前全盛時期強大,但血氣能運行於肢體的末梢,原本已經青黑的皮膚也變得紅潤起來。
甚至能施展婆雅王生前的戰技!
當年婆雅稚右手托起阿修羅魔眾的希望,在血海之中開闢了一處淨土,如今再次一手遮天,打出了一個世界,在靠近建木嫩芽的過程中,那遮天大手一節一節的縮小,但每縮小一圈,轉眼就重新長回去。以至於在婆雅莫措一手抓向建木嫩芽的時候,那隻遮天大手,縮小到了正常尺寸後,居然不再縮小,拈向嫩芽表面的那兩隻米粒大小的難陀古蟻。
「不過如此!」婆雅莫措神識一掃,心中恍然到:「此處空間有異,竟然有納須彌如芥子,縮萬里如戶庭的妙處,想來也是太古妖庭的一處禁制,為他們所利用,想要暗算於我。但王上的大羅法體,豈是表面上這麼簡單。大羅法體之中,神藏無盡……」
「等等……」
一眾魔道魔君眼中閃過一絲嘲弄……能把他們逼得落荒而逃的魔物,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婆雅莫措伸手接近建木,縱然不斷鼓動法力,脹大那大羅法體的遮天大手,但隨著他接近建木嫩芽的距離超過了三尺,遮天大手還是撐不住開始微微縮小了。
而且婆雅莫措祭起伯符鳥頭骨的天敵氣息,終於還是驚動了趴在建木嫩芽上的兩隻小螞蟻。
螞蟻注視著頭頂一輪明月,明月之上一座廢墟一般的宮殿門口,站著一個微小的只有一個黑點的小人,小人俯視著大地,伸出一隻手掌,朝著大地拍來,於是陸地上的生靈便看到月亮上,往下打出來的一張遮天大手,而那高虛飄渺的明月中,月宮高懸,一面牌匾面對著無限浩渺的大地,上書三個上古妖文——通明殿!
隨著大手越來越靠近大地,體積也變得越來越大,超越了山,囊括了海,最終達到了覆蓋半座大陸的程度。
這座大陸被稱為螯大陸,
因為上古傳說,這半月狀的狹長大陸只是一隻無法想像龐大的螞蟻的兩隻大螯。
在通明殿中的所有人,視角都是在從通明殿往建木嫩芽去看,感覺那嫩芽之中藏著一個世界,他們的參照物是自己的視覺,覺得建木嫩芽長在通明殿的牌匾上,長出了一個世界,但只要轉變視角,從建木往通明殿上看,就會發現,建木嫩芽根本不是長在通明殿的牌匾上。
就和月亮長在井口上一樣可笑!
從建木往通明殿看,偌大的通明殿只是一棟皎潔的白色宮殿,反射著瑩瑩的玉光,高懸在天上,就如同一輪明月,而腳下則是一望無垠的大地。
月宮的牌匾最靠近無邊的陸地,月宮距離陸地非常高遠,但體積比起陸地來,要小得多,遠遠的小得多。
元育等人在通明殿門口俯視建木,在建木上的生靈看來,只是月宮中螻蟻一般大小的神人,在俯視著大地,如今月宮中,稍微大個了一點,有月宮大門那麼高的神人,在月宮上對著大地拍下來一掌,這一掌見風就長,最後化為覆蓋了一座大陸的遮天蔽日的大手,眼看著就要跨越地月之間漫長的距離,拍在地面上,給這座大陸的生靈帶來滅頂之災!
大陸上的生靈逃竄著,掙扎著,絕望的反抗著,整個大陸都因為這巨掌而顫抖了起來。
那些強大的上古物種,詭異的生靈,如同山嶽一般大小的浮岳龍,擋在這大手面前,堅不可摧的身體被撞擊得四分五裂……無數山嶽傾倒,無數生靈覆滅,這一掌之下整個大陸都被拍平了!
這時候,螯大陸上突然豎起了兩根撐天巨柱。
趴在建木嫩芽上的兩隻螞蟻抬了抬觸角,那打在巨螯上,毀滅了上面一切生靈的那隻遮天巨手,就是給它彈了彈灰塵,難陀古蟻本來並不在意,但它突然感覺到月宮之上,傳來一種令它十分不舒服的氣息。
婆雅莫措伸手靠近建木的時候,初時臉色一變,但很快就恢復如初。
他的神識掃過,探入建木嫩芽之前的虛空之中,這才看到自己所在的空間突然向內彎曲,構成了球裝的翹曲,四周延伸的空間到了邊緣突然封閉,偌大的通明殿,封閉成了一個圓形的星球。整個通明殿的空間,只是建木上開闢的一小部分,只是建木上懸掛的一輪明月!
明月的球形的空間翹曲,形成了一個特殊的透鏡解構,讓明月往下看的視線,被放大到整個世界,所以,才看到了整個世界的原型。
通明殿更本不是一個世界,它只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他們看到的建木嫩芽,才是這個世界的大部分。
就像站在月球上,往下俯視地球,也感覺地球猶如一個井口一樣,便有一種錯覺——原來地球只是一個井口!
遮天巨掌尷尬的按在了難陀古蟻的巨螯上!
這隻難陀古蟻抖了抖觸角,鑽入了虛空之中,向月宮的方向打開一個蟲洞,緊接著,元育等人眼前一黑,看到了一個比通明殿更大的天幕在眼前升起,占據了他們的所有視線,即便駕馭著婆雅王無比高大的屍身,在這隻龐大無匹的難陀古蟻面前,一眾阿修羅魔眾依然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法淨居然有點可憐這些羅睺餘孽了,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那兩隻小東西,突然懷疑,這真的是一種物種嗎?上古物種,個體差異已經能達到這種程度了嗎?
「難……難陀古蟻!」綠毛屍打著擺子,雙腿顫抖道:「難陀古蟻……有那麼大嗎?」
「閉嘴!」婆雅莫措冷哼一聲:「我們還沒輸!」
婆雅王右掌能托起一個大陸,在絕地開闢一片淨土,是因為他雙掌之間本來就握著一個世界。
所以才能禁錮岱嶼神山的碎片,甚至能折斷一截玄冥骨刺,開闢一個能夠隔絕大部分毀滅劫力的掌心大陸,但這只是婆雅稚大羅神藏的一種表現,婆雅稚本質上還是走羅睺混沌魔道的大羅,一身的力量充滿著毀滅和不詳,他托手能開闢一個世界,但這個世界的本質還是虛幻的,短暫的,甚至是脆弱的。
這種舉手開闢世界的神通,完全是為了下一步,反手毀滅世界,覆手之間那脆弱的世界奔潰毀滅,為了那虛幻的存在毀滅之時,爆發的那種無與倫比的毀滅雛形的力量。
所以婆雅稚完整的一擊,是抬手打出一個世界雛形,將敵人禁錮在那虛幻的小世界之中,然後反手將手中脆弱短暫的小世界完全毀滅,藉助世界毀滅的力量,催發毀滅劫力,打出毀滅一擊,將手心的世界連同敵人一起毀滅。
在婆雅稚在血海中撐起一片淨土,開闢一個無量量劫的安全淨土之前,他只怕從未試過真正維持這種創造的力量。
他之所以創造這樣一種開闢一個世界的神通,其實完全是為了這種造化被摧毀的瞬間爆發的強大毀滅力量。
在血海淹沒婆雅稚的時候,他之所以能突破毀滅劫力的拷制,開闢一個真正能獨立存在的世界,實際上是藉助了插在掌心的玄冥骨刺和掌心岱嶼神山碎片的力量,玄冥骨刺釘在婆雅王的掌心,刺破了婆雅王下半式覆手滅世的神通,而岱嶼神山的碎片,則維繫了那遙遙欲墜的虛幻世界。
這兩者一個像一塊石頭一樣,卡住了神通的那重變化,像支點一樣撐起一個世界。
另一個破去了神通後半式的變化,釘在了這種將變未變的時機上。
如今雖然玄冥骨刺被拔去,讓婆雅王的右手有了打出後半式的可能,但岱嶼神山還卡在虛幻的世界中,成為唯一真實的支點,如果不能毀滅岱嶼神山的碎片,摧毀這個支點,那麼婆雅王的屍體永遠打不出那孕育了無量量劫的後半式神通。
但如果岱嶼神山抵擋不住,讓婆雅王打出覆掌滅世的一擊。
這穩定存在了無量量劫的淨土加上岱嶼神山碎片的毀滅,也許能打出驚天動地的一擊,甚至超越婆雅王生前最強的力量,因為這實際上是在婆雅王臨死之前打出的半式最強神通,積蓄了無量量劫後,已經孕育了自動誕生後半式的力量,到時候掌心淨土中的一切存在,都會成為那滅世一擊的養料。
或將打出真正的最終道解!
但現在岱嶼神山碎片還在鎮壓這已經孕育而出的滅世一擊的雛形,婆雅莫措也根本無法打出覆掌滅世的後半式神通,但元育有理由相信,這也是這些羅睺餘孽的一大底牌。
現在婆雅莫措只是藉助婆雅王掌心世界的浩瀚力量,化為神通,將目標禁錮在手心。
那完整的一式神通,應該包涵了抬手創世,覆手滅世的大羅神藏,被卡在了上半式演變為下半式之間,演化出一擊大世禁錮的無上神通,藉助手心世界的力量,鎮壓敵人,一甩手下來,不比如來佛祖鎮壓孫猴子的那一擊簡單。只是兩隻難陀古蟻,如何能逃出這等大羅神通?
打出這一擊後,婆雅莫措已經平靜了下來,暗道一聲:「著!」
他有信心,若非這一擊是針對他最大的目標『難陀古蟻』,突然爆發之下,足以擊殺這裡的任何一人,若非難陀古蟻實在是他計劃中至關重要的因素,他不可能將這一次機會浪費在這裡。
這一擊下去,已經算是婆雅王的大羅法體全力出手一次了。
這種消耗比他剛剛駕馭屍體和禁忌存在戰鬥那麼久,消耗的活血總量還要大,如今這一擊下去,他們祭祀無量量劫養出來的一點大羅血氣就被抽空了八成,頂多剩下最後一擊之力,但婆雅莫措覺得值得……因為這一擊撬動了掌心世界的力量,在原本就搖搖欲墜的世界上重重又踹了一腳。
如今掌心的那片庇佑他們無量量劫的世界已經瀕臨毀滅!
只要最後一擊,毀滅劫力就會自然發生變化,碾碎卡在其中的岱嶼神山碎片,演化神通的後半式,打出婆雅王屍體有史以來最強的一擊。
堪稱大羅全力出手,碾壓一切的最終道解!
比起之前那些毀滅魔徒,羅睺餘孽打出的最終道解雛形,強大無數倍,真正能夠威脅到大羅,甚至擊殺大羅法體的一擊。
在諸天世界之中,這隻難陀古蟻已經是一種無法想像的可怕魔物。
但在諸天最強的力量——大羅面前,這種可怕的體型帶來的不可思議的力量,依舊是不堪一擊……梵無劫就親眼目睹了那由一個世界加持的力量,那隻伯符鳥頭骨化為囚籠,將那隻龐大的無法想像的難陀古蟻禁錮了起來。這時候,婆雅王法體全力一擊,正是法力運轉勢用盡難以調整的時候,但在羅睺餘孽的防備中,一眾魔道魔君始終沒能找到機會出手。
等到數個呼吸後,婆雅王招式用盡,一口血氣再次提起,難陀古蟻難以掙脫伯符鳥氣息和大羅共同的束縛,婆雅王的法體雖然只剩最後一擊之力,卻又能隨時打出最終道解……
所有人面對這張王牌,都將難以破局!
「原來這才是你們的第二張底牌!」元育低聲道:「你們應該有三張牌……蘊含誅仙四劍神髓的那物,婆雅王遺體的最終道解……每一張牌,都能夠對大羅造成足夠的威脅,難怪舍摩黎還不敢出手,那還有最後一張牌是……」
「應該就是這時候了!」元育暗襯道:「如果舍摩黎想要出手,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但婆雅莫措應該也在等著這個機會……最後一張底牌,說不定就是為了現在準備的!」
元育暗中扣住一張玉符,準備發動早就商定好的暗號!
但就在婆雅王法體擒下難陀古蟻的一瞬間,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智珠在握的自信笑容,他暗中準備好了一物,周圍其他阿修羅魔眾則是在小心提防著魔道和佛門一眾道君的動靜,防止有人攪局。現在魔門和佛門都無力干涉大局的發展,元育準備打出一張牌,羅睺餘孽打出了一張小王,大王暫時作廢,但還有兩炸暗中準備,舍摩黎王還沒有入局。
就在這關鍵的一瞬間。
婆雅莫措突然面上浮現了一絲錯愕的難以置信的神色,婆雅王的屍體翻手將難陀古蟻擒入掌中,龐大的螞蟻,被婆雅王一隻手抓在手心,受到毀滅劫力和岱嶼神山碎片內外夾攻,被鎮壓了下去。但這時候婆雅王心臟神藏處的那股活血中蘊藏的神,突然暴斃了!
活血被一股詭異的毒性,轉化為屍血,婆雅王越發栩栩如生的屍體,瞬間變得青黑。
這種反噬,順著婆雅莫措祭祀那尊神形成的冥冥之中的莫名聯繫,攻入婆雅莫措體內,讓他瞬間重傷,這時候一個人來到了婆雅莫措的旁邊,輕易無比的,就將他擒下。
婆雅莫措看著那人,神色用震驚都難以形容!
「是你!」
「是我!」那人微微一笑,綠色的屍毛漫天飛舞,正是梵無劫和元育的老熟人——綠毛乾屍!
「怎麼會是他?」
「原來是他!」
梵無劫和元育或是錯愕,或是恍然的開口道。
「以大羅之尊,在血海絕地的一群可憐蟲之中潛藏無量量劫……這婆雅莫措輸的不冤啊!」元育語氣森然,帶著一絲讓人驚恐的寒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