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常月起床盥洗後，才剛用過早膳，李芸慈就來了。
青折一直在鎮泰院，見她來了，倒是並不認識。
隨著荷葉一起去泡茶時，才問了一句。
「這位是……」
「是刑部尚書李大人的女兒，也是府中表小姐。這幾日來府中住著，不過她這性子有點怪。」
說這話時荷葉特意看了眼屋內。
青折仍是不解：「怎麼怪了？」
「你晚些聽她說話便知道了。」荷葉笑的意味深長。
二人泡了茶送去屋內。
才剛進去就聽見李芸慈一本正經道：「昨日你妹妹找到我，想要拉攏我一起對付你，不過我倒是沒答應。畢竟我和你無冤無仇，何必和你作對呢？」
「況且她看起來就不聰慧，和她聯手，最後難保是誰出事呢！」
青折聽這話不由得一怔。
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會這麼直白的說這話。
當真是長見識了。
荷葉倒是不覺得驚訝。
畢竟她早已經聽過更令人無法接受的了。
「看來表小姐比我想的要通透許多。」杜常月不時翻開一頁帳簿。
與她閒談時，也會瞄一眼。
倒像是應付這人，她只需抽出一點精力即可。
李芸慈也不在乎，反倒是更好奇：「你聽這話難道不覺得生氣？」
「為何要生氣？表小姐又不曾答應她。」
杜常月近乎是脫口而出。
手中團扇輕輕扇著，髮絲隨之而動。
「可她想要害你，這一點難道還不足以生氣？」李芸慈問。
聞言杜常月抬眼看她，手中又翻開一頁帳簿。
稍作思忖，驀然笑了出來。
「我二人素來如此，我早已經習慣了。」
就是沒想到這人竟然會特意將此事告訴她。
李芸慈狐疑的打量著她，又看看她面前的帳簿，一時間更覺得好奇。
「你倒是比我想像中的要淡然許多。」
難怪姑母會對她如此滿意。
看來多數是與她性子有關。
「不過我表哥和你在一起後是比以前好多了，以前和楚姑娘在一起時，整日裡惹姑母生氣。可見你還是有些本事的，至少能讓我表哥和我姑母都聽你的。」
她像是別無他意。
但這話聽起來卻格外的彆扭。
就連荷葉和青折也都聽出來了。
但杜常月卻像是根本沒聽出來似的，遊刃有餘道：「表小姐過獎了，我只是在做自己的事，鮮少去插手他人的事。況且世子和母妃也並非是聽我的，只是與我的想法時常是不謀而合罷了。」
「況且母妃掌管王府多年，又怎會聽我的？」
李芸慈點了點頭：「你說的倒也在理。」
出乎意料的認同，連荷葉也覺得驚訝。
正巧屋外秦婆婆走進來，「表小姐，王妃請您過去。」
這種時候特意要請李芸慈過去，所為何事想想也知道。
「姑母不就是擔心我為難表嫂嗎？你去跟姑母說，我與表嫂相談甚歡，晚些再去。」李芸慈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秦婆婆為難的看向杜常月。
似乎是要聽她的。
杜常月輕輕點頭：「表小姐所言不錯，讓她晚些再去。」
聞言秦婆婆只能先行離開，「是。」
等她退出去，李芸慈才又說：「那日我曾說你是個庶出，配不上我表哥，你難道不覺生氣？」
「不生氣。」
杜常月回答的乾脆利落。
可李芸慈卻盯著她看，似乎是要從她臉上看出來撒謊的痕跡。
然而卻絲毫沒有。
「竟然還真不生氣，這樣的話若是別人聽去，怕是早就氣的與我爭執起來了。你為何會不生氣？」
她問的十分認真，似乎當真是好奇。
杜常月淡然一笑道：「這只是你的看法，我為何要為你的看法生氣？」
幾步外的荷葉和青折聞言對視一眼。
兩人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辭。
就連李芸慈也覺得疑惑。
「可我說你配不上他，難道這樣的話還不足以讓你生氣？」
杜常月低垂下眼帘，含笑搖頭。
又接著翻看帳簿。
「這是你的看法，我若是為你的看法生氣，於我何益？只是對我的身子不好罷了，既如此，我又何必為你的看法生氣呢？」
畢竟是比這些人多活了一世，杜常月自然是比他們看的更通透。
許多事也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大多言辭上的話，她多數都能包容。
只要不傷害到她和她在乎的人，別的都好說。
久久不曾聽見李芸慈開口，杜常月才抬頭看她：「表小姐要是還不信，我只怕也沒法子解釋了。」
李芸慈倒也不是不信。
只是覺得驚訝罷了。
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呢！
「我倒是小瞧你了。」李芸慈由衷道。
難怪姑母和表哥怎麼都不願意將她換了，她似乎是懂了適合原因。
大抵就是此人太過通透。
甚至也沒有杜若星身上的算計。
「不過你庶出的身份是配不上我表哥，這話我是不會改的。但你的性子，倒是與我表哥十分相配，你做這個世子妃，也算一樁好事。至少姑母能輕鬆些。」
李芸慈說的格外認真。
杜常月也隱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尤其是想到這兩日她在府中所言。
她試探著問：「表小姐想要將我換了，又說要給世子介紹個出身高貴的，只是怕母妃太累，想要給王府更好的，這樣就能讓她輕鬆些？」
李芸慈緊抿著唇點點頭。
「我爹爹說，這次鎮北王出事，難保不會牽連到整個王府。他還說我姑母這些年掌管府中中饋，也沒享福，甚至還時常與那竇姨娘爭執，此人還常常給她氣受。」
「眼下竇姨娘已經倒了，姑母若是能有個好兒媳，往後也能享福了。」
「若是將你換成一個郡主，應當會更好！」
她聳了聳肩，一身的無力感。
「但是姑母說你就很好，還說表哥如今不可能娶郡主的。可表哥若是能娶個郡主，以後真要是再有事，也就不用怕出事了，至少郡主能幫他和王府。」
幾句話說的荷葉都愣了。
沒想到看起來直言直語的李芸慈，卻也有自己的想法。
甚至還是為了李氏。
杜常月柔聲問：「這些話，表小姐可曾與母妃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