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快醒醒!」
沈自柔有些迷糊的睜開眼睛,看見年輕了至少二十歲的春桃站在自己眼前,大腦一下子宕機了。
自己不是已經鬱鬱而終了嗎?看著年輕的春桃和自己閨閣中的裝潢擺設,沈自柔忍不住感嘆,難不成是老天給了她一次重活的機會?
沈自柔的眼眶有些濕潤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前世她身為朝中三品官員家的庶女,卻攀高枝嫁給了風流倜儻的花花公子謝潯,後者三天兩頭往家裡領些亂七八糟的花兒、朵兒的。沈自柔本就性子綿軟,應付起來可謂是心力交瘁。即便是她極力阻攔,也不過是讓謝潯對她越來越不耐煩罷了。而且,在斗小妾的過程中,沈自柔還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思及此處,沈自柔忍不住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心裡湧起一股子酸澀。她沈自柔自認為對得起所有人,卻對不起她那懷胎五月卻胎死腹中的孩子。
那次小產傷了沈自柔的身體,再加上與十幾房小妾的連年爭鬥也摧殘了她的精神。最終,沈自柔不過四十歲的年紀便油盡燈枯了。不多時,便鬱鬱而終。
沈自柔抬眼,看向春桃。
還有春桃,為了護著她,一輩子都未曾嫁人,同她一起沉淪在侯府那吸血的魔窟。
思及此處,沈自柔覺得有眼淚在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中流出來。這次不是感動的,是被前世的自己窩囊的。
春桃更是懵得很,眼見得自家姑娘一時睡眼朦朧,一時欣喜,一時撫摸小腹,又一時悲傷,最後還一臉惋惜的看著她。只覺得汗毛直立。
「姑娘,你怎麼了?莫不是做噩夢了?」
「春桃……」
沈自柔回想完自己那窩囊的一生,鼻頭一酸,直接撲進了春桃懷裡。
「哎喲,我的好姑娘,今日可不能賴床了!您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春桃卻有些不解風情,急吼吼將扒在自己身上的小姐拖起來梳洗打扮。
沈自柔的身子一僵,想起來了,今天是她前世相看選夫的日子,也是自己瞎了眼選中謝潯那花心大蘿蔔的日子。
直到被春桃拖出屋外,沈自柔還處於一個怔愣的狀態。
倒也並不是她還沉浸在前世的痛苦中無法自拔,而是現在的這個時間點,實在是個天崩開局。
沈自柔還記得,前世在這個時間點的三年之前,安陽老家的堂姐沈白芷為了尋一門能留在京城的好親事,不遠萬里來到京城,借住在京城沈家。一邊學習女紅禮儀,一邊待嫁。
結伴而來的還有她的庶妹,沈秋月。
在這三年的時間裡,同為庶女的沈自柔和沈秋月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成了名副其實的手帕交。兩人曾一起度過生命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說到秋月,沈自柔便又難過了起來。前世,閨蜜秋月與她一樣,遇人不淑。回門的時候身上都帶著許多青紫的鞭痕!
聽秋月說,她那相公林修根本就不行,婆母又惡毒,動不動要她去站規矩,還時不時就要鞭打她。簡直是一家子變態。
前世的的沈自柔每每聽到此處就要心疼落淚,卻沒有什麼辦法。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哪裡還幫得了沈秋月。
說曹操曹操到。沈自柔在拐角處撞見了沈秋月。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都從對方滄桑的眼神里看懂了一切。
莫不是,對方也重生了?!
沈秋月急急上前,一把挽住了沈自柔。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
兩人前世也是相互扶持了大半生,此刻一朝相見,自是有千言萬語想說,卻說不出口。
可是時間緊迫,二人也知道暫時沒有什麼時間敘舊。須得商議一番,先過了今天的這道坎再說。
沈秋月瞥了兩眼身邊跟著的幾個丫鬟,知道有些話不能直接說。
只壓低聲音道:「你也做噩夢了吧。」
沈自柔也是難掩激動,她本就性子綿軟,有些上不得台面。現下被秋月牢牢握住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眼下,只有打破過往,或許才有一線生機。」
正堂里,京城裡有名的慈母——沈夫人,端坐在前。連沈老爺也在百忙之中抽空來了一趟。畢竟,沈自柔可是記得,她這冷心冷肺的便宜爹,已經有一年多沒去看看她和小娘了。
至於今日,沈老爺為何而來,沈自柔自然是清楚。
兩人雙雙給沈老爺、沈夫人請安,便在下首處落座。
不一會兒,沈白芷也來了。她照舊是那副眼高於頂的精明模樣。身為嫡女,沈白芷一向自視甚高,不願同她們這些個庶女玩在一起。
但是,偏巧了沈自柔又是沈府最小的女兒,她前面的好幾個姐姐們,不論嫡庶,早就出嫁了。
因而,沈白芷在府里這三年一直獨來獨往,得空就往大夫人房裡跑,巴結她,試圖能說到一門足夠好的親事。
畢竟,老家的沈氏一支發展的遠不如京城沈家風光,已經好多年沒出過什么正經朝官了,只有幾個小吏勉強撐著場面。沈白芷求爺爺告奶奶的到京城來,就是想攀高枝留在京城的。自然是可勁的巴結沈夫人。
只不過,重活一世的沈自柔知道,她這個傻堂姐,遠沒有看起來那麼精明,同她們一樣被沈夫人耍的團團轉。
不一會兒,下人們便帶著畫像來了。
沈夫人淺呷了一口香茶,便慈祥開口道:「今日叫你們姐妹幾個過來,是為你們三人尋了幾門好親事。」
她笑著打量了三人一圈,又道:「眼見得姑娘們都出落得亭亭玉立了,我這個作主母的,自然要為你們著急上心。
眼下,尋摸了京城裡幾處極好的人家,嫁過去便是當家主母,也不算我虧待了你們。」
沈夫人略一示意,幾個嬤嬤便上前將畫布展開,三位相貌不俗的公子便展現在三人眼前。
第一幅畫像,是驕傲恣肆的藍袍小公子謝潯。少年風流倜儻,十分耀眼。
第二幅畫像,是同樣意氣風發,前途無量的舉人趙清海。
至於這第三幅畫像,畫中人面白瘦削些,雖不及前兩位的好相貌,倒也中等偏上。他坐在椅子上,形貌端正,透著一股子書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