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更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嫌棄我們王家沒有銀錢, 供不起錦言去鎮上念書?」瞬間被許如心挑起怒火,王大娘冷聲質問道。Google搜索

  「娘,您真是誤會我了。我怎麼會嫌棄家裡沒有銀錢呢?」故作陪笑的搖搖頭, 許如心的反應別提多淡定了, 「只不過呀, 我夫君沒能去鎮上念書確實很可惜就是。」

  「你……」王大娘深吸一口氣, 很想罵許如心兩句,卻又不得不承認,許如心說的都是事實。

  但凡條件准許, 她又怎麼不想將王錦言送去鎮上讀書識字?哪怕她再沒有見識也不可能不知道,鎮上的夫子比上米村的夫子更厲害。

  她的錦言是多麼的優秀?只是在上米村這般簡陋的私塾都能學得這麼好, 如若可以去鎮上, 不單單是四月份的府試, 哪怕是八月份的院試, 錦言也肯定不在話下。

  「就算在上米村跟著夫子學,我也一樣能考過府試,不會比任何人差!」王錦言的聲音忽然從王家大門口響起,直把許如心嚇了一個激靈。

  「夫君,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如若可以去鎮上,肯定……」生怕她好不容易才挽回的王錦言再度對她生出嫌隙,許如心連忙出聲解釋自己方才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心疼我。但是如心, 你要相信我, 我不會讓夫子失望,更不會讓你和娘失望。此次府試,我勢在必得,絕對不會有任何的閃失。」逕自打斷許如心的解釋, 王錦言神色嚴肅的給出他的承諾。

  「對,沒錯!我家錦言本來就很厲害,連夫子都誇讚他學的好。他即便只是靠自己也能考過府試,哪裡還需要大費周章的跑去鎮上拜什麼新夫子?」輕哼一聲,王大娘揚起嘴角,漸漸恢復往日的自信和冷靜。

  錦言說的對。他那般的優秀,又哪裡需要像隔壁於書楷那般到處求新的夫子對其教學?哪怕不去鎮上,她家錦言也能輕而易舉的考過府試,根本不需要浪費更多的銀錢。

  王大娘還真會裝好人!明明剛剛王錦言沒有回來的時候,王大娘並不是這樣說的。然而當著王錦言的面,抿抿嘴,許如心只能低下頭,故作愧疚的開始道歉:「娘說的對,是我想的不對。夫君對不起,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沒事。為夫知道,你也是擔心為夫,一心為了為夫好。」在這件事上,王錦言倒是沒有過多的責怪許如心。

  即便是他自己,也沒辦法否認去鎮上讀書更好。只不過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也絕不准許自己低頭罷了。

  其實整個上米村最生氣的人並不是許如心,也不是王大娘和王錦言,而是那位故意將于大寶趕出私塾的夫子本人。

  夫子是真的不想教于大寶嗎?並不是。他只不過是想要藉由此事逼於家人低頭,以挽回自己在上米村積攢多年的聲譽。

  沒成想於家人會這般的剛,寧願多花銀錢將于大寶送去鎮上重新拜夫子,也不上門找他道歉,直讓夫子氣的不行。

  而且於家這一送還是送了四個孩子,丁點後路都沒為自己留,自然也沒有給夫子留下台階,反倒將夫子逼/得上不上、下不下,硬生生被架在了那裡。

  早知如此,他就不一股腦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于大寶這麼一個孩子的身上了。冤有頭、債有主,惹他不滿的是於書楷,他理該將帳算在於書楷頭上才是。

  不過事已至此,已然沒有夫子迴轉的餘地。哪怕再不高興、再不樂意,他也只能扛著。否則,一旦他倒下,面對的就是滿村的閒言碎語了。

  於家確實沒打算跟夫子和解。或者說,於大娘這人向來都是不吃虧的。

  在確定以及肯定于大寶他們在鎮上順利拜了新的夫子之後,於大娘立馬就找上了夫子家,不是為了道歉,而是為了討回于大寶之前教的束脩。

  初始聽聞於大娘找來家裡,夫子還當於大娘是來認錯道歉的,擺足了架子就等著於大娘多說幾句軟話,他便高抬貴手,此事作罷。

  然而,夫子萬萬沒有料到,於大娘竟然是為了討回于大寶的束脩。

  「我家大寶只在夫子這兒學了兩個月,卻交了足足一年的束脩。這多出來的十個月,是不是該退給咱們於家?」於大娘有話說話,開門見山的說道。

  夫子臉色鐵青的看著於大娘,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這是於書楷的意思?」

  「我家老四?這跟我家老四有什麼關係?我要的是我家大寶的束脩,夫子扯我家老四做什麼?」神色古怪的看著夫子,於大娘詫異道。

  在於大娘心裡,雖然眼前這位夫子確實不怎麼喜歡他們家老四,還在背地裡說了他們家老四的壞話,可他們家老四並未記仇,在考過縣試之後還特意畢恭畢敬的送了很多謝禮來給夫子,面子功夫做足。

  而之後於書楷直接去了鎮上新拜了其他夫子,跟眼前這位夫子自然就再無更多的交集,兩人絕對可以稱得上好聚好散。

  此刻她明明說的是于大寶的事,跟於書楷毫無半點關係才對啊!

  夫子卻並不這般認為。在他心裡,于大寶會被送去鎮上另拜夫子,肯定不是於大娘的主意,而是於書楷的決定。

  換而言之,於書楷擺明了就是成心跟他作對,他又豈能不氣?

  「也罷,既然你們於家執意如此,老夫便也不強求了。」擺擺手,夫子冷著臉交代家人將于大寶多出十個月的束脩還給了於大娘。

  於大娘自然看得出來,夫子並不高興,但她並未放在心上。反正銀錢她已經討要回來,自家也沒吃虧。

  不過從第二日開始,上米村便又一次熱鬧了起來。鄉親們言語間提及的,正是於大娘找夫子討回于大寶束脩的事情。

  「聽說昨個夜裡夫子直接被氣病了呢!這於家人也真是的,簡直忘恩負義,過河拆橋麼!」

  「夫子真的病了?好歹於家老四也是跟著夫子學了這麼多年,才得以考過縣試的。他們於家人怎麼這樣啊,未免太過分了吧!」

  「哎,說來說去最可憐的還是咱們家孩子。考過縣試的是於家老四,又不是咱們家孩子。夫子這一病,於家老四自己不受影響,咱們家孩子卻是沒法去私塾了。」

  「私塾今日臨時放了假,也沒通知什麼時候才能接著上課。於家可真是害人不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咱們才是無辜被牽連,倒霉透頂了。」

  ……

  有人嘰嘰喳喳的指責於家人,自然也有人提出反對的意見:

  「于大寶本來就只在夫子這兒上了兩個月,憑什麼不能要回剩下十個月的束脩?換了你們,你們樂意?」

  「于大寶又不是自己不願意在咱們村的私塾讀書,明明是夫子把他趕回家的。怎麼,難不成于大寶以後都不能拜其他夫子讀書識字了?」

  「就是、就是。好端端的,夫子為什麼要把大寶那孩子趕出私塾?還不是因為於家四小子考過縣試就沒再繼續跟著他讀書,而是去了鎮上?照我看啊,夫子才是真的小肚雞腸。」

  「大人的事情,大人之間解決就行了,怎麼還牽扯到孩子的身上了?直接把孩子趕出私塾,這不是成心耽誤孩子的前程麼!」

  「這也就是咱家沒那麼多的銀錢,要不然我也願意把我家孩子送去鎮上讀書識字。要知道這次縣試的頭名就是於家四小子現如今的同窗呢!那位周夫子的才學才是真的好,旁人求都求不來的。」

  「真的假的?於家老四的新夫子這麼厲害?縣試頭名都是那位新夫子教出來的?那於家老四不是撿了大便宜,于大寶他們幾個小的日後也不需要發愁了?」

  ……

  不得不說,因為於書楷考過縣試,他在村裡的威信無形間就上升了。又因著之前傳出的「夫子親口說於書楷考不過縣試」的謠/言,村里原本對夫子尤為信任且推崇的鄉親們漸漸就心下起了微詞。

  到了現下,鄉親們的風向不再一面倒,有人繼續支持夫子,也有人對夫子生出了不滿。

  更甚至如果細究就會發現,對夫子不滿的聲音竟然占了大多數,已然不容小覷。

  這般事態發展,倒是夫子不曾預料到的。

  不可否認他這些年在上米村、乃至十里八鄉都頗具威信,風評一向極好。加之他是私塾唯一的夫子,毋庸置疑他在鄉親們心目中的地位也很高。向來只有他說別人不好的時候,卻嫌少有人會私下裡議論他的不是。

  比如上次他說只有王錦言才能考過縣試,其他四位學子都沒戲。說實話,他這樣說話肯定是不妥的。但彼時除了於家人,沒有一位鄉親站出來說夫子半句不好。

  本能的,所有鄉親都認可了夫子的話。哪怕是於家人,也無從反駁,只能默默咬牙認了。

  哪裡像這次,他都被氣病了,鄉親們非但不齊力指責於家人,反倒轉而非議起了他這位夫子?

  很清楚如今這般情勢的轉折點就出在於書楷的身上,夫子也沒有立馬就村里鄉親們的非議發聲,而是直接給私塾學子放了半個月的假,集中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王錦言一個人的身上。

  聽聞夫子病了,王錦言本是極其著急。沒成想他帶著擔憂而來,卻是帶著滿滿的驚喜而歸。

  「怎麼樣?夫子病的嚴重嗎?」王大娘性子高傲,慣常跟村裡的鄉親們並無太多/深/交。對於鄉親們四下里的閒言碎語,她更是不屑理睬。

  是以此次村里蔓延極為迅速的那些流言蜚語,王大娘盡數都不知道。此刻她更關心的,還是夫子能不能繼續教導王錦言。其他學子無需參加府試,當然不擔心放半個月的假。

  可王錦言不一樣。眼下正是王錦言備考府試的關鍵時刻,不容許有丁點的閃失,直讓王大娘心急如焚。

  「無礙。」王錦言搖搖頭,如實回答,「夫子叮囑我從明日開始,直接去夫子家裡報導。接下來的半個月,夫子會緊盯我的功課,提防我自己一個人溫習的時候出現紕漏和疏忽。」

  「真的呀?那可太好了。看來夫子對錦言你是真心器重,對你參加此次府試也尤為上心。」有了夫子的明確態度,王大娘頓時放下心來,笑了。

  許如心也很高興。只要王錦言的功課不受影響,夫子和於家人怎麼斗她都不管。至於村里鄉親的閒言碎語,等王錦言考過府試,成為正兒八經的童生,哪裡還需要在意那些人的喜惡?

  而且夫子一心只教導王錦言,勢必會更加的上心,王錦言此次府試就更有保障了。

  相比之下,隔壁於書楷那般吊兒郎當的姿態,一看就是不可能考過府試的,指不定哪日就求到她和王錦言的頭上來了呢!

  屆時,她倒要看看許如心還有於家人還怎麼在她面前擺譜端架子,哼!

  同住一個村子,夫子鬧出的這些動靜,於家人肯定也都知曉。

  最起初聽說夫子病了,於大娘皺起眉頭,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準備上門去看看。再怎麼說夫子也是在她登門之後才病的,而今外面說什麼的都有,罵她倒是無所謂,可牽扯到於書楷的名聲,於大娘就不答應了。

  「娘,不用去。」攔下於大娘,王錦言很是漫不經心的搖了搖頭。

  以他這些年以來對這位夫子的了解,所謂的「氣病」不過就是一種說辭罷了。夫子真正想要警告的,無外乎是他這位「不懂尊師重道」的學生。

  「真的不用?可外面肯定會說咱家的不是。我們其他人都沒關係,你馬上就要參加府試……」於大娘最擔憂的,自然是於書楷的府試了。

  「我今日回來正準備說這事兒。此次府試在即,周夫子安排我隨同一干同窗提前去往五水縣。明日直接出發,等到府試結果張貼出來,我才會歸家。滿打滿算,我此次出門怕是有月余。」於書楷說到這裡,轉頭看向於大哥三兄弟,「大哥,明日開始,你和二哥、三哥輪流送大寶他們去學堂。」

  「好。」送家裡幾個孩子去鎮上是小事,於大哥立馬就點了頭。不過於書楷要提前去五水縣備考府試,於大哥不禁開口,「小四,要不要我和你二哥陪你一起去五水縣?」

  「對,讓你大哥和二哥陪你去五水縣。再不然,讓你們爹跟著去也行。」單單只是於書楷出門,還走的這般匆忙,於大娘再也顧不上向私塾夫子道歉的事情,整顆心都撲在了於書楷的身上。

  「不必這般麻煩。我們好幾位同窗一起呢!其中還有一位是此次縣試的頭名,周夫子的得意門生。有他這個活招牌在,我不管走到哪兒都不會吃虧。」於書楷邊說邊用眼光掃向許小芽,確定許小芽面色如常,他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安撫於大娘他們。

  許小芽不是不擔心,她只是對於書楷極為信任。於書楷說可以,那肯定是可以的。如若她一直在旁邊絮絮叨叨,反倒會給於書楷更大的壓力。

  如此想著,許小芽默默轉身,準備先回屋去幫於書楷收拾衣物。還有銀子也得帶上,絕對不能少了。

  瞥見許小芽離開,於書楷沒有立刻追上去,而是神色嚴肅的看向于大寶:「大寶,四叔不在家裡,你要帶著三個弟弟好好讀書識字,不准偷懶。四叔會叮囑你們四嬸每日督促你們的功課,四叔考完府試回來會逐一檢查,還會親自向小周夫子核實。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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