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朔清楚,屠崖寨上的事瞞不住。
衙門也定會派人將此事查明。
李氏遲早有一日會知道真相。
縱然他不願說出實情,此刻也不得不說:「是楚月。」
名字出口的剎那,李氏頓時冷嗤一聲。
「哼!楚月?」
她氣極反笑,「我就說常月好端端的怎會被綁架,聽荷葉說,還去了好幾個人呢。好啊,原來是她設計的,膽子倒是真不小。」
「這就是你看上的人,害的常月險些出事!」
「這次你要如何處置她?該不會就這麼算了吧?」
倘若他真敢就這麼算了,她都不會善罷甘休。
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杜常月出手,這樣的人她又何必留她?
「已經送去衙門了,此事交給衙門處置即可。」韓朔道。
這還差不多!
李氏面色稍緩,回頭看向緊閉的房門口:「既如此,這幾日你就先在此照顧著常月,萬不可讓她再有事。私塾和酒樓,她也不必管了,我自會命人去接手。」
「她入府這麼長時間,也該好好歇息了。」
說話間仰頭看天。
天色漸晚,都這個時辰了,鎮北王還沒有回來,甚至還沒有傳來信兒。
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正想著,門口匆匆跑來一家丁。
「王妃,衙門的人來了,說是要帶走竇姨娘和她身邊的貼身丫鬟!」
意料之中的事情,李氏也不覺得驚訝。
她低聲吩咐:「帶著衙門的人去,不可阻攔衙門辦事。」
「是。」
隨著衙門的人入府,不多時,竇姨娘和苑兒都被帶走。
只是二人不同,即便是要去衙門,竇姨娘也還是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
苑兒卻是被人押著離開。
雙手還被綁了起來。
從李氏身邊經過時苑兒還在大喊:「王妃救救奴婢!奴婢願為王妃當牛做馬,求王妃救我!」
可任憑她如何喊,李氏都沒有要出手救她的意思。
只是面無表情的盯著竇姨娘看。
竇姨娘篤定他們不會救她,索性便不求情,只是淡笑道:「沒想到還是你贏了。」
「你我本就是一家人,談不上輸贏。」李氏糾正。
況且除了這樣的事情,也絕非她所願。
整個王府還要被牽連!
二人到底是相識多年,李氏心中難免惆悵,「我從不曾缺過你的銀子,你為何還要冒險去開賭坊?我實在不懂,難道在這府中安安生生過日子,不好嗎?」
竇姨娘卻猝然笑了出來。
抬眼望向李氏時,滿眼悲涼。
「你不懂就對了。你這樣一個富家小姐出身之人,又怎會懂我的難處?手心朝上的日子,你以為是我想過的嗎?」
李氏脫口而出:「可你還有臨福樓!」
臨福樓本是李氏的嫁妝,但後來卻送給竇姨娘了。
就是想讓她也有些產業,也好多掙些銀子留著自己用。
這些年臨福樓賺來的銀子,全是她一人收著!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知足。
「臨福樓每個月也就賺那麼點銀子,哪有賭坊來錢快?」
賭坊甚至還不用她出手去管著。
只需要收錢就足夠了,竇姨娘自是甘願做賭坊的幕後之人。
竇姨娘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儘管是此時,也要維持最後的體面,陰陽怪氣道:「你銀子多,嫁妝多,自是無需在意這些銀子的事。可我不一樣,我需得為臨江多備些銀子!他是庶出,與世子爺比不得!」
「這些年來,我待阿朔和臨江都一樣,難道這還不夠嗎?」李氏脫口而出。
平日裡韓朔有的,韓江臨也都會有。
就連每個月的分例,二人也一模一樣,分文不差。
李氏捫心自問,她待韓江臨也只能是如此了。
「這能一樣嗎?」
竇姨娘仰頭看她,「倘若有事,世子爺自是能與你直言要銀子,難道臨江能找你要?即便你會給,可他張不開口。」
終究不是親娘,自然是不一樣。
「王妃不是我,臨江也不可能將王妃當成親生母親。終究還是我有銀子才成。」
言畢不由得嘆了口氣。
「願賭服輸,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往後,臨江就讓他自己想法子吧,我是幫不了他了。」
衙門裡等著審問此二人。
幾個衙役不敢耽擱太久,其中一人道:「王妃,我等需得先帶她去衙門了,不可再耽擱了。」
「衙門裡如今是何人坐堂?」韓朔問。
那衙役回道:「是刑部侍郎袁大人。」
衙門裡的徐大人也參與了此案,如今也被押入大牢,自然是要找他人來審此案。
半晌,衙役又道:「聖上本有意讓刑部尚書李大人前去審問此案,但李大人與王妃是兄妹,此事便不能是他來審理。」
自家親戚自然不能主審此案。
李氏明白這個道理,輕輕點頭:「讓旁人來審也好,免得又多惹是非。」
幾個衙役衝著二人抱拳拱手。
「袁大人還在等著,我等先行告辭。」
李氏和韓朔只得看著衙門的人將二人帶走。
苑兒還在大喊:「王妃救救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求王妃救命!」
但任憑她如何喊,衙役還是將她帶走了。
一夕之間,府中局勢大變。
杜若星知道此事後,心下說不出是難過還是高興。
畢竟竇姨娘以往對她算不得好,甚至還罰她站規矩,如今被衙役帶走,也算遭報應了。
但有她在,總好過沒有。
至少能應付一下李氏。
這下好了,竇姨娘不在了,往後需得她自己想法子應付李氏。
珍兒站在她身邊,低聲問:「夫人,此事可要告訴少爺?」
聽這話杜若星頓時冷了臉。
「難道你知道他如今在何處?」
韓江臨自從離開王府就不知蹤跡。
但此事鬧得大,他想必至多兩日就能有所耳聞。再怎麼說竇姨娘也是他的母親,他定會回來。
一想到孩子的事,杜若星就氣不打一處來,「不必管他,往後我只當他是死了。」
珍兒微微頷首:「是。」
但不曾料到此事的又何止是她?
杜常月聽到竇姨娘被帶走,心下亦是覺得好奇。
上一世她和此人也算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竟然沒發現此事。
可袁記賭坊的事情她卻一點都不知情!
難道此事是這一世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