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據老奴打探到的消息,那位張夫子在五水學院頗有名聲,亦不是泛泛之輩。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李舉人身為張夫子的女婿, 倒也並非不可能順利拜師。」心腹婆子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我知道。」正是因為知道, 李夫人才會故意給李君懿的老師送去口信。否則, 不過是區區無名之輩, 哪裡值得她浪費眼神和精力去理睬?
「那夫人,要不要讓他們進來?」聽出李夫人的言外之意,心腹婆子問道。
「不見。就跟他們說, 家裡老爺和公子都不在家,我這個女眷不便見男客。」李夫人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見的。跟她扯王錦言的舉人身份?李夫人根本不會理睬。
「是。」心腹婆子點點頭, 立馬就出去傳話了。
「什麼?不見?」王錦言信誓旦旦的等著李家下人將他請進去, 哪想到等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怎麼會?不可能!是不是李家人弄錯了?
許如心也覺得很震驚。不過相比王錦言, 她更加的能屈能伸。於是乎下一刻, 她就擠出笑臉,衝著來傳話的李家下人問道:「敢問府上老爺和公子何時回來?我和我夫君可以在府上等等的。」
「不知。」既然夫人傳了話說不見客,那便是不把王錦言和許如心視為客人,李家下人各個都是人精, 自然知曉該拿出怎樣的態度對待王錦言和許如心。
「怎麼會不知?你們家老爺和公子平日裡都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們也不知道?」看出李家下人的冷淡,許如心追問道。
「我說這位夫人,咱們也不過只是李家的下人而已, 還能管得了老爺和公子去哪兒?又什麼時候回來?」被許如心的問話逗笑, 李家下人揚聲回道。
許如心張張嘴,又閉上,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樣應對李家下人這幾句話。
「走!」李君懿更是不想留下來繼續丟人。對李家下人也極為看不上,扭身就要走人。
「夫君……」許如心不是不想離開。可他們這次來府城之後, 一直都處處不順。如若今天再無功而返,他們豈不是又要落得一場空?
也所以,許如心就想著是不是應該再等等。指不定待會兒李家就有人回來了,他和王錦言也就能夠順理成章的跟進去了呢?
王錦言根本沒有理睬許如心的喊叫。此時此刻他憋著一肚子的氣,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做,就只想避的遠遠的。
說什麼家裡不方便見男客,糊弄誰呢?好,就算他是男客,那許如心呢?許如心也是男客?說到底還不就是李夫人根本不想見他和許如心?
虧得他還高看了李家人一眼,覺得李家這樣的大戶人家不會眼皮子淺的瞧不上他這個寒門學子。沒成想李家人也不過如此,竟然只會拿家世和出身衡量一個人究竟可不可交,真是愚不可及。
等著看好了。早晚有一日,他王錦言要讓現下這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規規矩矩的主動來他面前跟他低頭認錯。屆時,他倒要看看今日將他拒之門外的李家人又是何其嘴臉。
眼看著王錦言遠遠的走了,許如心自然沒辦法繼續留在李家大門外。跺跺腳,許如心連忙追了上去。
王錦言今日的心情很不好,一個字也不想多說。他知道許如心追了過來,卻還是不想理睬。
許如心也看出王錦言的情緒不高,當即什麼話也不敢多說,就一言不發的跟在王錦言身後,靜待王錦言自己想通,省得將她當成出氣筒。
王錦言和許如心會是怎樣的心情和反應,李夫人一點興趣也沒有。不過王錦言的算計,徹底惹到李夫人了。
「公子今天回來,讓他過來我的院子,我有話要跟他說。」頓了頓,李夫人吩咐心腹婆子道。
心腹婆子連連點頭,絲毫不敢耽擱,在李君懿當天回來的第一時間就告知給了李君懿知曉。
「娘,您找我?」帶著滿滿的詫異和疑惑,李君懿問道。
「你那個同窗今天來咱們府上了。」李夫人撇撇嘴,語氣並不是很友善。
「什麼同窗?我哪個同窗?於兄?」說到他的同窗,李君懿下意識就想到了於書楷。
「怎麼可能?真要是於舉人,我還能特意把你叫過來?」被李君懿的問話逗笑,李夫人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是於兄,那是誰?」李君懿在府城的同窗就只有於書楷一個人,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於書楷了。
「王錦言、王舉人。」確實看出李君懿沒想到王錦言,李夫人不再賣關子,直接報上王錦言的名字。
「他?他來咱們府上幹什麼?」李君懿這個人的交友情況向來很是直白,也特別的簡單。說到於書楷,他肯定能立馬想起,而且絲毫不見外。換了王錦言,便又是另外一番情況了。
「不知道。左右不過是為了拜老師的事情吧!」李夫人也沒遮掩,直接告訴了李君懿她私下裡的小動作。
「他不是已經有老師了?」李君懿微微皺眉,是真的搞不懂王錦言究竟想幹什麼。
「或許是覺得以前的老師不夠好?」李夫人派人查探過王錦言。王錦言跟張夫子的事情,李夫人也一清二楚。
按著李夫人的看法,王錦言之所以會拜張夫子為師,自然是為了更好的前程。這一點無可厚非,若是李夫人也會如此為李君懿籌謀。
不過,拜師是很嚴肅的事情。李夫人會為李君懿拜師,在意的是老師的才學和品行,兼之名聲也會算在內。
只因老師一旦拜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當然要極為慎重,容不得半點馬虎和大意。
故而,對王錦言為了拜師張夫子,不惜休妻另娶,李夫人雖然極為看不上,但也沒有多說其他的。畢竟這是兩廂情願的事情,王錦言願意,張夫子不也沒反對?
但是王錦言如若想要將心思打到李君懿的老師身上,李夫人就不會袖手旁觀了。雖然未曾接觸,可李夫人很清楚,王錦言並不是泛泛之輩。
以王錦言的那些算計和心思,一開始或許只是搶老師,等到後面就該是鳩占鵲巢,將李君懿擠走了。
這樣的手段並不難猜,也不難實施,李夫人動動嘴皮子就能做到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小瞧王錦言的心思和手段。
只不過,王錦言到底是讀書人,竟然將過多的精力花費在算計人上,也實在很難入李夫人的眼,甚至很讓李夫人唾棄。
相比之下,自家李君懿就太過耿直了,哪裡懂得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所以,李夫人才要特意李君懿千萬做好準備,提高警惕,萬萬不要被人暗害了。
李夫人苦口婆心的說了一番話,直把李君懿給說笑了:「娘,沒有這麼複雜的。」
「怎麼就不複雜了?你真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讀書就只在意自己的學問,只一門心思專注自己的真才實學?娘不怕告訴你,哪怕是在官場上,也多的是陰謀算計,更別提你們現下的科舉場了。不是有本事就一定能順利考過科舉,那些在科舉途中被暗害的學子還能少了?」李夫人輕哼一聲,很是不滿意李君懿的不以為然。
科舉不是小事,李君懿的前程更不是小事。雖說以他們家的權勢,確實不需要李君懿必須走科舉之路。可明明就有康莊大道,又何必非要落人口實?
但凡李君懿的學問差點,李夫人姑且也就認了,願意私下裡幫李君懿走走後門。可李君懿明明就很厲害,李夫人別提多得意了,根本不會給任何人有傷害李君懿的機會。
「娘,你說的我都懂。我不是說,這世上就沒有不公平之事。我只是覺得,拜師一事無需算計。畢竟老師心下自有定論,也並非我們能左右。」看出李夫人依舊很不高興,李君懿認真解釋道,「如若老師真要收王錦言為學生,不管我們背後做什麼,都不會動搖老師的決定。反之,如若老師不想收王錦言為學生,任憑王錦言做再多,也是無濟於事。」
「可他不走正道,就只會來陰的呀!」李夫人氣呼呼的嚷嚷道。要是王錦言正兒八經的提著拜師禮找上門去,哪怕被李君懿的老師收下,李夫人也認了。
然而,王錦言就只會走些歪門邪道,而且心思不正,甚至會暗害李君懿!這是李夫人萬萬不能容忍的。
「娘,我也不能一輩子都跟在老師身邊。」相比之下,李君懿的反應就很坦然了,「而且,老師也不可能一輩子就收我這麼一個學生。在我之前,有諸位師兄。在我之後,也肯定會有更多的師弟。」
「但是一屆學子就只有一位啊!哪位老師敢篤定自己能同時兼顧兩位科考學子?但凡是真心對待學生的老師,誰不是同一時間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一個學生的身上?只有這樣,才能確保自己和學生的辛苦和努力都沒有白費,不是嗎?倘若非要將精力分給不同的學生,到最後每個學生都沒考好,豈不是害了所有學子?」李夫人當然不是非要攔著李君懿的老師不准收學生,她也沒這麼大的臉面,更沒有這麼厲害的本事和能耐。
就說之前李君懿一路考上來,不就沒有時時刻刻留在老師身邊?多大的能耐干多大的事兒,李君懿如若是在考院試抑或鄉試,當然無需老師的全力督促,李家自然會另作安排。
但是,換了而今這個時間就不一樣了。李夫人要的,只是李君懿而今在備戰會試期間,能夠得到老師全神貫注的教導。這樣的要求算不得過分,也在乎情理之中。
「娘,你說的我都懂,想必老師心裡也很清楚。如若他真的要收王錦言為學生,勢必已經做好了準備,也為我安排好了更合適的路。是以,咱們什麼也不必做,也不必攔著王錦言拜師,順其自然就好。」某種程度上來說,李君懿對自己是極具自信的。
以他自己的天資和學問,李君懿不相信他的老師會輕易放棄他,改選王錦言。
反之,倘若他的老師真的如他娘所說的那般,另外收了王錦言為學生,也更願意將心思放在王錦言的身上。只能說他自己不夠優秀,李君懿認了。
「真的什麼都不管?」李夫人為何非要將李君懿找來,歸根到底還不是就是因著尊重李君懿的決定和感受。否則,她大可以如之前悄悄給李君懿的夫子傳話那般,直接就給做了,全然不需要告訴李君懿。
「不管。」知道李夫人是擔心他,李君懿心思一轉,主動說道,「於兄的老師最近給他出了一道題,我正在努力鑽研,打算做完以後一併交給於兄的老師,請那位大儒給予指點。」
「於舉人的老師?那可是特別厲害的大儒。他會指點你的文章?」果不其然,李夫人就被轉移了注意力,興/致/勃/勃的問道。
「這就得有勞於兄幫我多多美言幾句了。」李君懿勾起嘴角,嘴上這樣說著,語氣里卻滿是篤定。
聽出李君懿話里得深意,李夫人忍不住就笑了:「那我們可得好好感激於舉人。」
「於兄賢伉儷二人而今住在府城,家中並無長輩,於娘子又正有喜,還望娘能幫忙多照顧照顧於娘子。」雖說李君懿不這樣說,他也相信李夫人這般行事穩妥的人勢必會方方面面都顧全到。但他開口提了此事,就又是另外一番意味了。
「你放心,娘知道於舉人跟你是至交好友,自然會對於娘子多有照拂。」對李夫人而言並不是很難的事情,又是李君懿特意知會,李夫人當然就更加重視了。
「那就謝過娘了。」李君懿說著就認真像李夫人行了一禮,「娘辛苦了。」
「跟娘還這般客氣?再者說了,娘其實挺喜歡那位於娘子的。」李夫人說著就頓了頓,意味深長的補充道,「真心話,她家小福祿挺招人喜歡的。」
「我也覺得小祿寶兒很討喜。娘,我還有功課,就先回去了。」李君懿此般說完,全然沒有理睬李夫人的反應,轉身就大步走人了。
李夫人沒有出聲叫住李君懿,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聲跟她身邊的心腹婆子埋怨道:「這小子,竟然還跟我這個親娘裝傻。」
「夫人,公子應該是覺得這種事急不得,隨緣方是上策。」心腹婆子很清楚李夫人並不是真的埋怨李君懿,自然免不了就幫李君懿說起了好話。
「我當然知道這種事急不得。可你看他們兩口子現如今的相處,像是好好過日子的樣子嗎?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家公子已經在自己的院子裡住了好一段時日了,而且絲毫沒有想要跟他娘子和好的打算。他們倆這是在鬧啥呢?慪著氣決定以後都老死不相往來了?」當著李君懿的面,李夫人不好多說。可是跟自己的心腹婆子,李夫人還是很有怒氣的。
「夫人,老奴瞧著娘子那邊已經知道錯了,也一直在努力補救和挽回。只不過咱家公子心裡還生著氣,暫時沒有原諒娘子罷了。」心腹婆子小心翼翼的跟李夫人分析道。
「我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知道錯了,我就想知道我的長孫到底何時才能出生?但凡我李家下一代有望,不管她怎麼鬧騰,我都不會理睬她,將管家權交給她都行。」李夫人在管家這一方面上,並沒有太過強勢的念頭。只要讓她滿意了,她願意放手將家裡的府宅交給李家娘子管。
不過暫時為止,李家娘子的舉動並不能讓李夫人滿意,李夫人自然而然就不可能讓李家娘子稱心如意、肆意妄為了。
說來說去,李夫人最看重的就是子嗣。而李家娘子,恰好就沒能滿足李夫人這一最大的期望。
加之李家娘子的性子又確實算不得討喜,難免就跟李夫人處不來了。
說到管家權,心腹婆子抿抿嘴,不動聲色的回道:「有夫人您在府上坐鎮,想來娘子即便有心想要搶管家權,也是沒膽子動手的。不像是在五水縣的時候,娘子可以直接來硬的,將那邊府宅死死拿捏在自己的手裡。」
「來硬的?她倒是有這個心思,就怕沒這個膽子。」提到李家娘子在五水縣的種種作為,李夫人自然也是不高興的。
李家婆子再怎麼說也是府上的老人了,還是老夫人身邊的人。李家娘子成心打壓李家婆子,何嘗不是故意打老夫人的臉?
等著看吧,而今只是在府城,她沒有找李家娘子算帳。等去了皇城,老夫人那裡可沒她這般好說話。屆時,才有李家娘子哭的。
只看李夫人的反應就知道,當初李家娘子在五水縣的舉動還不算完。確定了這一點,心腹婆子頓時就放心了。
「那夫人,咱們要不要再給於娘子準備些吃食送過去?」該說的已經說完,心腹婆子見好就收,自然不會在李家娘子的事情上多此一舉,以免弄巧成拙。於是乎,心腹婆子當即提起了許小芽。
「要的。你吩咐廚房好生挑選食材,有合適的就給於娘子送過去。以咱家跟於舉人的關係,多多往來才是對的。」李夫人跟著轉移了注意力,回道。
「是,老奴這就下去安排。」心腹婆子點點頭,依言去準備了。
這一日,於書楷照例去了大儒府上,許小芽則帶著小福祿去書肆。沒成想剛走到半路上,就跟於老漢和於大娘面對面的碰上了。
「爹?娘?您二老怎麼來了?」突然看到於老漢和於大娘,許小芽驚喜不已,露出笑容。
「這不是知道你有喜了,娘和你爹立馬就收拾東西來府城照顧你麼!」一見到許小芽,於大娘分外激動,連忙就問道,「你這是要帶著小祿寶兒去哪裡?娘陪你們一塊去?」
「就巷尾的那個書肆,咱家的。」指了指書肆的位置,許小芽說道。
「這樣啊,成,娘先陪你們過去。」順著許小芽指的方向看過去,於大娘點點頭,回道。
「不用,不用。爹娘來了,我和小祿寶兒哪還需要去書肆?」許小芽笑著搖搖頭,當即想要伸手去接於老漢和於大娘手中的東西,「爹、娘,我來。」
「不用你、不用你。你現下可懷著孕,干不得重活。」於大娘立刻就躲開了許小芽的手,不贊同的拒絕道。讓誰幫忙提東西,也不能讓許小芽動手啊,這可是原則問題。
於老漢也是一樣的反應,態度堅決,根本不讓許小芽碰到他們帶來的東西。
許小芽也知道她而今的情況不能隨意為之,便也不再跟於老漢和於大娘推拒,只是牽著小福祿往回走:「爹娘這邊走,咱們先回家。主要是您二老來的太突然了,本來應該我和夫君回五水縣去接您二老的。這麼大老遠過來,您二老辛苦了。」
「哪裡還需要你們特意回去接?娘和你們爹而今可都是認路的,咱們問問就知道你們住在哪裡了。這不,咱們不就順順噹噹的找到你們面前來了?」早先讓於大娘出遠門,她是有些心虛的。畢竟人生地不熟,萬一出了意外,他們可怎麼辦?
但是而今伴隨著見識多了,於大娘底氣十足,不管讓她去哪兒,她都不害怕、也不畏懼。
「爹和娘確實厲害。」說到於老漢和於大娘自行找過來,許小芽委實佩服,一邊帶著二老回家,一邊問起了二老路上可還順利。
跟許小芽,於大娘向來是無話不說,當即熱絡的就拉著許小芽聊起了這一路上的見聞,好不熱鬧。
很快的,於家到了。再然後,於家下人聞聲迎出來,連忙接過了於老漢和於大娘手中的東西。
這一下,於老漢和於大娘沒再堅持,直接鬆開手將帶來的東西遞給了於家的下人。
他們這次過來特意為許小芽帶了不少吃食,分量還真就不輕。好在一路上很是順利,他們並未吃太多的苦頭就到了府城,找到了許小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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