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杜常月都在府中靜養。
直到身子養好,方才又請施郎中前來診脈。
荷葉與李氏都在一旁靜靜的等著,大氣都不敢喘,只盯著施郎中看。
片刻後施郎中眉頭緊蹙,思忖再三後不由得長嘆一口氣。
李氏見狀急忙詢問:「怎麼樣?可是有孕了?」
施郎中輕輕點頭,「是有孕了,但世子妃這個子嗣未必能保住。這些日子世子妃太過操勞,之前身子也不曾養好,所以這孩子……」
他搖了搖頭,又一次重複:「未必能保住。」
此話說的屋內幾人都靜了下來。
就連最盼著杜常月有孕的李氏,一時間竟也沒了笑容。
杜常月柔聲道:「若是能保住,日後這孩子生下來,可會與其他孩子一樣康健?」
施郎中搖頭。
許多事他也不願說實話,但這種事瞞著反而不好。
「即便是生出來也是體弱多病。」
一句話徹底聽的李氏紅了眼。
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但卻保不住,這種事當真不如是沒能懷上。
她重重的嘆了口氣,「常月,這孩子……」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杜常月便打斷了她的話,「母妃,孩子一事我一人不能做主,需得等過兩日世子回來了,到時候我二人商量以後再做決定。」
孩子畢竟是他們二人的,杜常月自然不能私自做決定。
聽她這般說,李氏更是不敢多說。
畢竟他們二人都還沒說不要這個孩子了,她跟著湊什麼熱鬧?
「也是,此事還是等阿朔回來,你二人好好商量一番,再做決定吧。」李氏看著杜常月的小腹,心下更是懊惱。
若是未曾將酒樓那些事都交給她,或許杜常月也不會累著。
如此這孩子說不準也能保住。
雙手撐著扶手慢慢站起身,李氏輕聲道:「這兩日你好生歇息,等阿朔回來,你二人再行商量此事。府中和酒樓的事情你都不必問了,若是有事,讓他們只管來找母妃就是。」
杜常月站起身,衝著她微微頷首道:「是。」
旋即李氏便帶著秦婆婆一起離開了。
等二人走遠,杜常月才道:「這孩子當真是保不住?」
施郎中緊抿著唇,眉目間嚴肅。
「或許能保住,但實在是難!即便是保住,生下來的子嗣也是體弱多病,既如此,世子妃倒不如好生養著身子,日後與世子爺之間有的是機會。」
杜常月分明已經知道答案,可還是忍不住詢問。
至少她私心裡是盼著能留下這個孩子。
畢竟她上一世的孩子就沒能留住。
這一世好不容易懷上了,她又怎麼捨得不留下這孩子?
可聽施郎中這麼說,杜常月也實在是心中無力。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她垂眼看著腹部,唇角浮起一抹苦笑,「此事我心中明白了,多謝施郎中。」
言畢衝著荷葉遞個眼神。
荷葉忙掏出銀子送上前去。
「這銀子施郎中且先收著,日後我這腹中子嗣有的是需要施郎中幫忙的地方呢。」杜常月淡笑道。
聞言施郎中才將銀子收下,「多謝世子妃。」
等施郎中離開,荷葉趕忙上前去扶著杜常月坐下,帶著哭腔道:「世子妃好不容易有孕,孩子卻保不住,這老天爺真是不開眼!」
杜常月倏地仰頭瞪她一眼。
「不可胡言亂語。」
她能重生,已然是老天恩賜。
孩子一事她哪裡還敢奢求?
或許是子孫緣淺,日後才能有機會生下子嗣吧。
「是我之前不曾調養好身子,這些日子又累著了,才會致使這孩子難以保住,哪裡能怪老天爺?況且施郎中也說了,日後我與世子之間多的是機會,何必強求這一次?」
說完又伸出手。
「先扶我去歇息,等過幾日世子回來了,到時候我二人再決定這孩子的去留。」
荷葉趕忙扶著她起身回屋前去歇息。
只是等荷葉退下以後,床榻羅帳合上,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的杜常月,眼底卻閃著淚花。
上一世的孩子沒能保住,這一世的孩子亦是如此。
難道她註定兩世都不會有孩子?
淚水從眼角滑落,她也只能忍著心下難受,冷靜等著韓朔回來,到時候二人再決定這個孩子的去留。
但不出意外,這孩子大抵是保不住了。
只是這次韓朔卻接連幾日都不曾回來,反倒是杜若星次日派人來請她回侯府一趟。
上次在郊外賽馬一事上,此人就說過要她回侯府一趟。
如今又派人來說,杜常月即便才道侯府應當沒事,但還是答應回去一趟。
至少好過一直留在王府想著子嗣的事情。
一路乘馬車回到侯府,荷葉倒是不曾跟著前去,這次倒是帶上了青折。
到了侯府門口,青折扶著杜常月進去。
過了垂花門,就看見杜若星正站在不遠處,面前幾個丫鬟都低著頭,一副犯了錯的模樣。
看見杜常月時,她趕忙笑著迎上來。
「姐姐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呢。」
「妹妹都已經和派人去王府找我了,我又怎會不回來?」
說話間杜常月已然朝著她走去。
「爹爹呢?不在府中?」
上次此人可是說了爹爹找她有事的,杜常月倒是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
杜若星輕描淡寫道:「爹爹去上朝還不曾回來。」
說話間又側身讓出路。
「姐姐要不先去我的院子坐坐?」
杜常月遲疑一瞬後點頭:「好啊,也有些日子沒去過妹妹的院子了。」
她倒是也想看看杜若星又要耍什麼花招。
但一準不是好事。
跨進院子,杜若星便吩咐院中丫鬟速速去泡茶、端來糕點。
等二人進了廳堂,杜常月就聞到屋內一股刺鼻的味道。
她才剛吸了兩口,就莫名覺得心慌。
餘光看向不遠處的香料,疑惑之餘,更覺擔憂,手也不自覺的貼在小腹上。
近乎是下意識轉身就要出去。
但杜若星卻擋在門口,笑著問她:「姐姐這是要去做什麼?怎麼才剛進來就要出去?」
杜常月更是篤定此人是故意的。
可她還是平靜道:「不喜歡這香料罷了,我還是去院子裡坐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