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疑點

  第22章 疑點

  榮佩蘭坐在桌案前,雙手托腮,她的面前放著那隻玉簪。

  在幽幽的燈火下,羊脂玉散發出瑩潤的光輝,常常盤玩玉石的都知道,這隻簪子的油性已經出來了,定是主人家嘗嘗把玩在手的結果。

  尤其是葉片下「平元」二字。

  長公主知道她是榮平元的女兒,這是長公主特意給她的。

  榮佩蘭秀麗的眉緊緊蹙起,長公主寓意為何。

  紀韞璋從淨房出來的時候,看到他的小娘子還是保持著他進去前的一個姿勢。

  他走上前,卻看見她正對著一隻男式的玉簪發呆。

  待她察覺他的到來後,已經來不及再藏起來了。

  榮佩蘭深吸了一口氣,或許同在燕京的他應該知道些什麼吧。

  她把玉簪的有字的那頭遞給他。

  紀韞璋才看清上面那兩字。

  平元?

  「想爹娘了?」紀韞璋連帶著簪子和她的手一起包在手心,手上一用力,將人從太師椅上拉了起來。

  榮佩蘭拍開他不老實的手,再丟給他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這簪是長公主特意給的。」

  紀韞璋一愣,「長公主?」

  她點頭,眉頭還是濃濃化不開的愁緒,「我自有記憶起便隨父母雲遊,我們一家形影不離,父親更是從未和母親紅過臉。」

  「父親祖籍赤化縣,家裡最窮時揭不開鍋,直到他做官才好些。像這樣品相的羊脂玉,斷不是他能擁有的。」

  說完,她仰頭看向紀韞璋,眼中滿是不解,「長公主這是寓意何為。」

  「父親去世時,寬哥兒都未出生。那日母親挺著大肚子渾身是血地回家,是舅舅送她回來的。」

  榮佩蘭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要飄出去了。

  「舅舅說,爹爹遇害了,為了保護母親,他沒了。」

  「爹爹會教我讀書,教我畫畫,會帶我去遍天涯海角,他、他就突然那麼沒了,我連他的遺體都未見到。」

  「長公主拿這個簪子給我做什麼,她想說什麼……」

  紀韞璋忍不住擁她入懷,緊緊攬著,「娘子,或許,或許只是長公主舊情難忘。」

  「不可能!」

  像是觸碰到了她的禁忌一般,榮佩蘭突然尖叫。

  「我爹爹那般高潔的人,連官都不屑於做,哪裡認識什麼長公主,又哪裡有什麼舊情!」

  「娘子,娘子!」紀韞璋雙手捧著她的臉,「娘子!對!岳父高潔!」

  榮佩蘭握著玉簪的手有些顫抖,在他的聲音中漸漸平靜下來。

  紀韞璋捧著她的臉,「岳父的才名就算到了如今,也是驚才絕艷之人。」

  「難保不是當年長公主對年輕才俊的一見鍾情,舊情難忘。」

  她望著他沉寂的眼,混沌的眼眸才漸漸清明,垂眸看著手中的玉簪,「我爹爹一世英名,斷不能毀在她的手中。」

  紀韞璋,「不會的,長公主寡居多年,現在身邊只得一個丹陽郡主,她也鮮少出現,娘子你可當她不在。」

  「娘子,莫怕,以後你的身後有整個侯府。」

  紀韞璋將她攬進懷裡,下頜線繃得緊緊的。

  ——

  北城的街市人聲鼎沸,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紀韞璋穿著一身半舊的袍子,隔遠看也只道這是誰家兒子,生得這般俊朗。

  他閃身進了灰鴿巷的一間民房裡。

  還是上回的那院子裡,只是院裡的糧食少了許多。

  「狗兒!」

  上回給他遞消息的那個小乞兒一見他就笑嘻嘻地迎了上來,「三爺。」

  紀韞璋從懷裡掏出一包還溫熱的燒雞扔給他,「昨兒讓你辦的事如何了。」

  狗兒接過燒雞聞了聞,然後心滿意足地揣進了懷裡。

  「那個木先生自進了慶王府就沒出來過了,這幾日倒是請得大夫不少,買的藥材也儘是名貴藥材。」

  「已經打聽到了,聽說是木先生是中的奇毒。」

  「還有周記酥點,蟲兒夜裡已經摸進去幾回了,什麼都沒有。」

  狗兒皺起眉,「關在那屋裡的女人是不是騙我們的。」

  紀韞璋拍了他的腦袋,「不關伱的事別瞎管,看好那屋裡的人就是了。」

  「靳二爺來過了嗎?」

  狗兒的手忍不住從燒雞上扣了一小塊兒下來塞進嘴裡,「昨兒過來了,糧食已經悄悄運走了,跟著薛爺的商船走的水運。」

  說到這裡,狗兒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三爺,真要打仗了?」

  紀韞璋的手還沒伸出去,狗兒又縮起了他的狗脖子,小聲辯解道,「狗兒就是擔心這條狗命而已。」

  「放心,你這條狗命,爺還留著有用。」紀韞璋要被他氣笑了。

  末了安撫了他一句,「朝廷重文輕武,邊關侵擾不斷,多些糧,有備無患。」

  西晉十五年前遭遇重創後,又遇天災數年,現在的西晉已經大不如前,只是西晉前年登基的太子手段狠厲,西晉朝內大換血,恐怕在新國君的帶領下,西晉重振雄風,指日可待。

  民房內別有洞天,最裡面的一道暗門推開後,裡面是一間極小的屋子,屋子黑得不見五指,只有一抹微弱的豆油燈。

  紀韞璋推開暗門,門外刺眼的光線讓裡面的人睜不開眼,下意識伸手擋住陽光。

  流煙還是一身侯府的丫鬟衣衫,只是整個人萎靡不振。

  見來人是紀韞璋,抿緊唇側過臉,「我已經說過了,據點只有周記酥點和長生戲園。」

  紀韞璋走到門邊的長凳上坐下,「我今日還有些別的事想請教公主。」

  「五年前,鍾家通敵證據確鑿,鐵礦去向為西晉,可從平山縣到西晉,不僅有山路,更有水路。公主是如何神通,能將這些大傢伙弄出去的。」

  流煙嗤笑了一聲,「紀世子如此聰慧,竟還要問我嗎?」

  「世子的糧食源源不斷地運送到邊關,不也不是神不知鬼不覺嗎。」

  紀韞璋眼色幽暗,站起身來。

  「西晉的探子倒是比我想像的要聰明。」

  流煙抬起頭來,眼中的神色意味不明,「你殺了我吧,我三哥已經登基了,他的手段想必你已經聽說了,我不過是個沒用的棋子而已,在哪兒都是一死而已。」

  他的腳步一頓,然後抬步,「公主小瞧自己了,公主在紀某手裡,還有大用處。」

  流煙張了張嘴,囁喏了半晌,看著那扇暗門再次關上,還是沒有問出她心底的那句話。

  她自嘲地笑了笑,答案已經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