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書楷的目的是找王錦言要這一兩銀子嗎?當然不是。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的目的很明確, 也很清楚:「呀,王學子該不會真的想拖著不還吧!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當初就該勸我娘別答應寬限你們王家一些時日。這不, 又被你們王家給騙了, 哎!」
雖說一眾學子皆礙於同窗情誼以及讀書人的體面, 從來沒有當面詢問過此事。可現下於書楷突然爆的料實在太大, 驚呆所有人。
有跟於書楷交好、又不怎麼看得慣王錦言的學子自然就忍不住出了聲:「於兄,王學子真的貪了你娶親的彩禮錢?這,這應該也不至於吧?」
換了私塾里其他任何一個人被曝出此事, 大家都不會這般的難以置信。可被於書楷點名道姓的人居然是王錦言耶!
他們同窗數年,也算得上是從小一起長大。王錦言一貫是何其的高傲, 整個私塾誰不知道?王錦言竟然幹得出來這種事兒?這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議……
「王學子承不承認無所謂, 反正他家娘子是當著我們於家人的面承諾會儘快還上銀子的。」於書楷說著就轉過頭, 好幾聲輕嘆, 「說來也是無奈,偏偏我家娘子是個老實好欺的,可不就被占去了所有的彩禮錢和嫁妝?」
許小芽沒有嫁妝一事,早在於書楷成親第二日就被於大娘和於大嫂三妯娌鬧得人盡皆知, 私塾諸位學子皆有耳聞,只是不便打探,更不便談論。
此刻於書楷親口言明,一眾學子紛紛忍不住看向了王錦言。
就連才剛走進私塾的夫子, 也悄無聲息的站定了腳步, 沒有如往日裡那般一來就爭分奪秒的督促學子們立刻溫書。
這是王錦言自打讀書識字以來,第一次在私塾里感覺到了如坐針氈的滋味。哪怕是上次許如心不守規矩的跑來私塾找他,王錦言也只是覺得難堪,並未像此刻這般極度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這兩次, 都是因許如心而起!
「都回自己的位置坐好,溫書。」到底是自己的得意弟子,眼看王錦言已經快要撐不下去,夫子冷著臉出了聲。
於書楷聳了聳肩,也沒繼續槓王錦言,直接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打開書本,認真溫書。
王錦言卻是沒辦法如此淡定從容了。只覺得整個私塾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竭力隱藏的難/堪,王錦言面色發白,好半天都沒能平復心情。
周遭不少學子確實都無心溫書,一會兒盯盯王錦言,一會兒盯盯於書楷,偏偏又礙於夫子在場不能高談闊論,就只能互相擠眉弄眼,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將所有人的表現和反應都納入眼底,夫子無奈的輕嘆一聲,卻也只是默默移開了視線。
君子修德,夫子原本覺得他這一眾學子中,就只有王錦言隨了他,日後也勢必大有出息。
至於其他學子,在勤勉一道上著實相差甚遠,加之毫無天賦可言,想要在科舉之路上走的更加長遠,極其不可能。
故而這些年夫子始終將所有的期望都放在王錦言的身上,王錦言也從未讓他失望。哪想到就一門親事,竟然掀起這麼大的波瀾。
夫子也是上米村人,即便平日裡不會特意鄉親們嘴裡的家長里短,可同時涉及到他的兩個學生,而且還鬧得這麼大……夫子想要不聽聞都很難。
人都是偏心的。最起初聽聞於書楷和王錦言一前一後定親的時候,夫子私下裡暗自感嘆過這兩門親事都定的不是特別好。
許家兩位姐妹,姐姐溫柔可人、大方得體,自然更適合謙遜有禮的王錦言。而妹妹性子憨實、沉默寡言,反而更適合性子頑劣的於書楷。
不過到底是於王兩家的事情,又已經板上釘釘,夫子便也沒有多言,未曾對外人提起過半句。
直到於大娘帶著於大嫂三妯娌從上米村鬧到下米村,夫子在下學回到家後才得知,原來於家和王家娶錯了新娘子。
彼時夫子是鬆了一口氣的。那許家姐姐本就更適合王錦言,兩人得以結為良緣倒也般配。而許家妹妹嫁給於書楷,亦不失為一個好的歸處,畢竟於家比王家更加寬裕,嫁進於家至少不會吃苦。
按著夫子所想,這才是回歸正位,各得其所,誰也沒有吃虧。
只是,在見過許家姐妹本人之後,夫子又有些不確定了。
許如心來過私塾兩次,給夫子留下的印象除了哭哭啼啼和嬌柔做作,再無其他。反倒是時常來私塾給於書楷送飯的許小芽,夫子越看越順眼,深覺更適合安心過日子。
早知道許家妹妹才是真正賢良淑德的那一位,夫子在剛一得知於王兩家娶錯新娘子的那一日,就會找上王錦言的。
現下卻是悔之晚矣。只要於書楷揪著不放,王錦言這一輩子都得背負上貪他人彩禮錢的惡名,怕是再也洗不清了。
如此想著,夫子這一整日的情緒都不是很高,連慣常對學子們的訓斥也少了。
於書楷並不在意夫子對他的印象和觀感。這些年沒有夫子的嚴厲管教,他過的自由自在,很是輕鬆。
再者說,來年二月和四月,如若他運氣不錯,接連考過縣試和府試,日後便也無需來夫子這裡進學。
是以夫子現下對他的喜惡,完全不會對他有任何的影響,他只需要踏踏實實熬到年假的到來就行了。
對比於書楷的坦然自若,王錦言這一日過的甚是煎熬。
哦,也不單單是這一日,應該說從這日開始直到年假到來,王錦言都沒能緩過來,徹底被滿是負面和壓抑的黑暗陰影籠罩住了。
眼瞅著再這樣下去,王錦言就真的要毀了,夫子終歸還是沒忍心袖手旁觀,選在臘月二十九這日,單獨將王錦言留了下來。
「於兄,你說夫子是不是又要悄悄給那位開小灶了?」跟於書楷相熟的學子撇撇嘴,很是不滿意的嘀咕道。
「又不是頭一回的事了,你到現下還介意呢?」詫異的看了一眼對方,於書楷的語氣很是不以為意。
「以前當然是不介意,可咱們二月就要去考縣試,夫子即便要叮囑和交代,難道不該把咱們都算上?我就覺得夫子一門心思就只想著讓王錦言考過縣試,根本沒把咱們其他學子放在心上。」寒窗苦讀數載,哪怕他們的功課確實比不上王錦言,夫子也不能在臨近科考的時候區別待遇啊!如此一來,誰能甘心?誰又能服氣?
「這種事你就算再生氣也沒用。」於書楷倒沒有不甘心,也沒有不服氣,他自己其實挺平常心的。不過看同窗實在氣的不行,他乾脆幫忙出起了壞點子,「實在不行,你折回去聽聽夫子都私下裡跟那誰說了些什麼?」
「我才不干呢!他本來就不是真心想說給我聽,我即便真的折回去了,等著我的肯定也是一頓斥責。算了算了,我先回家了,年後見。」衝著於書楷揮揮手,同窗氣呼呼的走遠了。
於書楷好笑的搖了搖頭,轉身回自家。
聽說今日他娘親自出馬,帶著他娘子去鎮上辦年貨了。就是不知道,他娘子有沒有給自己買點東西?
肯定沒有。就他家娘子那隻知道為別人著想的實誠性子,還是得等他考完縣試準備去五水縣參加府試的時候,再帶點什麼好東西回來。
那麼,他到時候該給他娘子買點什麼才好呢?胭脂水粉?他娘子根本用不上,也不喜歡用。那就衣裙和首飾?感覺他娘子也不會特別欣喜……
「老四回來了。來來來,看看這身衣袍怎麼樣?這可是你媳婦特意給你挑好買回來的!」一見到於書楷回來,於大娘樂呵呵的喊道。
「咦?給我買的?」而且還是他娘子特意挑的?於書楷的視線立刻就轉向了許小芽。
「娘說你二月去鎮上考試的時候要穿的講究一些,我就幫你做了決定。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再拿去鎮上……」許小芽一個「換」字還沒說出口,於書楷這邊已經乾脆利落的脫掉身上的外袍,試穿上了於大娘遞給他的新衣袍。
「呀,好看!老四這麼穿真是精神!」於大娘一拍手,誇讚道。
於大嫂她們也是連連點頭,直說「好看」。反正不是她們給的銀錢,也不是於大娘出的公中,許小芽自己拿私房銀子給於書楷買新衣裳,多貴她們都不會嫉妒。頂多,也就心裡羨慕羨慕。
「怎麼樣?好看嗎?」明明於大娘她們都在夸好看,於書楷還是特意走到許小芽面前問道。
「嗯,好看!」重重點點頭,許小芽認真回答。
「為夫很喜歡,謝過娘子的良苦用心。」即便這身衣袍並不是那麼好看,於書楷肯定也不會嫌棄。更別提許小芽這一次的眼光是真的很好,挑選的青竹色書生袍特別的襯於書楷的氣質,儼然一位翩翩公子。
許小芽微微紅了臉,連忙搖搖頭。於書楷哪裡需要向她道謝?本就是她應該做的事情。而且她花的銀錢都是於書楷之前給她的,又不是她自己買筐賺回來的……
「你是應該好好誇誇你媳婦。哎喲喂真是個貼心又懂事的丫頭。我也就前兩日無意間隨口一提,她愣是記到了今日。要不是她主動提醒,我都忘了還要為你準備新的書生袍這事兒。」於大娘說著就大力誇讚起了許小芽,「而且你媳婦是真的對這件事很上心,在那成衣店裡選了好久,特別認真才定下的這一套。換了別人,只怕隨便買一套回來就算了,怎麼可能耐得住性子那般仔細的來回挑選,只差沒把每一針每一線都給檢查清楚了。」
不得不說,今日許小芽買的這件書生袍挺貴的。如果不是買給於書楷穿,許小芽肯定捨不得。也正是因著不便宜,許小芽才格外的仔細和謹慎,唯恐買虧了回來又後悔。
於大娘當然也心疼銀子。可也正是因著心疼銀子,她才會越發的滿意許小芽這個捨得把這件書生袍買回來的兒媳婦。
銀子花了也就花了,許小芽對她家老四的真心才是實打實的珍貴。就沖這一點,於大娘恨不得將許小芽捧到天上去。
一旁的於大嫂三妯娌已經快要忍不住臉上的表情,恨不得轉身走人了。
娘都夸許小芽一路了,從鎮上夸到上米村,從她們面前夸到於老漢和於大哥三兄弟的面前、再到於書楷這個當事人的面前……還沒夸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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