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子, 其實吧,咱們兩家現下也算得上是親戚了,本來可以好好相處的, 不過我妹妹她……哎, 不說也罷, 她以前在娘家就是這樣的性子, 不喜歡主動跟人走動,跟我們許家的親戚也都不親。Google搜索」河邊,許如心一邊捶打著手裡的衣裳, 一邊耐著性子跟於二嫂話起了家常。
「你妹妹確實挺不愛說話。」於二嫂自己也不愛說話,倒不是她不想說, 而是她不敢說、不能說。
許小芽卻不一樣。許小芽有於書楷護著、有於大娘護著, 就連於老漢也對其多多誇讚, 跟於二嫂在於家的地位儼然不同, 甚至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如若於二嫂是許小芽,她完全可以在於家橫著走,再也不必害怕於大嫂和於三嫂聯手欺壓她。
可許小芽這人是真的傻。明明不用被欺負,卻也還是什麼事兒都不吭聲, 處處都被於大嫂和於三嫂壓上一頭,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
「可不是?從小我就教她不要這般為人處事,可她就是不愛聽, 也不肯聽我這個姐姐的。而今嫁了人更是如此, 哪裡像是想真心跟自家妯娌好好相處的樣子?這也就是我跟她嫁在了隔壁,才能幫忙說道說道。更多的,我這個親姐姐縱然有心,也是真的幫不上什麼忙了。」許如心說的一臉苦口婆心, 語氣格外的溫柔大方。
於二嫂扯了扯嘴角,卻是沒有出聲附和。她雖然不喜歡許小芽,但更不會喜歡許如心。
早先於大娘為於書楷定下許如心這個媳婦的時候,於大嫂和於三嫂雖然有些酸,但也沒有鬧得太大。等到許如心獅子大開口找於家索要十兩銀子的彩禮,而於大娘又一口應允,於大嫂和於三嫂對許如心的編排就開始變多了。
於二嫂並不偏幫於大嫂和於三嫂,可於大嫂和於三嫂有些話是沒說錯的。一旦許如心嫁過門,鐵定要占盡於家所有的好處,自然也就沒有他們其他三房的份了。
但是而今換了許小芽這個傻的,連銀子都能往外推,可不就白白便宜了她們三妯娌?
兜里裝了許小芽讓出來的足足一兩銀子,哪怕於二嫂再不喜歡許小芽,頂多也就嘴上埋怨兩句,勢必不可能真情實意的隨著許如心一起罵許小芽。
尤其,許如心自己提到了嫁娶事宜,還牽扯到了於王兩家這些年以來道不清理不明的微妙鄰里關係,就更不可能得到於二嫂的支持和認可了。
緊接下來,任憑許如心怎麼說,於二嫂都不再接話了,直把許如心急得不行。
許如心是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於二嫂剛剛明明已經接話了,也很認同她的話不是嗎?怎麼毫無徵兆的,突然又不開口了?
這於家人都是什麼毛病?一個二個都那般難接觸。於大嫂和於三嫂就不說了,兩人都是出了名的難纏,許如心也沒打算輕易去接觸。
可於二嫂不是出了名的老實人,十足十的第二個許小芽?而今看上去,於二嫂好像也不是傳說中的那般實誠麼!
只怕,這於二嫂心下的小九九丁點也不比於大嫂和於三嫂少,只不過於二嫂從來不說罷了。
想到這裡,許如心忽然又笑了。
果然,於家是個會啃人骨頭的狼窩,幸虧她沒有嫁過去。這樣註定要無休止勾心鬥角的「好」日子,還是讓給許小芽去安心享受吧!
於二嫂洗完衣裳回到家的時候,於書楷已經從私塾回來了。
瞥了一眼許小芽,於二嫂抿抿嘴,不禁有些心虛。
「嘖,二弟妹,你可算回來了。說說,你跟隔壁那個誰誰誰,都說了些什麼?」一把拽過於二嫂,於大嫂壓低了嗓門,當面問道。
於二嫂猛地睜大眼睛,怎麼也沒料想到於大嫂居然會知曉此事,頓時就變了臉色。
「快說啊!你一出門,那個許如心就追了上去,肯定是有話要跟你說。」於大嫂的耐心並不是很好,見於二嫂悶不吭聲,她不由就急了,兀自猜測道,「是說咱四弟妹的壞話了沒錯吧?」
「沒,我沒有說四弟妹的壞話!」因著過度心虛和緊張,於二嫂直接就把於大嫂的後一句問話理解成了質問。
被於二嫂突然飆高的嗓門嚇住,於大嫂一臉的莫名其妙:「沒有就沒有,你沖我吼個什麼勁兒?再說了,我也沒說你說四弟妹的壞話啊!」
「我……」終於反應過來的於二嫂連連擺手,整個人都有些驚慌失措,「我聽錯了,我以為……」
「我說二嫂,白天不做壞事,半夜可是不怕鬼敲門的。你這麼緊張的反應,真的很讓人懷疑啊!」一直盯著這邊的於三嫂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這個家裡誰還能不知道誰?同樣是不愛說話,於二嫂跟許小芽可不一樣。許小芽除了才剛嫁過門頭三日被於書楷拘著沒幹活,之後每一日都是說幹活就幹活,從不跟其他人比較誰幹的多、誰幹得少,給家裡編了這麼多天的筐但不曾有過一句怨言,實打實得悶頭苦幹,特別得實誠。
於二嫂卻是乾的多、小心思也特別的多。既想要裝好人、逼著自己干各種重活,扭頭卻又是另外一副面孔,成日裡都好似一副受了莫大欺負的模樣,看著就尤為礙眼。
也是因此,有時候明明於三嫂看出了於二嫂的不樂意,可她就是不肯點明,也懶得理睬於二嫂的心情。
對對對,她就是欺負於二嫂了,怎麼滴?於二嫂但凡有不滿,只管當著她的面說出來啊!她又不是洪水猛獸,還能將於二嫂怎麼著?
像於大嫂,不就時常跟她吵?那又怎樣?上嘴皮子還能磕著下嘴皮子呢,誰家妯娌不吵架的?吵完架還不是該怎樣過日子就怎樣過日子,都別往心裡去不就得了?
總不至於她和於大嫂吵了這麼多次架,就直接變成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了吧!明明只要到了關鍵時刻,她倆都一致對外,打心底認可對方是一家人好吧!
被於三嫂這般一說,於二嫂渾身一顫,差點摔了手中的盆子,整個人一副被嚇得魂兒都沒有的驚駭反應。
不得不說,於二嫂的心理素質實在太差了。
於三嫂又沒親耳聽到她和許如心說了什麼,不過是隨口一詐,竟然也能把她嚇成這般模樣?
既然她不願意說出實情,就索性來個抵死不承認唄!以於家人和許如心的關係,又不會跑去找許如心對峙,她何至於心虛成這樣。
退一萬步講,就算許如心真說了什麼,她才是正兒八經的於家人,還需要擔心於家人只相信許如心、不相信她?
這下可好,因著她太過不同尋常的反應,不單單是於大嫂和於三嫂,連於大娘和於書楷也望了過來。
「老二媳婦,怎麼回事?說來聽聽。」於大娘前腳才剛夸完自家三個兒媳婦都還不錯,知道感恩。沒成想下一刻就被於二嫂打了臉,於大娘登時就不怎麼高興了。
「我也想聽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該不會是我家娘子哪裡做的不對,惹二嫂不痛快了?二嫂只管說出來,我這個小叔子肯定不偏袒自家娘子!」隨手抽了一根藤條甩啊甩,於書楷的語氣帶著一股冷颼颼的寒意。
不涉及到許小芽,於書楷肯定不會過問於家女眷之間的衝突和爭端。可一旦涉及到許小芽,很抱歉,於書楷可不跟她們講讀書人品性,翻臉比翻書還快。
於大嫂和於三嫂同時往後退了退。就說了不要得罪於書楷吧,於二嫂的膽子可真夠大的,反正她們倆是怕了。
「沒,我真的沒有。」於二嫂著實被嚇得不輕,直接就哭了起來。
換了別的男子遇上這種事,肯定會立馬避開。畢竟於二嫂這一哭,於家院子裡的氛圍立馬就變得極為尷尬。若是傳出去,於書楷本就不怎麼好的名聲勢必又要添上一筆。小叔子把嫂子給嚇哭了,怎麼解釋都不怎麼好聽吧!
偏偏於書楷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也根本不怕被人罵。下一刻,就聽他以著很是不以為意的語氣撇嘴吐槽道:「瞧這事兒弄得。我也就是問問,二嫂要是真的沒有,那就沒有唄,沖我哭個什麼勁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這個小叔子在家裡橫行霸道,欺負二嫂了呢!」
於書楷話到這裡,於二嫂已然顧不上哭,極為羞愧難當了。
沒奈何於書楷還有下文:「得,我這就去找二哥負荊請罪去!」
狠!好狠!連於二哥都被牽扯了進來!
於大嫂和於三嫂同時縮了縮脖子,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誰不知道於家四兄弟是真的很團結,於大哥三人更是直接對於書楷這個小弟言聽計從?於書楷這是要去找於二哥負荊請罪嗎?不是!於書楷這是要去找於二哥告狀,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告訴於二嫂,他就是要去告狀!
別看於大嫂和於三嫂平日裡動不動就拌嘴,可她們兩人都很有默契,從來不會鬧到於大哥和於三哥的面前。否則,最終遭罪的還是她倆。這點輕重關係,於大嫂和於三嫂還是分得清的。
那麼,於二嫂的反應呢?
此時此刻,飽含同情的看了看於二嫂,於大嫂和於三嫂忍不住一致在心下為於二嫂默哀。反正要是換成她倆,她倆立馬什麼臉面也不要,衝上去就老老實實向於書楷道歉!
哦不對,是向許小芽道歉。
天知道許二嫂是哪根筋不對勁,居然真的跟許如心沆瀣一氣,敵我不分的在背後道了許小芽的是非。這一下,於二嫂只怕真要被於書楷記恨上了。
於二嫂也想認錯,也想道歉,可她張不開口,憋了好半天也沒能憋出一個字來。
最終,她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於書楷一甩袖子,大步出門去了。
「我說老二媳婦,你的膽子真是有夠肥的!」於書楷當眾朝於二嫂發難的時候,於大娘一句話也沒說,無疑是放任和默許。
現下於書楷走人了,於二嫂的危機卻根本沒有度過。這不,於大娘不客氣的開了口。
「娘,我真的沒有說四弟妹的壞話,我……」於二嫂已經被嚇懵了,全然不知道事情怎麼就發展到這一步了。迎上於大娘的指責,於二嫂著實無助,喃喃回道。
「你沖我解釋個什麼勁兒?有沒有說老四媳婦的壞話,老四媳婦人就坐在這裡,你不會自己跟老四媳婦說?」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於二嫂,於大娘是真的對這個兒媳婦無奈了。
怎麼就能這般的沒有眼力勁兒?誰才是正主都分不清楚?但凡於二嫂早點跟許小芽道歉,於書楷怎麼可能發那麼大的火?
許小芽其實也有些懵。打從剛剛於二嫂忽然喊出聲,她就一直在很認真的回想,這些日子她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對,惹於二嫂生氣了。
如果有,也確定是她做錯了,許小芽願意跟於二嫂道歉。只因許小芽是真的很喜歡於家,也很感激於家人對她的寬容和照顧。
但是許小芽想了好半天,也始終沒能想到,她到底何時何地得罪了於二嫂……
得了於大娘的提點,於二嫂頃刻間鼻頭更酸了。她明明就沒有,可是所有人都認定了她的罪,她真是太冤枉了!
知道今日她是肯定躲不過去了,於二嫂只能走到許小芽面前站定,委屈不已的哽咽道:「四弟妹,你相信二嫂,二嫂真的沒有說你的壞話……」
「二嫂,你不必……」沒想到於二嫂會突然跑過來跟她說,從小到大都慣常都沒有任何話語權的許小芽毫無防備,連忙站起來擺擺手。
「我說二弟妹,你就趕緊認個錯,今日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怎麼還一個勁不承認,跟誰頭鐵呢!」於大嫂是真心聽不下去了。
方才於書楷在,她不敢冒頭。現下又見於大娘主動網開一面給了於二嫂台階下,於大嫂隨即出了聲。
「二嫂,雖說四弟妹咱家最小的,可現下真不是要面子的時候。我如果是你,此刻就認認真真向四弟妹道個歉,說聲對不住。」於三嫂本來不想幫腔的,但是吧,於大娘還看著在呢,許小芽這邊也能順道買個好,於三嫂最終就還是站了出來。
伴隨著於大嫂和於三嫂的開口,於二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抹著眼淚控訴道:「我本來就沒有說四弟妹的壞話,為什麼非要我承認我沒幹過的事情?四弟妹你倒是評評理,你嫁進於家這些天,我這個二嫂可有說過你半句不好?可有為難過你任何事兒?」
於二嫂越說越難過,嗓門也越發的大:「我每天在家裡什麼活都搶著干,從來不敢有半句怨言,我做的難道還不夠多、不夠好?四弟妹你自己以前在娘家也時常被欺負,你應該懂我的感受是不是?你……」
「二嫂,你不必這樣,真的。」許小芽不是故意想要看於二嫂出醜,只是她之前的回答被打斷,又實在不會搶話,這才等到於大嫂和於三嫂之後才終於找到機會得以表明她的立場,「我這個人打小就嘴笨,平日裡也不太懂得看臉色,可能有時候確實哪裡做的不夠好,我自己卻沒能及時發現。下次我會改正,也希望娘和三位嫂嫂多多督促我,我在此先跟娘和三位嫂嫂說聲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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