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這些年我所花，皆是臨福樓賺來的銀子！」
韓江臨萬萬不願承認花的是袁記賭坊的銀子。
那種骯髒銀子，他才不願碰！
「臨福樓每月至多也就賺三百兩銀子，你每月需得花上千兩銀子，你以為你花的都是臨福樓的銀子？」杜若星更覺諷刺。
尤其是看著韓江臨一臉嫌惡的模樣，都不禁替竇姨娘覺得難過。
冒險賺來的銀子，只為給韓江臨用。
可韓江臨卻如此嫌棄。
早知如此，竇姨娘當初就不該冒險！
見韓江臨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杜若星又道：「母親要不是為了你，也不會如此冒險。你倒好，前些日子還與她爭執，甚至不惜斷絕母子之情。」
「就只是為了一個青樓女子！」
杜若星看著他近乎崩潰的模樣，卻絲毫不覺心疼。
這種人，就是應該要他嘗嘗什麼是撕心裂肺的痛。
如此也算是為她那個不曾出生的孩子報仇了！
「父王可曾說過何時出手救母親？」韓江臨急切詢問。
杜若星雙眼眯起，遲疑一瞬後道：「父王似乎不打算救她，如今已經去宮裡請罪了，眼下整個王府都可能受此事牽連。父王連王府都未必能救得下來，又何況是她？」
「為何不救？母親可是跟著他幾十年了！」
韓江臨近乎是扯著嗓子大喊。
實在是無法接受這種這種事。
僅一夜之間，他似是失去了所有！
「母親當初還救過他性命，而且還為父王生下了我，這些難道都不足以讓父王出手救她嗎？」
任憑他如何大喊大叫，杜若星都面無表情。
甚至只覺得他可笑！
「相公難道還看不清局勢？如今母親犯了大罪，手上可是有幾條人命呢，你以為父王會冒險保下她？絕不可能！」
「況且此事鬧得驚動了御史台，衙門那邊不好打點，誰也救不了她。」
她自幼在侯府長大，許多事即便沒有經歷過，但也聽昌平侯說過。
一旦御史台牽扯進來，誰也別想從中將人救出來！
韓江臨也徹底跌坐在床沿上。
他在御林軍多年，當然知道御史台牽扯進來是何意。
「難道當真就救不了母親了嗎？」
他就這麼一個母親，又怎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
往日裡有事全是她幫他出主意。
如今他只能靠自己！
「不行！無論如何也要再試試！」韓江臨噌的站起身。
杜若星好心提醒：「父王昨日入宮至今未歸，你若是想去找他救母親，只怕還要再等等。」
「昨日？」韓江臨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情況。
顯然是十分罕見。
他急忙追問：「父王是昨日一早就去宮裡了？」
杜若星嗯了聲，輕輕點頭：「正是。」
該不會父王在宮裡出什麼事了吧？韓江臨心下更慌。
萬一連鎮北王也出事了，他可就連鎮北王府二少爺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韓江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闊步走出去。
直奔主院廳堂。
李氏見他進門，有氣無力道：「江臨，你應當也知道了吧？」
「知道了。」韓江臨上前拱手一揖，「母親犯下大錯，罪不可恕。可她畢竟在王府這麼多年了，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望母妃出手救她。」
「只要能保住她一條命就好！」
言畢甚至屈膝跪下。
無論如何，也要先將母親的命保住。
如此日後才能有人給他出主意。
「此事，我也救不了她。」
李氏長長的嘆了口氣，「並非是我不願救她，是御史台和衙門裡如今都盯著，而且此事還驚動了聖上，我如何能出手救她？難道你以為鎮北王府敢在聖上眼皮子底下救人？」
甚至還是救一個牽扯到幾條人命的人。
「袁記賭坊一事，牽扯甚廣，我與王爺也是無計可施。」
韓江臨即便也知道此事難辦。
可卻還是不死心。
「多給些銀子難道也不行？」
但御史台那些人又豈是給銀子能解決的？
況且此事還又聖上在盯著！
李氏只覺他可笑。
「你以為銀子能解決所有事？若是能的話，我早就出手救她了。你父王也不至於到如今都還沒回來，都一整日了，宮裡也沒個信兒。」
言外之意無非是救不了。
韓江臨雙手慢慢垂下，「母親當年還曾救過父王一條命，難道不能看在這件事的份上，再想想法子？如若實在不成……」
「能想什麼法子？難道要王爺辭去官職，保她一命？」李氏打斷他的話。
這倒是個法子！
但韓江臨自是不敢如此說，更不願鎮北王如此做。
否則他的榮華富貴就保不住了。
要父王和母親都沒事才好。
「這些年父王建功立業，看在那些功勞的份上，或許能求聖上保住母親一命。」
李氏輕輕摁著太陽穴。
像是被他這話氣的頭疼。
她壓著怒火，竭力平靜道：「難道你以為鎮北王這三個字，是平白無故來的？」
一句話問的韓江臨徹底反應過來。
鎮北王三個字，全然是用父王在戰場上的功勞換來的。
那些功勞既然能換來鎮北王這個爵位，又怎麼可能拿去換竇姨娘一條命？
「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韓江臨聲音也不禁弱了下來。
李氏沉思一瞬，輕輕搖頭，「沒有。」
她是沒辦法了，也不可能為了一個竇姨娘將整個王府也都搭進去。
「等過兩日，我再想法子讓你去牢里見她一面。」
母子之間終究還是要再見一面的。
也算沒了遺憾。
韓江臨徹底癱軟在地上，此刻似是連一點力氣都沒了。
李氏卻遠遠地看見那兩個身影走來。
即便受傷，杜常月也堅持要來請安。
韓朔拗不過她，只好帶她來了。
跨進房門後，見韓江臨跪在地上，二人便明白他定是為竇姨娘的事才來的。
但如今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誰也不敢出手救人。
杜常月和韓朔並肩而戰，二人一同道：「見過母妃。」
李氏看著這二人郎才女貌的模樣，打心眼裡歡喜。
她衝著杜常月招招手，等杜常月走近，又柔聲叮囑：「你身上有傷，這幾日就不必來請安了，且先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