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聖上離開殿內,太醫在走了進來。
杜常月已然虛弱不堪的昏迷在床榻上。
幾個太醫圍繞在她身邊,低聲說著如何解毒的事情。
姚貴妃看著那些太醫,又看看床榻上的女子,不由得想到方才聖上離開的時候,像是眉心也舒展了。
倒是不知道此人究竟跟聖上說了什麼……
「如此虛弱卻還能憑著幾句話便能解決聖上的燃眉之急,看來還真是有點本事。」姚貴妃感慨道。
身邊的宮女趕忙道:「此人既然是在娘娘宮裡,日後也好為娘娘所用。若是娘娘覺得此人可用,來日即便她離開皇宮,娘娘也能將此人召入宮中。」
姚貴妃也正有此意。
然而杜常月身子實在是虛弱,接連兩日都不曾再醒過。
聖上次次落空,便不再常來。
但眼見事情迫在眉睫,又不得不想著如何才能將七王爺一事解決。
雖是自己親兄弟,可此人既然已經有了謀逆之心,他便不得不動手除掉了。
只是眼下證據尚且不足,還需等證據送來才行。
正想著,門口的小太監突然通稟:「陛下,七王爺求見。」
聞言皇上不由一怔。
這會兒來了,難道……是為了試探鎮北王府和呼延樓一事?
皇上擰著眉,拿起桌上奏摺翻看,「讓他進來。」
「是。」
不多時,七王爺在小太監的帶領下進了養心殿。
尚且不曾跪下行禮,皇上就急忙道:「不必行禮,你我親兄弟,又沒有外人在,何必多禮?」
說著又將手裡的奏摺合起來往桌上一放,重重的嘆了口氣。
站起身,朝著一旁的貴妃榻走去。
「這幾日朝中大臣上奏,一半說鎮北王不能殺,一半說鎮北王惹出大禍,必要殺了才能給大雍一個交代。朕這幾日看的頭都大了。」
他抬手一指,「坐。」
七王爺緩步落座,又笑呵呵道:「鎮北王征戰沙場多年,有人為其說話倒也不足為奇。不過若是不殺,大雍那邊只怕是不好交代。」
聞言皇上當即激動道:「是啊,大雍五皇子可是大雍皇上最寵愛的幌子了,那鎮北王府的世子竟然膽大包天,膽敢將此人打死!朕、朕真是恨不能將他打死!」
「如今他一人連累了整個鎮北王府,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說話間宮女將茶水端來。
皇上端起茶水,輕輕吹了兩口,還不曾潤潤喉,便又接著言道:「虧得朕前些日子還封他一個四品將軍,他倒好,竟然床下如此大禍!」
「世子妃幫著擋了一箭,那箭上有毒,與五皇子能有何干係?」
說著又是嘆氣。
倒像是滿肚子的牢騷,就等著七王爺來了才說出來。
七王爺似是隨口一問:「皇兄打算如何處置此人?」
茶水放下,皇上不禁蹙眉。
「朕還沒想過,倒是有意只除掉世子一人,如此還能留著鎮北王去北方禦敵。但此事需得看大雍是何意,倘若大雍執意要將整個鎮北王府的人都除掉,恐怕……」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七王爺也依然明白他是何意。
看來只要大雍逼得緊,整個鎮北王府的人都別想活了!
七王爺眉頭緊蹙,「鎮北王勞苦功高,若是落得這麼一個下場,實在是悽慘。此事皇上還需三思啊,不可衝動行事。臣弟是怕邊疆將士來日起兵造反,說皇兄殺了忠良。」
「況且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是世子犯錯,何必牽連王爺和王妃呢?」
說的倒也在理。
可轉而又話鋒一轉,「不過子不教父之過,世子犯下這滔天大錯,定然是鎮北王未曾教養好子嗣。」
里外話全讓他一人說了。
皇上眼底閃過一抹不屑。
說來說去還是想除掉鎮北王!
此事若非是鎮北王與其世子早日前來稟報他,他恐怕當真會重罰鎮北王府。
將其滿門抄斬也未必不會。
可如今既然是知道了,自然不會被如此輕而易舉的算計了。
「你所言不錯,但此事終是要等大雍的說辭。朕私心裡自然是想將鎮北王留下,此人到底是勞苦功高,真要是殺了,來日邊疆戰士定會多有不服,到不如將其留下。」
聽見外面的動靜,皇上偏頭看去。
似是姚貴妃的聲音!
「皇弟要是並無別的事,就先回去吧,朕還有事。」
說著苦笑著搖了搖頭,「後宮女子多了也是頭疼,當真不如皇弟好,只有一個王妃。」
「既然皇兄有事要忙,臣弟先行告退。」七王爺站起身,衝著皇上拱手一推。
隨著他往後退了兩步,門外的小太監才又進來通稟。
可皇上卻始終盯著七王爺,知道此人走出去,才沉聲道:「讓姚貴妃進來。」
「是。」
等姚貴妃進門,急忙去到他身邊,低語道:「那位世子妃醒了。」
皇上自然猜到了是此事。
但七王爺應當還不曾走遠,他不能著急前去見杜常月。
至少也要等那人走遠他再去!
「不急,再等等。」
如今的局勢,自是誰能沉得住氣為重。
慌不得,也急不得。
足足過了一炷香,皇上才起身朝著姚貴妃的宮殿走去。
才剛進了宮殿,便見幾個太醫正圍在床榻前。
「如何?人可還……」
「陛下,世子妃又昏迷了。」江太醫拱手道。
皇上腳下一頓,愣是沒在往前半步。
來遲了。
可也無可奈何。
「日後若是再醒來,速速派人去稟報。」
皇上轉身欲走,卻聽床榻上傳來一聲低咳。
聞聲江太醫急忙前去查看,忽地驚呼:「醒了!又醒了!」
皇上也早已停下腳步,心下豁然鬆一口氣。
顧不得讓那幾人給杜常月施針,皇上急忙上前去,「都出去,朕有話要問她!出去!」
隨著眾人緩緩退出去,皇上低聲道:「七王爺如今按兵不動,該當如何?」
杜常月抬手摁了摁太陽穴。
半晌才反應過來是皇上在問。
「按兵不動,實則就是不曾找到能動手的機會,陛下給他機會即可。若是不願冒險給機會,便只能是陛下下旨,命其回南方。此人必然不願就這麼回去,到時候迫不得已只能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