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杜常月卻偏不如她的意,「福錦樓倒也沒有要緊事,不過我倒覺得,與這老伯頗為投緣。老伯若不介意,去府里吃杯茶吧。」
「不——」楚月下意識就要拒絕。
但迎上杜常月看過來的目光時,喉間一哽,沒敢說下去。
萬般無奈,只得沖楚壯使眼色。
楚壯乾笑兩聲,「不了,老夫還有事,就先走了。」
「老伯不是來找楚姑娘的嗎?怎麼這會兒見到了,又要走了?」杜常月故意問。
楚月忙打圓場,「這老伯每日都要來謝我,倒也沒什麼要緊事。」
言畢又衝著楚壯厲聲道:「日後不准再來,免得攪了我的好夢!」
楚壯只好連連應話:「是、是!」
直到他離開走遠,杜常月才與楚月道別,帶著荷葉上了馬車離開。
「小姐,這位老伯倘若真是楚姑娘的親生父親,為何要每日裡都去找她?真若是疼愛這女兒,想當初楚姑娘也不會到青樓了!」荷葉小聲道。
這種事,杜常月也說不清。
但她知道那位老伯,找楚月定然有事。
多數是有能威脅到楚月的事!
「荷葉,明日那老伯若是再來,你悄悄地跟上他。我總覺他在京城,定然有事。」
「是。」
離開不足兩日,福錦樓安然無恙,但臨福樓卻出了事。
孫掌柜神秘兮兮道:「前兩日進了臨福樓的客人,吃了二兩銀子的,只需給一兩銀子。倘若覺得不好吃,不給銀子也成。此事世子妃應當還記得吧?」
這事才剛過去兩日,杜常月自是記得,「怎麼?臨福樓出事了?」
孫掌柜點點頭,笑的得意,「竇姨娘不願補上虧損的銀子,二夫人也不願補。到如今這事竟是落在了陳掌柜頭上,足足有近千兩銀子呢。」
「陳掌柜也出不起,又將這些帳均攤算在了夥計頭上。」
「這事從昨日起就鬧得沸沸揚揚,實在是丟人。」
近千兩銀子的虧空,真若是讓夥計補上,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補齊呢。
杜常月似笑非笑,垂眸盯著面前的算盤,「竇姨娘本就是個小氣的,在銀子上,更是如此。她斷然不會出銀子的。」
至於杜若星……
她那好妹妹的嫁妝本就少得可憐,如今王氏在侯府又不受寵,甚至被昌平侯罰了。
杜若星只怕也難拿出千兩白銀。
只可憐了陳掌柜和那些夥計!
可轉念一想,杜常月又問:「孫掌柜與那位陳掌柜應當也相識多年,你可知他品性如何?」
倘若當真不錯,她倒是不介意將其收為己用。
「那位陳掌柜倒也是個可用之人,行事坦坦蕩蕩,又圓滑。實不相瞞,他比我可強多了。」孫掌柜從不吝嗇誇獎,「不過,他也是個牛脾氣!」
「跟著竇姨娘這麼多年,全然是因竇姨娘年輕時於他有恩。」
猜到杜常月如此問的目的,孫掌柜又意有所指道:「他只怕不會跟著別人做掌柜的了。」
杜常月笑笑,「此事可說不準,萬一他日後走投無路,難道還會一直跟著竇姨娘?」
倒也是這個理!
孫掌柜再不多言。
臨近午時,派去劉記當鋪的小廝找來酒樓。
「劉掌柜的說那副字是位姑娘拿去當的,但此人頭戴帷帽,倒是沒能看清是何模樣。只知道是一早就去了,瞧著是著急出手。」小廝一五一十道。
杜常月抬眸看他,「昨日有誰一早出府了?」
小廝眼神躲閃,緊抿著唇,不敢出聲。
見狀杜常月卻猜出來了,「楚姑娘?」
除了她,想必也不會有別人了。
直至此時小廝才點點頭,卻疑惑道:「可楚姑娘為何會拿著那副字去當鋪?她不像是能做出這事的人。況且世子爺也不會斷了她的銀子,楚姑娘為何要如此?」
「知人知面不知心。」到底是重生一世,杜常月比他人倒是看得通透些。
至少不輕信他人,總歸是對的。
小廝頷首又問:「既如此,此事……可要告訴世子爺?」
這話倒是問住了杜常月。
那樣一副價值千兩白銀的字,楚月都敢動,日後難保她不會再動手。
這樣的性子,終究是要想法子讓韓朔知道才行。
「此事莫要聲張,我自有法子告訴世子。」
「是。」
直至日頭西落,杜常月才帶著荷葉回去。正欲讓荷葉將韓朔請來,不料說曹操曹操到,韓朔竟親自找來了。
他面色陰沉,嗓音也冷若寒冰,「字畫的事,查的如何了?」
杜常月迎上他的目光。
一時拿不準他到底知不知道字畫的真相。
但這神色,瞧著倒像是知道了些事情!
遲疑再三,杜常月才試探道:「世子想必也派人去劉記當鋪查了,正好我也想問問世子,那劉記當鋪的掌柜的,是如何說的。」
她倒是想知道,韓朔到底有沒有派人去查。
真若是去過,想必也能猜到此事是楚月所為!
「世子妃都已經查到了,又何必問我?」
兩人誰也不願先說出口。
杜常月驀然生出一股,他也在試探她的感覺。
二人四目相對,倒似是勢均力敵。
片刻後,終是杜常月才開口:「世子爺既是查到了楚姑娘,就有勞世子替我問問楚姑娘,為何要動我的嫁妝。」
「還有,那幅字有勞她想法子給要回來!」
她是可以隨意的送給李氏六副字畫。
絲毫不覺心疼。
但決不允許他人偷拿她的嫁妝,再轉手送給別人的。
「要回來?」韓朔面露難色,「那幅字如今在母妃手中,還如何要回來?」
難不成還要張口找李氏拿回來?
杜常月輕描淡寫道:「自是如何賣的,就如何要回來。」
此事到底是楚月理虧。
韓朔終究沒想出法子為楚月開脫,只能放下身段,「月兒定是有逼不得已的緣由,才會如此。這幅字要怕是要不回來了,不如將銀子補給你,如此你也不算虧。」
補銀子?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
杜常月爽朗道:「好啊,這幅字賣給錢大人多少銀子,就有勞世子補給我多少銀子,一千三百兩銀子。」
一千三百兩銀子賣出去一幅畫,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