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家大門外, 王錦言駐足良久,著實羨慕於家竟然能如此的和/諧融洽。Google搜索
早先對於家婆媳幾人,王錦言是尤為看不上的。
主要是因著於大娘和於大嫂她們都太過吵鬧, 有時候單是說話就嗓門頗大, 更別提她們還時不時的爭上幾句……
儘管王錦言白日裡並不在家, 可多多少少還是會碰上數次於家的熱鬧。對此, 他向來嗤之以鼻,而且極為不屑。
曾經王錦言篤定,等他娶親, 他的娘子跟他娘一定能友好相處,哪怕不能親如母女, 但也肯定是和和美美的。
哪想到他費盡心思娶回來的許如心, 到底還是沒能讓他如願。恰恰相反, 許如心跟他娘的關係正岌岌可危, 已然陷入了緊張的僵持氛圍之中。
他本以為,許如心是那般的善解人意,肯定可以……
「夫君,你回來了!」許如心在家裡等了很久都沒等回王錦言, 便想著出來找找。只不過她剛一出門,就看到了王錦言的身影。
思緒被打斷,王錦言頓了一下,方抬腳回了自己的家。
遭遇王錦言的冷漠, 本就委屈的許如心更是難受。
在王錦言走過她身邊的時候, 許如心直接拉住了王錦言的袖子,悄聲告狀:「夫君,娘嫌棄我帶來王家的嫁妝銀子太少,比不上隔壁於家。」
「嗯。」王錦言冷淡的應了一聲, 在許如心甚是受傷的眼神下,掙開許如心的手,邁進了院子。
「錦言回來的正好。」王家廚房門口,王大娘端著一碗雞湯笑的甚是溫和,「在外面凍壞了吧!快來喝碗雞湯暖和暖和身子。」
相比許如心一見到他就告狀的舉動,王大娘帶著滿滿關懷的話語著實讓王錦言感到極為暖心。
「娘辛苦了。」幾步走過去,王錦言接過雞湯,回道。
「這是什麼話?娘給你熬碗雞湯就辛苦了?都是應該的。」笑著搖搖頭,王大娘說道。
王錦言臉上的神色就更加溫和了,輕輕點頭,隨著王大娘一起來到飯桌旁坐下。
被遺落在院子裡的許如心瞬間紅了眼圈,是真的掉下了眼淚。
往日裡王錦言何曾會如此狠心的對她?而今的王錦言卻是一日比一日待她冷漠,她委實傷心,也開始切切實實感到後悔了。
早知嫁來王家會是這種受人/欺/辱的境遇,她還不如嫁進於家。
至少嫁去於家,她手裡的銀錢能夠保得住,平日家裡的活計還可以推給於大嫂她們三人做。即便很可能會因此跟於大嫂她們起些爭吵,可也比她辛辛苦苦在王大娘手下討生活不是?
最起碼跟於大嫂三人吵架,她不用有所顧忌,只管懟回去便是,她也不一定會輸。可到了王大娘這裡,她哪次不是一而再的忍讓,最終卻只能節節敗退?
這一年的除夕,是許小芽自打記事以來過的最安穩的新年。沒有永無止境的責罵和訓斥,也沒有表里不一的排擠和奚落,許小芽跟著於大娘還有於大嫂她們準備了極為豐盛的團年飯,整個家裡都熱熱鬧鬧的,很是和氣。
於大娘也覺得這個新年過的很順心,連帶對許小芽的印象就更好了。大年三十半下午還特意跑去村里跟相熟的婦人們嘮嗑,話里話外都在誇讚許小芽。
別說,自打於王兩家娶親,上米村有關許如心和許小芽姐妹二人的傳言就一直沒斷過。
不過伴隨著時間線的拉長,大家對許如心這位曾經備受大家誇讚的姐姐慢慢開始出現出了不一樣的聲音。
反倒是許小芽,自打嫁進於家就沒少被於大娘在外面夸。相形之下,上米村一眾鄉親對許小芽的印象和觀感,委實比對許如心的要更好。
這不,聽聞許小芽還特意為於書楷準備了全新的書生袍,圍在一起的婦人們不由就點點頭,跟著誇起了許小芽,直道於家這個兒媳婦娶的不虧。
於大娘也是這樣想的。起先大家知道他們家娶過門的是許小芽,沒少暗地裡說些酸話。有好事又嘴長的更是直接跑到她面前來說三道四,雖說她當面就不客氣的懟了回去,卻也沒少受氣。
但是現下可不同了。他們家老四媳婦這般的好,還有誰敢說他們家這門親事吃了大虧?
「喲,王大娘也出門了,難得難得。對了,錦言小子這馬上也要去鎮上參加科考了,你家兒媳婦給錦言小子新買書生袍沒?人於家老四媳婦就給他們家老四買了呢!」於大娘心裡才剛罵完好事者,扭頭就有酸里酸氣的長/舌/婦衝著王大娘開了腔。
王大娘的臉色不自覺就變了變。許如心真要是有這個心,哪裡還需要她這會兒急沖沖的往鎮上趕?
王大娘原本是想要等到最後一刻的。她不相信許如心沒有留後招。以許如心那麼狡猾的性子,怎麼可能私下裡沒有悄悄藏更多的私房銀子?
所以,王大娘一直在等。
然而,當等到除夕當天下午卻依舊沒有等到許如心的動靜,王大娘到底還是坐不住了。
隔壁於家鬧騰的那麼歡,她又不是聾子,怎麼可能聽不見?於書楷都能穿上全新的書生袍,她家錦言才學不知道遠勝於書楷多少倍,即將到來的二月縣試成績勢必也會比於書楷要高出許多,怎麼可以在穿著上輸給於書楷?
王大娘自認足夠的了解王錦言。她自己就是個好面子的,她家錦言更是心氣極高。如若屆時一起去鎮上參加科考,她家錦言卻因為穿著被於書楷嘲笑……
那樣的畫面,王大娘想都不敢想,也決計不准許其發生。
但是,許如心就做到了無動於衷。任憑王大娘怎樣明示和暗示,許如心就是不接話,也沒有任何的舉動。
最終還是王大娘自己率先按耐不住,瞅准機會帶著銀子溜出了家門。沒成想她這還沒走出上米村,就被聚在一起閒話家常的婦人們盯上了。
若是往日裡,王大娘肯定會停下腳步,好生跟這些人說道說道。但是今日,她實在顧不上逗留,索性就目不斜視的加快了腳步,只當沒聽見他人的叫喊。
「嘖嘖嘖!這王寡婦真是越來越傲氣了。」眼見王大娘不肯理她,喊話的婦人頓時就改了口,稱呼起了「王寡婦」。
「她哪日不傲氣?照我說啊,他們王家人都傲氣。老的傲氣,小的也傲氣。」
「哎哎,說話都注意些。王大娘怎麼樣姑且不說,錦言卻是個好孩子。讀書人麼,傲氣點怎麼了?」
「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咱們上米村又不是只有王錦言一個讀書人,別人家的孩子怎麼就沒他那般傲氣?」
……
眼瞅著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馬上就要吵起來了,於大娘搖搖頭,索性轉身走人。
她雖然跟王大娘有私仇,但也不會動不動就在外面跟人編排王大娘的不是。左右王大娘在村裡的名聲慣常比她好,她也不必到處討人嫌,非要爭個高低。
不過,如果這些人自己愛說王大娘的是非,那就跟她無關了。反正,她自己是懶得參與的。
於大娘回到家的時候,一眼看到許小芽進了廚房。
這丫頭,又在自己給自己找活干?
存著這樣的念頭,於大娘跟了過去。
許小芽是過來廚房提前準備晚飯的。沒想到她才剛動手,就被於大娘逮了個正著。
「家裡三個嫂子呢,你瞎著急啥?」對許小芽,於大娘總是忍不住的心疼,當即訓道。
「大嫂她們都在屋裡帶孩子呢!就我閒著。」朝於大娘笑了笑,許小芽解釋道。
「咱家的孩子都是放養的,哪裡需要她們跟在身邊帶?說來說去就是偷懶,一個二個都指望別人多幹些活,她們好輕省些。也就你心軟好說話,從來不跟她們計較,也沒她們那麼多的花花腸子。」於家小一輩的孩子最小的也有四歲了,平日裡都是被哥哥姐姐們帶著玩,根本不需要於大嫂她們費心。這一點,於大娘心知肚明。
「娘,不是這樣的。我嫁來家裡後,大嫂她們真的做了好多活,也幫了我很多。以前我還沒出嫁的時候,娘家裡里外外所有的活都是我一個人做,那時候才是真的忙,根本就干不過來。」伴隨著跟於大娘的相處時間變長,許小芽漸漸也學著跟於大娘說些心裡話了。
主要是於大娘對她真的很好,許小芽感恩在心,不自覺就跟於大娘變得親近了起來。
「這可不能放在一塊比。咱們於家有於家的規矩,四個兒媳婦娶過門,當然是大家一起幹活,難不成還全部推給你一個人做?那才是真的喪良心,不是什麼好東西。」於大娘冷哼一聲,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也是明目張胆的在罵許家人。
許小芽愣了愣,隨即微微勾起嘴角,眼神亮晶晶的看向於大娘:「嗯。」
於書楷出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於大娘和許小芽的這麼一番對話。
心情極好的走過來,於書楷衝著廚房喊道:「娘子,我要喝水!」
「喝水你不會自己倒啊?就只知道使喚你媳婦,你媳婦不累的?」破天荒的,於大娘竟然扭頭吼起了於書楷。
這可真是於書楷未曾預想到的情況,直把於書楷給逗樂了:「娘,不帶你這樣偏心的。以前你可是最疼我的,現下你都不疼我了。」
「走走走,少在這兒裝委屈。娘還真就不偏心你了,以後就只偏心你媳婦。咋地,你還要跟娘不依?」於書楷的套路,於大娘還是知曉的,當即笑著罵道。
「依依依,都依娘你的。咱們家可都是娘做主,誰也不准不聽話的。」極為配合的舉起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於書楷以著故意誇張的口吻回道。
於大娘和於書楷鬥嘴的功夫,許小芽已經默默倒好一杯溫水送了出來:「夫君,喝水。」
「唉呀,還是我家娘子好,知道心疼為夫。瞅瞅我娘,都快要把我這個小兒子給拋擲腦後了。」於書楷一邊喝水一邊欠欠的看向於大娘。
「還真是喝都堵不住你的嘴,哪來這麼多的意見?老老實實喝你的水吧!喝完就回屋溫書去,外面這麼冷,也不怕凍著你!」於大娘怎麼可能不偏心於書楷?最大的證據可不就是許小芽這個愛屋及烏的存在?
「好好好,我乖乖喝水,喝完就走人,不打擾娘和我娘子的二人世界。」於書楷說著就將杯子還給許小芽,還特意規規矩矩做了個拱手告辭的動作,方才轉身離去。
「就會嘴貧!娘和你媳婦算什麼二人世界?虧你還是讀書人,話都不會好好說。走走走,老四媳婦,咱倆都甭搭理他,讓他一個人回屋呆著去!」於大娘嘴上這樣說著,臉上已經樂開花了,儼然心情十分的好。
許小芽也是彎了彎眉眼,拿著水杯回到廚房,正好應了於大娘的話,不搭理回屋的於書楷了。
隔著一堵圍牆,聽著於家傳來的歡聲笑語,許如心幾乎快要嫉妒的發狂。
於大娘對許小芽真的太好了!而這般慈愛的好婆婆,卻是她讓給許小芽的!她真是太虧了!
隔了幾步遠的位置,許如心背對著的屋檐下,王錦言也正凝神望向於家的院子。
不過王錦言是悄無聲息的站在那裡,並沒有讓許如心發現,也始終沒有跟許如心說話的打算。
過度安靜的沉默和疏離,越發襯得王家這個新年著實的蕭條,令人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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