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如此一說，連韓朔也驀然覺得這帳簿倒像是有些趣味。
不由得跟著看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荷葉忍不住低笑出聲，引的二人都看了過去。
杜常月疑惑，「笑什麼？」
荷葉輕輕搖頭，「奴婢只是覺得一本帳簿而已，竟也能讓小姐和世子爺覺得有趣，甚至還一起看了。」
聞言韓朔與杜常月才察覺異樣。
二人之間不知何時，竟也在逐漸靠近。
韓朔低咳一聲，緩緩坐直身子，一本正經的盯著那帳簿，索性直接岔開話：「臨福樓這兩日生意出奇的好，此事你應當有所耳聞吧？」
「知道。」杜常月斂笑抬眸，「臨福樓想要以此威脅福錦樓，不過事到如今，福錦樓是絕無可能妥協了。」
至少不會讓竇姨娘如願。
福錦樓也不會再出銀子給臨福樓買菜、買雜貨了！
「但臨福樓撐不了幾日。」
杜常月看了眼門口，低語道：「竇姨娘想必還不清楚臨福樓虧銀子的事。她若知曉，定會阻攔。」
韓朔眉頭微微皺起，半晌才蹙眉問：「你是說臨福樓此舉，並非竇姨娘所為？」
「絕非是她的手筆！」杜常月說的篤定，「此事定然是我那妹妹的手筆，除了她，大抵也不會有人如此行事了。」
「而且世子應當清楚，竇姨娘最是看中銀子，她又怎會做這種虧銀子的買賣呢？」
這話卻聽的韓朔不由得一怔。
她怎會對竇姨娘如此了解？
竇姨娘看中銀子這事，就連他都不知道。
但杜常月不僅知曉，看樣子甚至還十分的篤定！
韓朔不禁好奇：「世子妃怎會如此清楚竇姨娘的性子？」
就連荷葉也覺得疑惑。
她家小姐不過就見了竇姨娘一面，怎麼倒像是對竇姨娘了如指掌似的。
杜常月面上從容，可大腦卻急速運轉，忽地急中生智：「嫁入王府前，曾特意派人查過。後來也曾在府中下人口中得知，竇姨娘對金銀財寶較為看重。」
但更看重的是韓江臨。
那些金銀財寶最終多是給韓江臨了。
「原是如此。」韓江臨不疑有他，「你既是有了法子，我也就不再插手。倘若有何需得我去做的，只管開口就是。」
「好。」
等韓江臨離開，荷葉就依著杜常月的吩咐，前去將臨福樓虧銀子的事，在王府中散播開。
不多時，此事就傳到了竇姨娘耳中。
「虧銀子？」
竇姨娘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不是說昨日臨福樓的賓客較往常多出不少嗎？怎會虧銀子呢？杜若星呢？」
「快去將她給我找來！」
丫鬟片刻都不敢停歇，跑著去將還在小憩的杜若星給找來了。
才剛進了芙蓉院，杜若星就遮住口鼻，一臉的嫌惡。
許是竇姨娘常年吃藥的緣故，這芙蓉院都一股藥味，實在是難聞的緊。
進了屋子，杜若星才不情不願的將手放下，冷冷道：「母親喚我前來，有何事？」
前兩日竇姨娘將酒樓交給她那日，她並非是如此神色。
一臉的討好、諂媚。
如今酒樓到手，又換了副嘴臉。
竇姨娘本就氣惱，此刻更是怒火中燒，「臨福樓的事，到底怎麼回事？為何會虧銀子？」
「就這事？」杜若星滿不在乎的癟癟嘴，「自是為了爭搶客人！只要那些客人吃了臨福樓的菜，難道還會去福錦樓吃？兒媳可不覺得福錦樓的菜比臨福樓的好吃！」
這話竇姨娘當然認同。
可重點是銀子！
「到底虧了多少銀子？」竇姨娘壓著怒火質問。
杜若星滿不在乎道：「昨日也就……虧了二百多兩吧，今日不知虧了多少。」
「什麼？！」
竇姨娘簡直像炸了一樣，整張臉愈顯扭曲。
「昨日虧了二百多兩？那今日豈不是……」
這才兩日！
她才剛把臨福樓交給杜若星兩日，竟然就虧了這麼多銀子！
簡直比要她命還讓她難以接受！
「我將臨福樓交給你，是讓你對付福錦樓的，不是讓你拿去虧銀子玩的！速速命陳掌柜帶著帳簿前來，還有，酒樓不准再如此胡鬧！」
「即刻就去！」
看著竇姨娘這副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的模樣，杜若星撇撇嘴，「不就幾百兩銀子嘛，何至於如此？」
言畢轉身就朝門口走。
這再怎麼說也是韓江臨的親生母親，她雖不屑於和竇姨娘爭論，但也不願與她撕破臉皮。
可就在她將要踏出去時，身後又驟然響起竇姨娘的嗓音。
「虧的那幾百兩銀子，你補上！」
什麼？！
竟然還要她補銀子？
杜若星難以置信的回頭，「是你將這酒樓交給我，要我對付福錦樓的，憑什麼要我補銀子？」
她是有意借著臨福樓來對付福錦樓，以此也算對付了杜常月。
既是對二者皆有利，憑什麼要她補銀子！
昨日與今日的虧損只怕至少有四百兩銀子了，她可不補。
「還憑什麼？就憑這酒樓交給你虧錢了，這銀子你就得補上！」竇姨娘氣的面目猙獰可怖。
杜若星卻也不願退讓一步，「將酒樓交給我時，母親也沒說不能虧銀子，這銀子我是絕不會補上的。」
「你——」
竇姨娘氣的渾身發抖。
杜若星卻只當沒看見，轉身就走。
「去、去將江臨給我找來！這樣的兒媳要不得，我定要讓江臨把她給休了！」
虧銀子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如此跟婆母說話。
成何體統！
丫鬟應了聲是，匆忙去找韓江臨。
不多時，韓江臨就來了芙蓉院，竇姨娘淚眼婆娑的將杜若星的所作所為一一道來，又火上澆油，言道杜若星不敬她。
直至最後，竇姨娘才道：「你速速將她休了，單單是不孝公婆這一條，就足以休了她！」
然而韓江臨卻猶豫了。
「母親，若星她是嫡出，兒子只是庶出。倘若兒子將她休了，只怕日後……」韓江臨低下頭，沒再說下去。
但竇姨娘卻明白了。
真若是休了杜若星，日後韓江臨必然娶不到這般嫡出的貴女了。
可一想到方才杜若星那般囂張跋扈的模樣，竇姨娘就恨道：「早知今日，當初就該求娶杜家長女！」
至少杜常月是個聰慧的，為人處世也頗有大家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