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當心有詐
和當初在謝家不同,也和上一世有所不同,榮佩蘭何時說話這般刺耳。
謝舒寧眼皮微微跳動,「你還真以為入了侯府嫁了世子,就真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貴人了?」
榮佩蘭抬眼輕輕瞥了她一眼,「不若呢?」
謝舒寧冷哼了一聲,「紀家註定的死路一條,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榮佩蘭皺著眉上下將謝舒寧打量了一番,「舅舅曾經告誡表姐的溫順敦厚,表姐怕是早就忘到後腦勺了。」
「侯府是何模樣,又與表姐何干係,表姐又是什麼身份來斷言侯府的將來。」
說著她登上了馬車,站在車轅上,她俯視著謝舒寧。
「妹妹早說過了,表姐還是尋個大夫瞧瞧吧,萬不可諱疾忌醫,耽誤了病情可就不妙了。」
說著她不再理會謝舒寧,彎腰就進了車內。
謝舒寧氣得臉上的肉都抽動了起來,幾欲咬碎了一口牙。
胸口像堵著一口氣一般,上不來也下不去。
眼看馬車就要走了,她突然對著窗口那嚷了出來,「你別得意,待紀侯戰死,伱的日子就到頭了!」
片刻後,窗子被推開,榮佩蘭那張帶著寒意的臉就出現了。
「你說什麼。」
謝舒寧話出了口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
但是轉念一想,按照上一世的軌跡,紀侯卸了兵權閒賦在家,然後西晉假意進攻,劉齊瑞上書請紀侯出戰,不過是一泄紀侯往日不重用他的憤。
紀侯中計隕身,自此信陵侯府一落千丈。
這一世只是按照上一世的發展,這是命中注定的軌跡。
想到這兒,她又唇角一揚,「侯爺能在戰場以身殉國,這是作為一個將領的無上榮光……」
「沉春,打她嘴。」
榮佩蘭的臉色越來越黑,冷聲吩咐還未上車的沉春。
沉春的力氣大,尤其跟著魏遲習武后,更是兩三個尋常男子都不能奈她何。
謝舒寧臉色大變,她沒想過到榮佩蘭敢叫下人當街打她,「我看誰敢……」
她大退兩步,話還沒落音。
沉春一巴掌扇在她臉上,直接讓她翻了個面,摔趴在地上。
上頭那根讓她自是得意的流蘇簪子也不知甩到哪兒去了。
「敢打我?!」
謝舒寧再抬起頭來,眼底溢出陰毒的光來,她一邊臉已經腫了起來,嘴角溢出鮮血來。
榮佩蘭坐在車內,冷冷地望著她。
「打你?表姐回家後記得問問康大人,表姐剛才的那些話,可以給康家招來什麼災禍。」
「表姐若是再學不會說話,下回就不是一巴掌。」
「沉春,走。」
沉春跳上馬車,駕著車就走,還差點碾到地上的謝舒寧。
謝舒寧嚇得往旁爬了兩步,才堪堪避過。
她一身精心妝扮的衣裙已經毀了,髮髻也鬆了,貴妃賜的簪子也掉了。
就連臉,此刻也腫得像發麵饅頭一樣高。
她看著遠走的馬車,長指甲陷入深深抓進地面。
眼底泛著紅,像淬滿了毒液一般。
「榮佩蘭,兩世了,你還是想踩在我頭上。」
因為下過雪,馬車走得很慢。
榮佩蘭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這些日子她跟著鍾氏見了不少好東西,謝舒寧頭上那隻鎏金流蘇簪,一看就是宮中三造司出來的。
康晉堂這才短短不過兩個月,已經晉升到了正四品,這是前所未有的。
謝舒寧那話什麼意思,虎符已經不在公爹手中了,難道他們要設套置公爹於死地。
她的手指將帕子絞成一團,想到上前月韞璋跟她說的話。
「叛國,戰死,為國捐——」
她瞬時瞪大了眼,「西晉佯攻,劉敗退,公爹請旨,必中圈套!」
她立刻拍了拍車壁,「沉春,快一點!」
榮佩蘭前腳著急忙慌地趕回府中時,後腳曹公公就到了。
她恍然間被紀韞璋拉著跪了下來。
她聽不清曹公公說什麼了,只知道劉齊瑞節節敗退,已經連失兩城!
沒想到這麼快,虎符交出去不過月余。
劉齊瑞不可能二十萬西北軍撐不過一個月,即便是一頭豬,手握二十萬兵,以肉身相搏,抵擋三個月也是綽綽有餘。
「臣,接旨。」
曹公公從懷裡拿出一隻毛筆遞給紀振明。
「侯爺,這是您少時和陛下一同讀書時,您親手做的。」
最為簡單的竹子筆身,已經用得光亮。
「這筆毛,一直都是咱家親自換的,陛下用了這麼多年,咱家也換了無數次。」
紀振明攥著筆,大拇指摩擦了兩遍筆身。
他將筆收進懷中,「勞煩公公回去轉告陛下,振明必幸不辱命。」
曹公公點點頭,又看了眼他身後的紀家老小。
「侯爺好好和夫人話別,一個時辰後,咱家城外等侯爺。」
曹公公走後,鍾氏終於忍不住淚水決堤。
「你個冤家,這麼多年了,才回來一個多月又要走了!」
「你已經賣了一輩子的命了,好不容易留著一條老命把你盼回來了,你又要走。」
「你已經老了,難道非要你去嗎,朝中那麼多武將,就非要你嗎。」
紀振明將鍾氏攬在懷裡,聲音低啞,「月芳,這一輩子你嫁給我辛苦你了。」
「西北軍是爹的心血,也是我對先帝的承諾。」
鍾氏忍不住揚起拳砸在他身上,「那我承諾呢,我的呢。」
紀振明狠心,輕輕將的將鍾氏一推,他的手抬了抬,像摸孩子一般,摸了下紀韞璋的頭頂。
「孩子,原諒父親。」
紀韞璋咬了咬唇,他想點點頭,最終還是側過頭去。
榮佩蘭看著公爹眼眶微紅的模樣,捏著帕子的手,緊了又緊,最終只能輕聲提醒道。
「當心有詐。」
公爹看向這個兒媳,片刻後,他輕輕點頭,「我將仇銳留在家中,以護你們安全。」
紀韞紀上前一步搖頭,「不行,京中我自會護她們周全。」
榮佩蘭也搖頭,「公爹,以西北軍之姿,不可能這般節節敗退,您此番前去,定是陷阱重重。」
「仇銳只能跟著您,護您周全!」
鍾氏這會兒淚也擦乾了,上前兩步,「知道你擔憂我們,鋪子已經關了,我們在府中什麼也不缺,我會安心再等你回來。」
紀振明看著家中的老小,最後將他們深深看在眼中。
最後果斷的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