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金蟬脫殼

  第114章 金蟬脫殼

  一大早,門子剛開門,就看到宮中的高公公帶著一群人抬著禮箱浩浩蕩蕩地過來了。

  門子立刻手忙腳亂地跑去稟報。

  同上回不同,這一回,高公公是滿臉堆著笑意來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信陵侯府又要娶親了。

  高公公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多了兩層,將手中的聖旨遞給鍾氏,「陛下開恩,賜封郡主還是新朝新曆頭一遭。」

  「皇后娘娘也賞賜了不少的東西,壽安郡主還小,再加上近日西晉朝賀,宮中人多眼雜,皇后娘娘特設不用謝恩。」

  說著,他將郡主的宗冊和象徵身份的玉佩一併交到鍾氏的手中。

  鍾氏指尖摸著宗冊上的燙金字,自開國以來,除了宗室女,還沒有一個剛滿月的奶娃娃被冊封為郡主的。

  陛下現在能冊封小歲安為郡主,是不是意味著璋兒也能早日回來。

  孩子滿月了,她也有一個月沒有見到兒子了。

  鍾氏拿出一個錢袋塞進高公公的手中,剛想開口問問紀韞璋的境況,就被榮佩蘭拉住她的手。

  榮佩蘭唇邊漾著點點的笑意,「勞煩公公,宮中還有那麼多事兒,還給我們家小歲安親自跑一趟,這是一點茶水錢,公公辛苦了。」

  高公公順手將錢袋子揣進懷中,笑眯眯道,「不辛苦,能給壽安郡主專程跑這一趟,老奴與有榮焉。」

  「這事咱家算是辦得圓滿了,咱家就先回宮回稟陛下了。」

  見高公公走了,鍾氏才道,「陛下已經賞封了歲兒,為何還不能問璋兒的近況。」

  榮佩蘭引著鍾氏回了府里才輕聲道,「歲兒的郡主,是看了公爹的面子,而夫君是因為反和才被陛下下了大獄,現在正是西晉公主和使者進宮的時候,這時候哪裡能問。」

  她怕鍾氏焦心,又繼續道,「陛下還不想要了夫君的性命,不然不會只是關著了。」

  鍾氏想著那兩個玉團似的孩子,就心絞似的陣陣疼,璋兒身為父親,已經期盼了這般久,卻沒能見到孩子的出生。

  和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璋兒何時才能出來。

  ——

  紀韞璋一臉胡茬,灰頭土臉的模樣。

  邊關的風沙極大,他早已沒了燕京時的瀟灑公子哥的模樣。

  一身粗布麻衣,手中的佩劍也被破爛布條包裹得嚴實。

  任誰也想不到,大牢中的紀韞璋金蟬脫殼到了邊關雁回府。

  魏遲望著兒時熟悉的場景,胸中一股暢快。

  他指著不不遠處的一棵樹,「世子,那棵樹就是我爹教我騎馬時常去的地方,他還在給我在那兒做了架鞦韆。」

  「這兒以前沒有這麼多風沙,綠草滿地,牛羊成群,邊關也沒有戰爭,雁回的羊蠍鎮還能遇到不少的西晉人,都是過來賣羊的。」

  「西晉崇尚神牛,所以不能殺牛,但是牧民手中拮据的時候也會偷偷殺牛拉到鎮上來賣。」

  一向話少的魏遲在這兒話都多了起來。

  邊關紀韞璋從未來過,這是他第一次來,路引上甚至還不是他的名字。

  畢竟「紀韞璋」還在京中大牢呢。

  紀韞璋咬了一口已經開始發硬的饅頭,「從這兒到格勒要多久?」

  格勒,西晉都城。

  魏遲搖頭,「草原沒有方向,容易迷了方向,鮮少有人知道格勒在哪兒。」

  紀韞璋站起身過來,深吸了一口氣,「草原退化,西晉人賴以生存的東西快沒了,所以他們不是真的想投降,他們或許肖想的是整個大祁。」

  「十五年前他們野心勃勃,現在他們依然野心勃勃。」

  魏遲眼中情緒不明,他爹和侯爺都曾是紀老將軍的副將,十五年的戰死,他才隨著侯爺去了燕京,自此和世子一起在湯師傅手下習武。

  兩人還在啃饅頭,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回頭就見,一個穿著常服勁裝的年輕男子策馬而來。

  紀韞璋剛想拔出佩劍,那年輕男子還未停下馬,遠遠得就叫出聲了,「紀韞璋。」

  那人拉緊韁繩,馬兒一聲嘶嘯,前蹄高高揚起。

  這人看著年歲和紀韞璋差不多,他將紀韞璋上下打量了兩番後才道,「走吧,將軍已經在等你了。」

  說著他又道,「我是秦安江。」

  雁回府的房屋同京城大有不同,都是平頂屋,百姓也多以棉麻衣衫為主。

  這裡也多見肖似西晉模樣的人,都是舊時兩國成親的人生下的後代,既像西晉又像大祁。

  這類人在和平時還好,有份謀生的力氣就能養活自己。

  但戰時,他們就裡外不是人,在哪一邊都叛徒的象徵!

  一間寬大氣派的宅子,牌匾上還掛著「劉府」。

  三人翻身下馬,立刻就有人上前來牽馬。

  秦安江領著兩人一邊往裡走一邊說,「將軍可捨不得住這麼好的宅子,這錢他能給遺孤買多少米糧了,這宅子是當初劉齊瑞買的宅子。」

  「劉齊瑞劉齊琿兩兄弟被帶走的時候,地契也一併被抄走了,沒有地契賣不掉,現在將軍讓一些將士的遺孤住在這裡。」

  跨過前院的門,隱約就能聽到孩子的嬉笑聲。

  再穿過迴廊,一片大空地上,有十幾個孩子,大的莫約十幾歲,小的還被抱在懷裡。

  秦安江看他們看著那群孩子,嘆息一聲道,「將軍在這裡駐紮十幾年,有許多將士也在這裡安了家,一場兵禍奪走了多少條性命。」

  「那劉齊瑞故意放西晉軍進來,連失兩城,西晉就連屠了兩城。」

  「現在雁回和松陽十室九空,街上哪裡還有什麼人煙。」

  說著他回頭看一直緊湊著眉頭的紀韞璋,他嘲諷一笑,「這就是你們燕京權貴的權利遊戲,你們爭權奪利,無所不用其極,苦的就是邊關的百姓,還有那些以肉身相搏的將士。」

  紀韞璋看著那些孩子,甚至還有兩個孩子還被兩個大孩子抱在懷裡。

  算算時日,他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湯岳說,雙胎易早產,一般等不到足月,所以有可能也已經出生了。

  兩個孩子從娘子那小身板兒里生出來,她得遭多大的罪啊。

  這麼多孩子,這麼多百姓,這麼多家,他們還這么小就因為戰爭沒了爹娘。

  紀韞璋第一次對自己的主張產生了動搖。

  他反和,真的是錯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