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崩潰的陶育德
陳曦一聲聲低吼著悲泣出聲，淚水也跟著落了下來。
她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被陶育德欺騙，看不清楚現實和人心，只一心落在陶育德編織的美夢裡，幫著他差點害死自己的父親。
那是一手將她帶大，打小和她相依為命的爸爸啊。
「陶育德，你怎麼能，怎麼能！」
「我當然能。」陶育德面目猙獰，此時的他，哪裡還是之前清秀，溫和的模樣。
「誰讓他拋棄了我和我娘，那是他活該，也是你這個被他寵愛了半輩子的唯一的女兒應該受的。」
季淮南搖了搖頭，嘲諷，「陶育德，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願意相信我的話。」
「那我就讓你見一個人吧。」
說完，季淮南就示意張志鵬把人帶進來。
陶育德並不相信季淮南之前說的，他娘早就不在的事實，他也不怪他娘那些年的冷漠，他知道，娘是被陳學農拋棄，受了太多的苦，所以才會心裡不甘和委屈，才會把氣撒在他身上。
所以他也不怪他娘那些娘對他的冷淡。
他娘還是愛他的，不然怎麼會在臨死前，把食物給他，而她自己選擇被餓死呢。
陶育德堅信，他娘是愛他的。
只是……
陶育德的這種自信，在看到被張志鵬帶進來的那個人時，徹底被打破了。
「陶育德，你看看，這個人，是不是就是你所謂的娘？」
「如果你還不願意相信的話，我還可以帶你去你娘的墳那裡，看看你娘是不是還在裡面。」
陶育德看著那個被帶進來的女人，只一眼，他的眼睛就瞪大。
這張臉，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個公安說，這個女人，是他娘？
不，不可能！
就在這時，陶育德忽然想起什麼，他直接衝上前，一把將女人的右手抓住。
李秀蘭似乎知道他要看什麼，掙扎著。
但她的力氣抵不過一直抓著她的張志鵬，所以她的手被陶育德輕而易舉抓住了。
而陶育德也看到了女人右手掌心處的一道被燙傷的痕跡。
當看到這道熟悉的樹葉形的疤痕時，陶育德呼吸急促，久遠的記憶，開始浮現。
那是在他10歲的時候，他娘不小心被開水燙到留下的痕跡。
那個疤痕，哪怕是好了，也一直都在。
而且就是這樣樹葉的形狀。
陶育德的呼吸越發急促起來，所以眼前這個人……
「你是娘？娘，你沒死？」陶育德急切地問，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
李秀蘭自然不敢回答。
但哪怕她想否認，但其實陶育德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她不是你真正的娘，或許說，你真正的，把你生下來又養到7歲的李秀蘭，在有一次去後山尋找食物的時候，被這個女人殺死了。」
「然後，她偽裝成你娘。」
「之後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陳學農教授的實驗成果。」
「他們自己知道，他們接近不了陳教授，所以就利用了你。」
「安排了一場假死，再編織一些謊言，讓你去復仇，去偷實驗數據和成果給他們。」
「這就是他們的陰謀。」
「而你，只是他們的棋子而已。」
「陶育德，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沒有發現你娘在7歲那年之後的變化嗎？」
「陶育德，你為殺死你娘的仇人做事，背叛祖國，認賊作母，你覺得，你真正的娘若是知道了，她在地下會瞑目嗎？」
季淮南一句句地質問，讓陶育德連連後退，最後直接後背撞在了牆上。
「不可能，不可能，不是這樣的……」陶育德喃喃著。
他不願意相信，或許，他是不想相信，自己居然會幹這麼愚蠢的事，也不想相信，自己一直以來的正義的復仇，其實是一場感動了自己的笑話而已。
可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
而且陶育德也覺得，這個公安不屑於對他說謊。
其實，仔細想想，真的沒有端倪嗎？
有的，7歲以前，他娘一直都對他很好，從來不曾在他面前抱怨，會親切地叫他阿德。
說起父親時，雖然他娘也有一定的怨言，但她其實早就釋懷了，還會對他說：當初是她自己年輕不懂事，不要去想那個人的事，我們母子倆好好過就行。
那時候的他但凡生病或者身體難受，他娘都會把他抱在懷裡。
甚至在他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會哼歌給他聽。
而7歲那一次從山裡回來後。
一切都變了。
變得不再與他親近，不再叫他阿德，很多時候都直呼全名。
再次說起他爹時，也都是怨言，似乎在引導著他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父親的恨意。
他娘也不會再抱著他，不會再哄他，更不會哼歌給他聽了。
其實，那時候的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只是他忽略了，也沒有去細想。
只以為自己是做了什麼讓母親不高興的事，母親生氣了。
只要等娘不生氣了，一切就會好起來的。
可事實是，之後的那些年，一直到他12歲，他娘一直都沒有變。
對他也一直都很冷淡。
所以，根本不是他做錯了什麼事，讓他娘生氣了。
也不是他娘不愛他了。
而是……
7歲那年，從大山回來的女人，已經不是他娘了。
陶育德記得，那年他娘為什麼會去大山里？
是因為他鄰居家吃肉了，他嘴饞，所以也鬧著要吃肉。
於是，他娘就上山，打算去看看能不能打到兔子或野雞。
可他娘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是我，是我害死了我娘，是我害死了我娘……」陶育德反應過來，整個人頹然坐在了地上，靈魂仿佛被抽空了般。
「我不該嚷著要吃肉的！」
如果他不嘴饞，他娘就不會去山裡，或許就不會被殺害了。
是他的錯，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娘被殺了，而他居然認那個殺了他娘的人做母親，還為她辦事。
陶育德只覺得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所做作為，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娘，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屋子裡，縈繞著陶育德一聲聲地悲泣，仿佛痛到了極致。
可終究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