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破局

  第93章 破局

  紀韞璋回府時,整張臉都是白的。

  榮佩蘭擔憂得迎了上來,「夫君。」

  他看到她眼底的擔憂,一把將他擁進懷裡,他的聲音哽咽,「娘子,我查了那麼久的舅舅案子,昨日在柳家莊子發現了舅舅的絕筆信和平山礦場的底帳。」

  「舅舅就是被冤枉的,他沒有通敵。」

  榮佩蘭雙手環著他的後背,輕輕拍了拍。

  他隱忍著聲音的顫抖,「原來舅舅早就發現了問題,他安排了自己人下礦,每日偷偷記錄開採量。」

  「可最後呈上來的開採帳本和他偷偷記下的差了至少一倍之多!」

  「他明明已經察覺了,為什麼不先想著自保。」

  榮佩蘭輕聲安撫道,「舅舅已經沉冤昭雪,九泉之下,他們會安息的。」

  紀韞璋咬著牙抬頭,眼底閃著寒光,「這次我一定要把慶王繩之以法!」

  榮佩蘭拉住他,「莫衝動,這是從柳太師莊子上得到,你如何能指證慶王。」

  「這是對方有備而來的連環套,不論是炮圖,還是礦山,這些事只要打上太子篡位反叛的謀劃,再難翻案。」

  紀韞璋皺眉,「你說捉賊要拿贓,這麼多髒了,還不夠嗎?」

  榮佩蘭搖頭,「可這贓在柳家,筆跡可仿,信可造假,慶王完全可以反口這是柳太師的捏造。」

  紀韞璋垂下了眼眸,「難道陛下就糊塗如斯。」

  榮佩蘭,「陛下一念之間就可左右慶王生死,還記得那出兄弟鬩牆?」

  紀韞璋點頭。

  她笑道,「懷疑的種子現在可以開花了,可你還要再給陛下一劑猛藥才成。」

  紀韞璋看向她,她的眸光微閃,眼底滿是堅毅。

  她輕聲道,「只有這樣才能破局。」

  ——

  曹公公領著小太監從御膳房出來,托盤上是用炭火溫著的宵夜。

  他剛跨過宮門就看到靠在門邊假寐的紀韞璋。

  紀韞璋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小時候還經常隨著鍾氏進宮看望先皇后。

  自先皇后走後,母子再也鮮少進宮。

  昔日能氣得讓鍾氏跳腳的少年郎也終於長大了。

  曹公公走近了,才發現他眼下的烏青。

  也是,這幾日,燕京像變了天一樣,被指揮司和禁衛軍翻了底朝天,他作為長官,哪裡能輕鬆。

  他上前拍了拍紀韞璋的胳膊,「紀大人。」

  紀韞璋倏得張開了眼,手也下意識抽出佩劍。

  他的眼底儘是血絲,見是曹公公才放鬆下來,「是曹公公啊,可是下值了?」

  曹公公揮了下手,「害,咱家哪裡有什麼下值,這不,陛下一聲,咱們就要跑一趟御膳房。」

  紀韞璋忍不住拉了一個呵欠,「公公真是辛苦了。」

  他活動了下胳膊,「公公要去何處,我送送公公。」

  曹公公,「咱家去御書房送些宵夜。」

  紀韞璋的肚子適時得叫了起來,他頗為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

  曹公公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包子遞給紀韞璋,「大晚上御膳房也無多的吃食了,紀大人墊吧一口。」

  包子還是熱乎的,「多謝公公了,紀某就卻之不恭了。」

  紀韞璋像是狠狠餓了數日一樣,一個大肉包,他兩口就吃完了。

  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曹公公將手揣進袖子中,「紀大人這些日子才是真的辛苦了,今日還要夜值,怎麼不告假?」

  一個肉包雖然還不能解決飢餓,但是紀韞璋沒有那種ing腹中空空的感覺了。

  他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本是要告假的,近兩日府中煩悶,還不如就留在宮中當值。」

  「哦?」曹公公好奇得看向他,「可是和紀少夫人拌嘴了?」

  紀韞璋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沒有,我家娘子最為溫柔解意,哪裡能和她拌嘴。」

  說著他頓了下,「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烏糟事兒,說了也不怕公公笑話,我是同家中長輩大伯鬧得不快。」

  曹公公無法評介別人的家事,也只能安撫道,「紀少卿大人年齡也不小了,總有糊塗的時候,紀大人還年輕,切莫放在心上」

  紀家大伯,太常寺少卿,朝姓紀的大人包括信陵侯父子就有五個,曹公公便以官職相稱。

  紀韞璋無奈地擺擺手,「我若真是那計較的人,怕早就氣升了天。」

  曹公公呵呵笑了兩聲,「紀大人前途無量,朝前看自然心胸開闊。」

  聽到這裡,紀韞璋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我那好大伯可不會覺得我前途無量,不過是靠著父親的功勳得了陛下的青睞,才封了這麼個都統。」

  「他在我爹娘面前吹了多少風,想要把他那聰慧無比的小兒子過繼到我家來,我自是清楚他打的什麼主意。」

  紀韞璋越說越上頭,直接打開了話匣子。

  「這麼多年,侯府沒有分家,我爹娘大度縱著他們,他就妄想爬我頭上了!」

  「我家娘子還勸我,大丈夫國事為重,勿被家中瑣事牽絆,我這才避了他們。」

  末了他又哼了一聲,「現在想來,我兒時遇上的危險怕都和他脫不了干係!」

  曹公公沒有搭話,但是他心中門兒清,發生這樣的事不稀奇。

  紀侯只有一個兒子,若是這個兒子出了意外,可不就要從旁的過繼了嘛!

  到時候這爵位可就做他人嫁衣了。

  幾人腳步快,前面拐個彎兒就是御書房了。

  紀韞璋停住腳步,「公公,紀某就不送您了,到時間了,該去查崗位了。」

  曹公公,「多謝紀大人。」

  曹公公帶著吃食輕手輕腳得走進御書房。

  陛下還皺著眉,看著面前的奏章,自阮太傅,柳太師下了大獄後,彈劾的帖子就像雪花一樣飄來。

  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批摺子到深夜了,他的丹房也多日未進了。

  「彈劾彈劾!都叫朕廢太子,太子廢了他們又要擁立誰!」

  陛下將手中的奏章直接扔進一旁的火盆之中。

  他抬頭看向曹公公,「曹達伱說,這幾日,朕後宮裡的這些娘娘有沒有出宮!」

  曹公公垂頭道,「貴妃娘娘和麗妃娘娘昨日出宮回了娘家。」

  陛下冷聲呵呵了兩聲,「都好得很。」

  曹公公突然想到方才紀韞璋說的家事,「陛下,今日奴才倒從紀都統那兒聽到一件事。」

  他將紀韞璋的苦悶之言,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末了他道,「奴才最後沒有回答紀都統的,但是奴才深知高門宅院裡的齷齪,一個侯爵尚且如何,更何況是一國儲君,太子之位呢。」

  「太子殿下是奴才看著長大的,殿下的品性如何,陛下您也是最清楚不過了。」

  「奴才不能勸說陛下什麼,但是廢太子,還請陛下三思。」

  陛下有些渾濁的眼,看向躬著身子的曹公公。

  廢太子的摺子像雪花片,請他三思的,曹公公反而還是第一人。

  陛下微微眯起眼,他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那日聽到的兄弟鬩牆。

  他的兒子不算多,成年的只有太子和晟王,剩下的都是小毛孩兒。

  太子若是釘在了恥辱柱上,就只剩清修多年的晟王。

  還有,昨日出宮的只有貴妃和麗妃,一個是七皇子生母,一個四皇子生母。

  而這些年,慶王結交甚廣,買賣官位,他都選擇了睜一眼閉一隻眼。

  若是這些點滴全部在今日串接上,朝堂慶王關係網密集,打倒太子,然後扶持幼帝。

  然後,這個天下可就是慶王的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