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宜街上，一輛繁複貴氣的馬車停下。
荷葉跳下馬車，看著街上零星幾人，回過身扶杜常月下馬車。
「小姐，這街上怎的百姓如此少？」荷葉不滿皺眉，「這樣還如何做生意？」
杜常月望著四周百姓，個個肩上扛著鋤頭。
「如今正是農忙的時候，這附近的農田又多，百姓自是要以種田為主。生意自是要因地而生，此處既是務農的百姓多，便該想想究竟做什麼生意，才能讓這些百姓願意來。」
說話間二人慢慢朝著那幾間鋪子走去。
荷葉邊走邊看：「奴婢還真想不出，究竟作何生意能讓百姓願意來。」
尤其是四周的其他幾間鋪子，瞧著生意都不好。
只偶有一間鋪子裡面，有個客人。
但也未必會買。
突然，杜常月止步仰頭看向其中一件鋪子的牌匾。
「黃金屋……」荷葉跟著念了出來。
念完卻倏地笑了。
「這家鋪子哪裡像是黃金屋，分明是個書齋。奴婢還以為當真是賣黃金的呢。」
杜常月眉目嚴肅，低聲道：「荷葉，不可如此無禮。」
可書齋的掌柜的還是看了出來。
男子提腳走了出來，一身破舊但卻洗的分外乾淨的衣衫似是有些泄，衣袖半垂，衝著二人一揖，「二位姑娘。」
杜常月和荷葉也還之一禮。
「公子這書齋名字取得極好，是我這丫鬟不懂事，冒昧了。」杜常月淡然致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樣的名字，倒是能讓這附近百姓多來讀書。」
至少能吸引人。
男子卻淡淡一笑，「姑娘想多了，這附近多是務農的百姓，讀書人少之又少。前來看書之人，多是數年前便開始讀書的秀才，但可惜也都年事已高，閒暇之際才得空來此買上一本書翻看。」
「也不瞞姑娘，這書齋的生意只夠勉強餬口的。」
杜常月自是也猜到了。
但也不僅僅是這一間書齋的生意不好。
整條街的生意，除了街頭那間春枝首飾鋪的生意勉強不錯，其他的都最多算是勉強餬口。
「能夠餬口已是難得，不過終有一日公子這書齋會門庭若市。」
聞言男子拱手道：「那就借姑娘吉言。」
同男子道別後，杜常月就帶著荷葉一起離開。
二人前去看了那幾間鋪子，仔細查看了房屋可需修繕，確保並無漏雨的地方二人才去每間鋪子的後院查看。
「小姐，要不將這幾間鋪子都給租出去？如此也能收些銀子。」
反正整條街的生意都算不上好，與其自己做生意，不如將鋪子租出去。
如此倒是省心。
「你以為租出去便不用你打理了？」杜常月故意打趣。
荷葉嘿嘿一笑，「奴婢是有此意。」
她從來沒想過要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如今杜常月突然要她打理這幾間鋪子的生意，她不免心底發怵。
「你呀，那點心思全在臉上了。」杜常月道。
說話間仔細查看了後院的幾間屋子。
「你去這附近的村子打聽打聽，秀才多嗎？還有孩童約莫有多少？」
荷葉雖不解問這些做什麼，但還是照舊聽吩咐。
可四周百姓都已經下地務農了，荷葉打探許久才勉強查明。
但天色也已然晚了，主僕二人又坐上馬車折返回去。
路上荷葉急切道：「奴婢打聽過了，這四周的村子裡有一十二個秀才。那些孩童，倒不知攏共有多少，但二百多個是有的。」
「不少了。」
杜常月像是已經有了主意。
荷葉好奇道：「小姐難道已經想到要作何生意了？能賺多少銀子？」
生意還沒做呢，她就想著銀子了。
「你何時也如此貪財了？」杜常月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不過此次要做的生意，未必能成，需得回府先問問母妃。但即便能做，只怕也賺不了什麼銀子。」
荷葉皺起眉，揉著臉小聲嘟囔：「賺不了銀子為何要做這樣的生意？」
「你日後就明白了。」杜常月故意賣個關子。
回到王府時，天色已晚。
問了府中下人，知道李氏正在陪著王爺，杜常月便不曾前去攪擾。
直到次日一早前去請安時，才將那幾間鋪子的事情說出來。
廳堂內，鎮北王和李氏端坐在主位上。
杜常月帶著荷葉上前，恭恭敬敬行禮，「見過父王、母妃。」
「如今福錦樓還不能開門做生意，你難得能歇息幾日，倒也不必每日都來請安。每日在小院中多睡一時，好好歇息。」望向她時李氏滿眼心疼。
鎮北王也跟著附和：「是啊，王府中規矩倒也沒那麼重。」
尤其是對像杜常月這般如此知書達理的人，自是也不必拿規矩拘束她。
「兒媳早已習慣了這會兒起來。」杜常月頷首淡笑，想到萬宜街的事情，又道：「母妃，兒媳有一事請教。」
李氏難得見她如此客氣，忙道：「何事？」
「萬宜街那幾間鋪子，兒媳有意要將其做成私塾，不知京城之中可准許？」她只怕不准私自建私塾，如此她要建私塾的念頭也只能打消了。
李氏一怔。
就連鎮北王也覺錯愕。
「私塾？」李氏疑惑的看著她，又看了看不遠處趕來的韓朔。
韓朔跨進廳堂大門，拱手道：「父王，母妃。」
李氏若有所思道：「私塾自是能建，但那幾間鋪子倘若要做私塾用，只怕就更賺不來什麼銀子了。況且請人授課，也需得花費銀子。」
「四周還是務農的百姓多，所以這私塾所收銀兩也不能多。」
韓朔聽李氏如此說也就隱隱明白過來。
想到萬宜街的現狀，又覺建私塾未必不好。
只是銀子上，李氏所言確是真的！
「母妃所言極是，但兒媳以為，當以萬宜街附近百姓為主。百姓多是務農，但四周孩童卻不少，倘若能勸他們送孩子前去讀書，想來那些百姓也會答應。」
「至於授課的夫子，兒媳也想過，就請那幾個村子裡的秀才。」
「如此一來，倒也能物盡其用。」
杜常月儼然是已經都想得清楚明白了，李氏見她堅持，也終是點點頭。
鎮北王更是誇讚道：「不賺銀子也無妨，能勸那些孩童去讀書，已經算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