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婦見禮
「新婦榮氏,給母親敬茶。」
榮佩蘭跪拜在婆母鍾氏的面前,雙手捧著茶盞舉過頭頂。
她心底很是慌張,醒來就已經成了他人婦,沒有學過新婦禮儀,只在表姐學的時候看到過兩次。
鍾氏瞧見兒子悄悄給她眨了下眼,就知道這頭倔驢算是要認定這個媳婦兒了。
罷了罷了,他能好好過日子,家世差些就差些。
想來明石居士那樣的人,他的女兒應當也差不到哪裡去。
榮佩蘭其實見過鍾氏,鍾氏來謝家給謝舒寧下聘的時候她遠遠地在花廳外看過一眼。
表姐想知道未來婆母是什麼樣的,支使她去偷看。
她不敢靠得太近,遠遠看著只覺得是個貴氣的夫人。
現在這般近距離看到了,更真實了幾分,貴氣多了幾分,渾身散發的疏離也更清晰了幾分。
鍾氏接過茶盞喝了一口,她身後的丫鬟呈上來一個碩大的錦盒。
錦盒打開,金光閃耀,赤金的頭冠上,嵌著數顆血紅的寶石,華貴程度令人咋舌。
鍾氏摸了下錦盒的邊緣,「這是侯爺當年提親時給我打的紅寶石赤金頭面,今日便給你了,盼你們能和和美美地過日子,早些生個孩子。」
這……她能拿嗎,榮佩蘭沒想到婆母能送這麼貴重的東西。
紀韞璋上前接過錦盒,「母親,這樣的好東西,我怎麼沒見過。」
鍾氏白了他一眼,「給你看見,還能傳給伱媳婦兒?」
「謝母親。」榮佩蘭見狀立刻福身。
鍾氏揮了揮手,「侯爺榮守戍邊,不得詔不得歸京,他的茶待他回來了再喝吧。行了,去見見兩房的伯母嬸嬸和姊妹。」
紀家不算人丁興旺,旁支只有兩家,一是侯爺的堂兄紀大爺,一是堂弟紀三爺。
紀大爺為太常寺少卿,其妻趙氏是繼妻,還頗年輕。
紀三爺為兵部員外郎,其妻周氏。
紀韞璋引著榮佩蘭走向坐在右側的一年輕女子,「這是大伯母。」
「見過大伯母,大伯母吃茶。」榮佩蘭奉茶。
趙氏微笑著接過茶盞,「原是這麼標緻的侄媳婦,怪不得韞璋要多藏一日。」
趙氏身後的一位清秀標緻的姑娘,從他們進門起就一直在打量著榮佩蘭,眼底的鄙夷都快掩蓋不住。
「韞璋哥哥,你可好幾日沒有去東陽湖了,昨日遇著忠遠伯四公子還問我呢。」
趙氏拍兩下那姑娘的手,「胡說些什麼,你韞璋哥哥都成婚了,哪裡還是瞎玩兒的人。」
鍾氏聽到她的話,臉都黑了兩分,這慣是個沒腦袋的,被人當槍使還渾然不覺。
紀韞璋勾起唇角,有些懶懶道,「你還能遇上羅四?」
榮佩蘭眼觀鼻鼻觀心,保持緘默。
她雖然到燕京只有六年,但她還是知道的,那東陽湖是什麼地方,花船最多的地方。
那姑娘先是沒覺察,然後看到紀韞璋玩味的神情,瞬時一噎,臉頰漲紅。
紀韞璋指了下方才說話的姑娘,「這是大伯家的次女,紀慧雯。」
「慧雯妹妹。」榮佩蘭剛開口,手中就被塞了一物。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紀韞璋光明正大地拿走了,然後扔到紀慧雯的懷裡,「紀慧雯,這禮先給你,記得下回好好說話。」
紀慧雯旁邊的姑娘就乖巧地多,甜甜地自報家門,「哥哥嫂嫂安,我叫趙燕琳。」
趙氏補充道,「是我娘家侄女。」
「趙家妹妹。」榮佩蘭垂眸間就看到了趙燕琳手中絞成一團的帕子。
這信陵侯府也分外有些意思,看著平和順遂,旁支的姑娘也不甚安分。
在趙燕琳說話的時候,榮佩蘭手中又被悄悄塞了一物。
她已經明了,新人第一天要給族裡姐妹見禮。
她被臨了塞進花轎,沒有人給她說見公婆族親的禮儀,沒想到紀世子已經準備好了。
榮佩蘭剛把禮送出去,趙燕琳還想說什麼,紀韞璋就拉著她走了。
「這是三嬸嬸,三叔家的長女紀慧琬,次女紀慧琴。」
「三嬸嬸吃茶。」
「慧琬妹妹,慧琴妹妹。」
紀家人口簡單,三房才這麼點人,好處便是認人倒不費事。
雖然只是頭一回見,但是榮佩蘭敏銳地察覺到,紀世子似乎不太願意搭理這兩房旁支。
他們見過族親後,鍾氏才繼續道,「大伯家還有兩個弟弟都在上陽讀書,過年才能看到他們,還有敏姐兒是大房的嫡長女,已經出嫁,隨夫在封丘上任。三叔家的兩個哥哥在西北軍歷練。」
榮佩蘭忍不住側目,紀家旁支,讀書的讀書,參軍的參軍,怎麼就這個正房獨苗苗無所事事?
感受到她的目光,紀世子幽幽地瞥了她一眼。
她趕緊收斂心神,若無其事勾起一抹笑。
紀世子從鼻孔輕哼了一聲,呵,又菜又慫。
丫鬟擺上的早飯,一一落座後,趙氏似有似無的嘆了一口氣。
「我們韞珩前日裡來信了,說不能回來替他三哥賀喜,甚是遺憾,但湊巧溪山居士遊學崇陽書院,偏偏他又得了溪山居士的青睞要跟著研習。」
「溪山居士只在崇陽書院停留月余的時間,溪山居士雲遊四海,若是此事錯過,那真真是一大憾事!」
明明是紀韞璋的大喜日子,趙氏卻故意提起紀韞珩。
紀家一門,嫡房嫡出的紀韞璋是獨子,從小溺愛嬌寵,文不成,武不就,是個混不吝的主兒。
偏偏庶房的兩家子弟,又個個上進,更是襯得紀韞璋是個空有勳爵的大草包。
鍾氏的牙都快咬碎了,才皮笑肉不笑道,「是嗎,珩哥兒倒是個出息的。」
紀韞璋懶懶洋洋地靠著椅背,眼皮微微掀起,「珩弟出息,大伯母功不可沒,若是大伯母自己生一個,定能教得同珩弟一般出色。」
趙氏臉色一僵,嘴角抽了抽,終是抿緊了唇。
無他,趙氏進門十載,未能誕下一子一女,但是紀韞珩算是她帶大的,幾個子女中,也只有最小的紀韞珩同她親厚些。
看到趙氏被懟得啞口無言,鍾氏暢快地揚起了唇角,「行了行了,再不吃,飯菜就涼了。」
紀家人這麼一大家子人,除了過年過節,鮮少這麼聚在一起吃一頓飯。
但紀韞璋隨意扒拉了幾口,撂下一句「吃飽了」就拉著榮佩蘭離開了,絲毫不顧及在場的其他人還沒有吃完。
榮佩蘭手裡的碗被搶了,嘴裡的春卷還沒有咽下,就被拉走了。
誒誒?你是吃飽了,她還沒吃飽啊!
榮佩蘭今日算是大開眼界了,算是知道侯夫人為什麼要放低姿態選謝家了。
她又想到恣意的表姐,似乎謝家也不行,炸彈加炸彈,好像只能「轟轟烈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