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狡兔死,走狗烹

  第109章 狡兔死,走狗烹

  「少夫人!」

  海棠攙扶著她。

  自少夫人從皇后宮中出來後,就是這個樣子,面色慘白,目光呆滯,就像是一副天塌的樣子。

  女官安排給她的轎攆她也不理會,扶著碩大的孕肚,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宮外走去。

  巡邏值守的靳少傑看到了她。

  他面露不忍,離了巡邏的隊伍,迎上前,「紀三嫂……」

  她就像看不到他一般,只是麻木的朝前走。

  她的雙手抱著肚子,好像能支撐她走下去的就是這肚裡的兩個孩子。

  靳少傑看著榮佩蘭一步一搖晃漸漸走遠的背影,心中只能一陣酸澀。

  昨日下值就已經向高公公探聽了,高公公是陛下還是皇子時就在身邊伺候的人。

  高公公都說不出什麼,那紀韞璋就真的是犯了聖怒。

  陛下剛登基,朝中都是舊臣,更何況先聖人留下了不少的爛攤子。

  民生,貪污,官員冗沉,都是壓著陛下的幾座大山。

  莫說侯爵,就是一個伯爵,都能蔭封后嗣二十人,且況燕京因舊年之因,伯爵多達十幾人。

  朝中官員冗沉,早已是積弊。

  陛下已經提出了世家蔭封的問題,不過兩人,凡世家子弟,不論是幹活兒的還是不幹活兒,通通告了假,各職能部門一度停擺。

  朝中本就花費繁重,現在邊關戰事吃緊,恰逢西晉主動來降,正是一緩燃眉之急。

  陛下如果不能答應,偏偏這個時候紀韞璋跳出來反對。

  這不就是往槍口上撞嗎?!

  靳少傑握著刀柄的手緊了緊。

  他們都是一起長大的朋友,紀韞璋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了,他們這一群人中,最為赤誠的就是他。

  他們紀家人一脈相承的純臣。

  靳少傑看著慢慢走遠的幾人,在後面遠遠跟著的女官也是皇后娘娘多年的心腹女官。

  看樣子是今日見了皇后娘娘出來的,她這這個樣子恐怕……

  靳少傑見狀也只能暗暗嘆息一聲。

  宮外鍾氏早就等在門口了,她在家無法安坐,待她隨後趕去衛國公府,兒媳已經進宮了。

  「出來了!」

  周媽媽的聲音拉回了鍾氏的思緒。

  鍾氏轉身看去,卻見兒媳一副零落成泥的模樣,心中頓時一緊。

  榮佩蘭的雙手托著肚子,面白如紙,她看向鍾氏,那眼中似乎有著深深的傷。

  「蘭兒……」

  鍾氏縱是心中再痛,現在兒媳身懷六甲,稍有不慎都會早產,她如何能當著兒媳的面倒下。

  榮佩蘭看著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婆母。

  她毫無血色的唇卻難扯出一個弧度,「母親,世道險惡。」

  鍾氏紅著眼眶,聲音有些微啞,她顫抖著伸出手來牽住她,「莫說了,咱們先回家。」

  榮佩蘭任由鍾氏牽著,臨上車前,她回望那森森的紅牆,嘲諷一笑。

  她的聲音像破碎的碎紙片一般,飄散在風中。

  「狡兔死,走狗烹,好一個過河拆橋。」

  信陵侯府的馬車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在長街上。

  從宮裡走出一人,身著素色錦袍,頭上的簪子也只是一支尋常的玉簪。

  宮門口的侍衛似乎對這人十分熟悉,他走出來,也只是抱拳以禮。

  那人手中握著一串上好的玉石佛珠,轉動間,還有玉珠清脆的撞擊聲。

  寬大的袖袍下似乎還能看見他曾受過傷的手。

  那人只是望著信陵侯府的馬車越走越遠,隻字未言。

  ——

  「你可知燕京的紅人是誰?」

  「那自然是信侯侯府的紀世子,現在殿前司紀司使,反王宮變時,護駕之功!」

  「你這是哪個年月的消息了!紀韞璋早就被下了大獄了!」

  「啊?被下了大獄?犯了什麼事?」

  「我倒是覺得是因為紀世子娶了個女煞星!」

  這話轉得有些快,這人一時沒摸著頭腦。

  「這又是何種說法?」

  長得賊眉鼠眼的中年男子一臉的高深莫測,「你們還記得去年夏時紀謝兩家的那場婚事嗎?明明是謝家嫡女,第二日就莫名變成了謝家外甥女。」

  路人如何對人家娶親嫁女是誰知道個明白,反正只知道是紀謝兩家的喜事。

  但若是新娘掉包這樣的事,那就是茶後談資了。

  那人來了興致,「兄台快說!」

  中年男子,「那謝家外甥女是謝家老爺的妹妹的女兒,一直寄居在謝家。」

  「此女命硬得很,父母雙亡,若不能找個能壓制她的命格,恐怕命不久矣!」

  「這紀家就剛剛好,從紀老將軍起就是威名赫赫的大將軍,沙場將領,自然是命格宏大!」

  「這謝家外甥女就動了歪心思,換了謝家嫡女的親!」

  路人瞭然地點點頭,「所謂她為了活命就進了信陵侯府!」

  中年男子一拍大腿,「可不是,從去年夏到現在發生了多少事,我看就是這個煞女惹得禍!」

  「煞女還生了兩個小煞星,這可是極煞!」

  人群中立刻爆出一陣唏噓,都為信陵侯府的幾代人累積的基業感到惋惜。

  好好偌大一個侯府即將毀於一旦!

  這桌談論得熱火朝天,突然凌空出現一腳,將這一群人的茶桌踢翻了。

  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單手提著刀,腳還保持著踢翻桌子的姿勢。

  那群人不過是群閒客,自稱是讀聖賢書的讀書人,卻每日遊手好閒,東家長西家短,婦人都沒有他們的嘴長!

  為首挑起話頭的中年人立刻站起身來,退了兩步,連咽了幾口口水,才戰戰兢兢開口道,「伱、你你誰啊……」

  丹陽從領桌站了起來,精緻的小臉儘是嘲諷。

  「嘴上罵著人家是煞星,手裡卻拿著人家父親的書崇為至聖,明石先生九泉之下聽到你們這麼編排他女兒,怕是棺材板兒都壓不住了!」

  「對一個剛剛產子的婦人如此大的惡意,真不知道你們娘當初為何要生出你們這樣的玩意兒!」

  這群自詡讀書人的閒漢,身無二兩銀,不謀正事,倒是統一慣有一副欺軟怕硬的模子。

  他們只見這姑娘通身貴氣,就是頭上冠子上那顆碩大的明珠,怕是將他們所有人買下都綽綽有餘!

  出行甚至還有一名帶刀侍衛,只怕不是哪家高門就哪家貴胄。

  幾人就像鵪鶉一般瑟縮在一旁,誰也不敢再說話。

  丹陽見他們一個個抖得像要尿褲子的模樣,嗤笑一聲後,甩著袖子就走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