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還了，二位留著買些補品吧。」
杜常月又看了眼男子的手臂，只覺那傷口像是在她身上似的。
疼得厲害。
帷簾放下，杜常月吩咐：「走吧。」
馬夫揚起馬鞭，趕著馬離開了。
只留下那對兄妹還在原地。
「兄長，方才那位夫人的應當是個大戶人家的，馬車銅鈴聲不同，而且馬車過去時聲音也不同。」女子雖看不見，但耳力卻極好。
即便只是些細小的差別，她也能聽得出來。
男子望著已經駛遠的馬車，將掌心中的銀子握緊，目光看向女子的衣裙。
受傷的不只是他的手臂，還有她的腿。
「走吧，先帶你去醫館。」
女子跟在他身後，慢慢用木棍探路。
但腿受傷了，她走的格外慢些。
行至路邊，女子才問：「兄長，這銀子不能白要，以後要想法子還了。」
自幼二人便被長輩教導，不可貪人錢財。
二人至今都記得。
更是從不曾違背過。
這次即便是收下了銀子，但也都明白遲早是要還的。
「等你這腿只好，我就去打聽方才那位夫人是誰，這銀子自是要還。」男子輕聲道。
有他這話，女子才放心。
昌平侯府。
趕到時，得知昌平侯正在與李壯歷飲酒，杜常月就直接找了去。
才剛進了膳廳，就見二人要端著酒杯飲酒。
「這個時辰便要飲酒，未免早了些。」
杜常月上前，目光始終盯著李壯歷。
「況且舅舅一事還不曾查明，難道爹爹不怕他在酒裡面下毒？」
這話說的昌平侯頓時放下酒杯，再不敢喝一口。
對自己親妹妹都敢下毒，又何況是對他？
杜常月看著李壯歷的酒杯也緩緩放下，緩聲細語道：「實不相瞞，昨日回府後，我便命丫鬟前去查明母親所做之事，不過卻查出來舅舅和外祖母的事。可見舅舅昨日所言並非是真的，不過是為了哄騙我等的罷了。」
「如今舅舅若是將真相和盤托出，興許侯府能看在血緣情分上，幫舅舅一把。」
「如若不然，舅舅應當明白會有何後果。」
至少從今以後他是休想從侯府拿走一錠銀子。
李壯歷見狀只是低下頭，卻遲遲不曾開口。
倒像是寧願不說，也不願認錯。
杜常月也不急。
反正事情遲早會查明。
正欲起身離開，卻不料李壯歷突然道：「你既是已經查明，又何必問我？」
見沒法引他將真相說出口，杜常月只好提起昨夜查到的事情：「當年外祖母將我母親趕出家門，你又娶了我母親的閨中密友，卻又不好好待她，致使她生下孩子不足兩月就撒手人寰。」
「如今你又娶一房，是個彪悍的，甚至還害得外祖母吃了不少苦頭。」
「這些錯全然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卻將其推到我母親身上。」
「這就是你一個大哥該做的？」
可不能李壯歷卻只是低著頭，不言不語。
像是不願意辯駁，但也不曾承認。
昌平侯一時間拿不準這些事是真是假，但看著杜常月的神色，隱隱覺得大抵就是真的。
可真要是如此，李壯歷又何必要對李氏下毒手？
他所求應當只有銀子才是。
即便從李氏手中拿不到銀子，但也能來找他。
「李氏性子軟，你若是缺銀子用，何必去找她，該來找我才是。」昌平侯雖不解，但還是給指了條明路。
李壯歷沒多言，只是點點頭。
「此事確是如世子妃所言，是我的過錯。我無話可說，縱是要將我送去衙門，我也認了。」
超乎尋常的冷靜，反倒是讓杜常月更覺得不對勁。
他甚至不曾辯駁一句！
杜常月一時間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只得先藉口去看看母親，起身離開了。
出了膳廳，她仍在想著此人到底圖什麼。
待見到了張嬤嬤，杜常月隨著一同進屋，濃重的湯藥味撲面而來。
床榻上李氏昏昏沉沉的醒著，咳聲不斷。
見杜常月來了，她有氣無力道：「月兒，你怎麼來了？我同他們說了不讓告訴你的，省得你擔心，你怎的又來了？」
但她不知道杜常月昨日就來了。
「母親病了，我自是該來看看。」她坐在床榻邊的椅子上。
李氏拉著她的手，「世子爺呢？」
「如今世子爺跟著一起去練兵了，這幾日恐怕都回不來。等他回來，母親的身子應當也好了。」杜常月看著她身上的衾被，不禁皺皺眉。
夏日裡，怎的蓋了這麼厚的衾被？
回過頭看向張嬤嬤。
「母親這衾被也該換換了，給換張薄的。」杜常月吩咐。
「夫人如今正病著，畏寒，蓋這張衾被也不覺得熱。邢大夫昨日說了，等夫人體內的毒解開，到時候才能更換衾被。」張嬤嬤淡然道。
原是如此！
杜常月不再多言，轉而看向張嬤嬤。
「這些日子，可還有別的事？」
張嬤嬤搖搖頭，「老奴實在是想不起來還有旁的事。」
大抵是李氏中毒的緣故，她如今也處於驚恐中。
別的事一概想不起來。
杜常月緊抿著唇，見李氏又咳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不多時一股淤血當即吐了出來！
張嬤嬤著急忙慌的上前去收拾，卻也不忘安撫，「邢大夫說了，夫人如今的病情，若是能將體內淤血吐出來反倒是好事。今日都已經吐兩次了。」
「想來過兩日應當就好了，到時候就能問夫人，究竟是何人下毒。」
杜常月疑惑的看著她。
這口氣倒像是直到李氏體內的毒，並非是李壯歷嚇得。
「你怎知母親此次中毒，並非是我拿舅舅所下的毒？難道下毒之人另有其人？」
張嬤嬤卻脫口而出：「老奴只是不願相信，自家兄長會對自家妹妹出手。到底是血濃於水的親情，縱然老奴這般年歲了，但次次見到自家兄長，都能清閒些。」
這也正是杜常月心中疑惑。
若是僅僅為了銀子，大可不必出此下策。
門外的丫鬟急匆匆的進來。
張嬤嬤見狀低聲斥責：「慌裡慌張的成何體統？大小姐都還在這呢。」
可拿丫鬟卻急切道：「是、世子爺來了！就在府外下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