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治水賦》
紀韞璋和榮佩蘭回到相國寺時,她見到兩個意想不到的人。
青檀和白榆。
周媽媽正在房裡等他們,見世子和少夫人回來了,才上前指著兩個丫鬟道。
「少夫人還需將養幾日,我們帶來的人不多,夫人知這兩人雖犯了錯,但卻是之前伺候慣了的人。」
「夫人交代過了,這兩人先將就用著,若是不行,回府就打發了。」
白榆立刻跪了下來,連叩了兩個頭,「少夫人,奴婢已經知錯了,奴婢不會再肖想奴婢不該得的,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少夫人。」
青檀跪地叩頭,只輕輕說了一句,「奴婢青檀,見過少夫人。」
榮佩蘭讓兩人起來,「既然母親叫你們過來,便是給你們二次機會,你們去尋海棠,她會安排伱們的去處。」
「是。」青檀行禮後率先出了門。
白榆張嘴還想說什麼,但瞥見周媽媽警告的眼神,閉上嘴立刻跟著青檀出去。
周媽媽見兩人走了,才繼續道,「夫人說,慧全師傅妙手神醫,讓少夫人在此培固元氣,身體康健,日後生產也能少受些罪。」
「還是母親考慮得周全,多謝周媽媽還特意跑一趟。」
周媽媽眼尾的褶子笑了出來,「哪裡的話,老婆子腿腳還利索跑得動,這都是應當的!」
「何況,若不是少夫人的遠見,老婆子那大兒子現在只怕已經閒在家中了。」
周媽媽又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紀韞璋,「世子,這是我兒說要交給您的。」
紀韞璋接過信封,「嗯。」
周媽媽走後,他才打開信封,快速看完信件,拿出火摺子將信件燒了個乾淨。
榮佩蘭看他若有所思的模樣,走到窗台邊,桌上的小爐子上,是海棠一直溫在這裡的銀耳羹。
她的手指剛觸碰在小陶爐的把手上,紀世子已經抓緊了把手,倒進邊上的瓷碗裡。
他臉上掛著諂媚的笑,雙手捧著碗遞到她的眼前,「有為夫在,哪裡需要娘子動手。」
榮佩蘭看著他臉上的笑,有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下一瞬她就知道了。
「娘子,為夫還需求娘子一事。」
榮佩蘭,「……」
——
燕京近來怪事多。
靳家哭出來的爵位。
紀家假善來的名聲。
邵家橫空來的奇才。
橫空出世的奇才邵家公子無人認識,可晟王妃邵氏卻多有耳聞。
晟王一心向佛,已經皈依佛門十年,晟王妃獨守空房十年,一人住在偌大的晟王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燕京城裡宴會幾乎都不會給晟王妃下帖子了,她既不會來,這些年也逐漸查無此人的狀態。
若非宮裡每年的宮宴還能見到她,怕是滿燕京已經沒有幾個人能記得這個王妃了。
連同邵家也在燕京世家中逐漸湮沒。
邵家嫡出子女中,長女為晟王妃,長子為城防都統,次女雲英未嫁,次子就是這回突然冒頭的奇才。
年僅九歲的邵澤。
為何這次邵澤能名聲大噪,只因國子監的博士在邵公子的書里發現了一篇精彩絕倫的《治水賦》。
本朝自立朝以來,廣納賢才,更是對治理水患,山洪,地震等災害的人才寬宏錄用。
百年來的這樣的人才也不過只在前朝出了一個周曙光。
如今本朝的出了這樣的天縱之才,雖然還只是紙上淺談,但此子只有九歲,如此看,前途不可限量!
一時之間,邵澤的《治水賦》手抄本已經傳遍了燕京的大街小巷。
甚至驚動了宮中的陛下。
邵府。
邵繼業拿著《治水賦》的手抄本看著跪在祖宗牌位前的幼子。
「這真的不是你寫的?」
邵澤微胖的身子在父親威嚴的聲音下,瑟瑟發抖,「不、不是……」
「那為何,現在滿京都在傳我邵家出了一個天縱之才!」邵繼業瞪圓了眼。
這事已經傳進了宮中,若不是方才公公來下旨,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好兒子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兒、兒子不、不知……」
「你不知?你不知這東西是怎麼傳到宮裡去的?!」
邵繼業將手中厚厚的一沓丟在他的頭上,「欺君之罪你知不知道!」
「滿門抄斬你知不知道!」
「株連九族你知不知道!」
他的怒吼一聲高過一聲。
邵澤顫抖著身子,聲音已經帶了哭腔,「兒子真不知為何會誤傳成這樣……」
聽了他的話,邵繼業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明日就要面聖了,你現在跟我說是誤傳?!」
說著他手中的棍子就要落了下去。
「我現在就打死你,免得牽扯全家!」
邵澤將頭埋得更低了,身子忍不住顫慄起來,小臉已經嚇得慘白。
邵武匆匆從營地趕了回來,一踏進家祠就聽到父親的怒吼,和將要落在弟弟身上的家法。
「父親。」他上前攔住了邵繼業的棍子,「現在是誰寫的已經不重要了。」
邵繼業看向長子,「可……」
邵武撿起地上的《治水賦》看了兩眼,「既然這天縱之才已經人盡皆知,那澤弟就是。」
邵繼業皺起了眉頭,「明日面聖……」
「喬松。」邵武頭也不回喊道。
門口出現一個黑衣年輕人,「公子。」
邵武,「帶二公子去淋冷水浴。」
邵澤頭也不敢抬,他現在只能當一個提線木偶。
「是。」喬松跨進祠堂內,兩隻手就輕鬆撈起趴在地上的邵澤。
邵武看著宗祠里的先祖牌位,沉吟半晌後道,「瞌睡來了遞枕頭,父親明日你陪澤弟進宮,如果陛下讓澤弟進宮讀書,您便推拒了。」
「這、這如何推拒,抗旨可是要……」邵繼業對長子的要求犯了難。
邵武朝他招手,附在他耳邊輕語了兩句。
邵繼業忍不住低聲呵斥道,「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邵武冷下了臉,「父親,你總說這是大罪,那要處斬。當年尊您一聲邵大人的人早已躋身內閣,而您呢,還在原地轉悠。」
「怕東又怕西,您沒死,他們也沒死,所以您到底還在怕什麼!」
邵繼業看著長子,嘴唇張了又張,片刻後牙一咬心一橫,應承了下來,「好,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