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朔才剛打開偏屋的門，就聽見了荷葉這話。
聽見動靜，荷葉也僵硬的扭頭看去。
完了！說錯話了！
「世子爺今日怎的也起的這樣早？」荷葉面露心虛。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韓朔面色陰沉的走出來，「練兵那幾日早起習慣了。」
荷葉心虛的福身道：「畢竟這就去備早膳。」
言畢就逃跑似的離開。
「荷葉並無惡意，只是擔心我，才會嘴快說錯了話。」杜常月見他神色不對，自然也就猜到他已經聽見了。
韓朔卻也只能含笑道：「無妨，本世子還不至於為這麼點小事計較。」
況且本就是他一擲千金將楚月帶回府中的，如今荷葉懷疑他又去了青樓要帶回來一個女子，倒也不稀奇。
「不過那位容香姑娘是何人？」
這個杜常月還真不好解釋。
總不能說此人是韓江臨上一世寵愛的侍妾。
她思忖一剎後言道：「之前回侯府，聽王氏提及過她，我便想著去查查。只是一樁小事，世子無需掛心，眼下還是以袁記賭坊為重。」
韓朔不曾多疑，輕嗯了聲，「倘若日後需得我出手相幫，不必客氣。」
至少他手底下可用之人還是比杜常月多的。
「是。」
等荷葉端來飯菜，二人一同用了早膳，便去了給李氏請安。
才剛進去就見李氏正緊促眉頭。
瞧著像是一臉不滿。
「母妃這是怎麼了？出了何事？」杜常月上前問。
李氏哼了聲：「還不是那個院子裡的。」
她生氣時便稱竇姨娘是那個院子的。
這一點杜常月和韓朔心裡都明白。
「今日一早竟派丫鬟前來，同我說若星如今有孕在身，即便是犯了天大的錯，也要我多多原諒，莫要與她計較。甚至還說，若有事，衝著她去即可。」
「此言倒像是我故意找茬！」
可分明是杜若星有錯在先，她已然看在杜若星有孕的份上，三番兩次的饒過她了。
沒想到竇姨娘竟然還派丫鬟前來警告她。
李氏越想越氣，「不就是有孕嗎？何至於如此囂張？改日常月有孕，到時我也帶著你去她那院子裡好好炫耀一番！」
可杜常月卻心虛的看向了小腹。
她有孕，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呢。
寢屋內的鎮北王被扶著出來。
「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竇姨娘那邊不過是派人來提醒一句，你何至於發這麼大的火？她並非是惡意，只是顧及若星有孕。」
這種時候鎮北王還幫竇姨娘說話，無疑就是火上澆油。
李氏氣的瞪圓了眼睛，「如此說來，全然是我的錯？」
「昨日一事，常月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就因若星有孕，我便將此事壓下了。如今倒還成了我的錯？難道昨日妾身將此事辦的還不夠好？」
入府多日，杜常月還是頭一次見這二人爭執。
就連上一世她也從來沒見過。
鎮北王似是也覺得氣惱，但還是壓下怒火解釋：「並非是怪你。只是竇姨娘也不過就是派人來傳句話，你不必如此生氣，命人回話說來日會多加留意即可。」
「你如此疾言厲色，竇姨娘誤以為你昨日懲罰了若星，也未可知啊。」
但這樣的話聽在李氏耳中，卻愈發的刺耳。
「妾身疾言厲色？王爺這話當真是可笑！這些年若非是妾身，難道王府當真能撐到今日？」
「你——」
鎮北王正欲反駁。
可餘光一斜，見韓朔和杜常月還在廳堂，只得衝著二人言道：「你二人退下吧。」
吵架這樣的事，自是不好讓晚輩看見。
杜常月與韓朔識趣的先行退了出去。
身後卻仍舊傳來二人的爭執聲。
韓朔負手而行，哭笑不得：「他二人之間，素來如此。往日裡好的時候，自是一切好說，但遇到了竇姨娘的事，常是爭執不休。」
他也正因如此，才不願三妻四妾。
「世子爺大可放心，來日若是有了妾室，我必不會與那些人爭論。」杜常月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忙接話。
韓朔墨眸一沉，定定地看著她的側臉。
但這次他終究不曾再重複不願納妾一事。
二人從廳堂出來，便收拾東西趕赴侯府，探望李氏。
巧的是還沒出門，荷葉派去調查中毒一事的人便前來稟報。
龔秀謙拱手道：「稟世子爺世子妃，昌平侯府李氏被下毒一事，並非是李壯歷所為，而是其兒子李昆元所為。此人平日裡好賭，如今又欠了賭債，這才去找李氏拿銀子。但李氏的沒銀子給他，聽聞他是要還賭債更是不願給。」
「他一氣之下就給李氏下了毒。」
一聽這話杜常月頓時脫口而出：「他賭債是在何處欠的銀子？」
該不會是……
「袁記賭坊。」龔秀謙脫口而出。
杜常月和韓朔對視一眼，二人心下瞭然。
竟又是袁記賭坊。
真不知京城中到底有多少人被袁記賭坊所害。
「你隨我二人一起前往侯府，將此事言明。」韓朔沉聲吩咐。
龔秀謙道：「是。」
隨即三人便一起前往侯府。
路上才知道李昆元如今不知所蹤，杜常月隱隱猜測，他多數是凶多吉少了。
畢竟當初楚壯便是如此。
趕到侯府後，韓朔便帶著龔秀謙去見昌平侯，得知今日邢大夫正在為李氏診治，杜常月便去了母親的院子。
屋內，邢大夫捋著鬍鬚，半晌才點了點頭。
「改了藥方，這脈象才好些，看來是中毒沒錯了。不過夫人這種情況，還需得服用近半月的湯藥，這些日子裡，萬不可再中毒了。」
杜常月頷首：「多謝邢大夫。」
言畢又從荷包中掏出銀子。
「有勞邢大夫跑這一趟。」
「世子妃客氣。」接下銀子收好，邢大夫沖她抱拳。
張嬤嬤前去送邢大夫出門，杜常月坐在床沿邊上，看著虛弱的李氏，不禁輕聲嘆氣。
李氏昏昏沉沉間，沖她笑笑，「娘沒事，你別擔心。過幾日就好了。」
說著還不忘拍拍她的手。
杜常月當然知道她沒事，甚至過幾日就要好了。
但是一想到此事的根源終究還是銀子，她就忍不住難受。
「出了這樣的事，娘為何不派人去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