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女扮男裝的學生
前線的好消息時不時得傳過來。
朝內朝外,各項事務基本上都走上正軌。
榮令寬在國子監已經小半年了,他已經快要受不了了,嚴格來說,他自己都還是一個學生,他如何能管住這樣一幫的學生。
別的還好,就是他不小心發現了其中一個學生的秘密。
也不是什麼大秘密,就是女扮男裝來讀書。
第一回是在街上看到穿回女裝的學生,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反倒是她一副老鼠見了貓似的就躲著。
他想不注意都不行,還以為是學生的妹妹,便沒放在心上。
第二回,莊子上的果子熟了,他帶著幾個外甥、外甥女去莊子上玩兒。
結果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的榻上多了一個人。
男士的髮型,確黑的小臉,脖子上假喉結是歪的。
他才知道,這學生是女扮男裝瞞著家裡人來讀書的。
出現在莊子上,是和同窗到遊玩迷了方向,尋到莊子上,出錢下榻。
出現在他的房間,是不勝酒力,走錯了房。
這個烏龍之後,他們兩人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就算是國子監課後的時間,遇上了也當做沒有看到一樣。
榮令寬以為這事兒就這樣過去了。
結果有了一二,就有三。
第三回,大雨滂沱,他路過一家賭坊的時候,被從裡面衝出來的學生,撞了個人仰馬翻。
榮令寬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寫的水患治理策略,瞬間無數個夜晚的成果被衝散在雨水中。
他還來不得生氣,賭坊里衝出來兩三個大漢,不由分說得揮舞著手中的棍棒就要朝她的身上招呼。
為師者,不可能袖手旁觀,雖然他只是暫時的。
問清楚了緣由才知道,她居然賭博出老千。
榮令寬看著一地的心血付諸東流,又看了一眼站在雨里瑟瑟發抖學生。
他上去交涉,「這是打壞的桌椅錢,還有幾個小哥的酒錢。」
其中一人剛想說沒這麼容易的事,卻被一旁的管事拉住了。
「念在小兄弟是初犯,今日便算了,錢就不收了,人公子帶走吧。」
打手不明白,一毛不拔的管事怎麼今日這麼好說話了。
待人走後,他才不得上前問道,「張哥今兒怎麼這麼好說話?」
張哥才把目光瞥向一張飄散在屋檐下的紙上,還有半截沒有打濕,上面正是署名,榮令寬。
張哥只有一句話,「皇后娘娘娘家姓什麼。」
打手順著張哥的視線見到那個名字。
皇后娘娘的娘家姓榮。
兩個打手恍然。
燕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隨便掉下一塊兒磚也能砸中好幾個官兒。
在這樣的地方,發財的機會更大,得罪人的機會也更大。
若非張哥警覺,誰又能知道這個下雨天連馬車都不坐,看起就像是個文弱書生的年輕男子,和皇后娘娘有關呢。
榮令寬將人帶回了府里。
官家好奇得瞥了幾眼主子爺帶回來的客人。
這人好生奇怪,怎麼臉上還淌黑湯?
「王叔,成衣鋪子按照小六子的身形買身兒衣衫回來。」
「是。」
人都走了,榮令寬才拿出一塊帕子給她,「顏進於,現在可以說,為什麼去賭坊了?」
顏進於看著帕子,這才發現她手背上被塗黑的肌膚,已經被雨水沖刷得一塊黑一塊白了。
手都成這樣了,臉上更不用說了。
她接過帕子往臉上一抹,果然,白色的帕子成了一團黑。
她看著老師的臉色,捏諾了半晌後才道,「沒錢了……我是偷偷出來的,被家裡知道了,我哥都是每月初給我寄錢寄東西。」
「我已經兩個月沒有收到我哥的信了,我去了信才知道,我爹已經把我哥的所有私房都已經沒收了,他現在沒有錢再接濟我了。」
「我知道我爹這是想逼我回去,我不想回去,我就是想證明,我也不比哥哥差!」
榮令寬沒有看她,「國子監最少要學六年,你可想過,六年之後,你該如何?」
「當官還是從政?你一樣也做不了,為何要和父母抵抗,將時間浪費在這裡。」
顏進於沒有想過以後,她只是一時氣上了頭,才留信連夜離家。
原本她去的是連州的州學,恰好州學頒了國子監的招考信息,連州只有兩個名額。
抱著一試的心態,結果她就選上了。
這像是一計強心針,她誰也沒有商量,收拾了包袱就直接到燕京來了。
紙終究是保不住火,她爹娘專程去州學看她,結果撲了個空。
這才知道,她都已經到燕京三個多月了。
她大哥被罵得狗血淋頭的,不僅斷了大哥的花銷,也斷了她的花銷,只為逼她回去嫁人。
這都是她自己的私事兒,她自然不能同先生說。
「怎麼就不能做了,現在每天上朝的不就是皇后娘娘嗎?」
「娘娘就是我們女子的表率,日後朝堂上如何不能有女子的一席之地?!」
榮令寬啞然,陛下在外征戰,現在垂簾聽政的確實是他姐姐。
但若是陛下沒有出去,他姐姐又如何能進得朝堂呢?
新朝伊始,滿朝文武,陛下能信任的人又有誰呢?
姐姐是很優秀,不輸任何的男兒,但這確實也是不得已的法子而已。
「女子為官?前所未聞,滿朝文武誰又能答應?」
顏進於不服氣,「前所未聞?皇后監國也是前所未聞,現在不挺好的?」
「官員選拔,難道不是選賢任能?!」
「難道女子就沒有賢能之士?!」
「連州州學,一百三十人,進國子監的名額也才堪堪兩個,我一樣不是將他們甩在身後來了燕京?!」
榮令寬決計沒有看不起女子,只是他知道,這世道對女子的設限太多。
若非如此,前祁的時候,她姐姐也不能化名裴瀾才能當這個參軍。
明明是能寫進史書的功績,卻只能安在一個查無此人的莫須有的人名上。
不敢認,也不能認。
因為一個女子從軍,還是三年。
光是唾沫,就能淹死他姐姐了。
莫說他,就是當時身為副帥的姐夫都無能為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