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歡讓沈凜坐下，給他倒茶壓驚，慢慢道：「白艷艷就有美人蠱。年歲已過四十，皮相依舊如十八少女。行動間嫵媚橫生，叫男子心猿意馬。你看我，有那氣質嗎？」
「沒有。」
沈凜重重地鬆了口氣，把她拉進懷裡，讓她坐在他大腿上：「我的夫人是幽谷之蘭，清泉中荷。」
「今天在慈寧宮，把我嚇壞了……」
「我看攝政王也被嚇得不輕。你本來就中毒，若再加一個美人蠱……」
不敢想像的可怕！
「可是明王的骨牌，怎會是邪物？」葉清歡蹙眉問。
「我也不知道。那玩意兒和異香，和得月樓附近的香味很像。」沈凜回憶著。
「得月樓是妖妃生前居住的地方嗎？」
「不是。」
「得月樓與觀星樓一南一北，遙遙相對。據說是為了妖妃死後，為了調節風水才新建。並無人居住。」
「難道宮裡面有很多骨牌？這不能吧，上古神獸之物天下罕有，能得一塊骨牌已經極其幸運。」
沈凜摟著心愛的妻子，也覺得不可能。但那異香，他不會聞錯。
西夷皇宮中，定有古怪！
————
次日，沐櫪特地來了趟瓏閣，把骨牌與美人蠱的消息，做了溝通。
困惑了沈凜和葉清歡一宿的問題，得到解答。
「原來是妖妃的骨頭，那得月樓是她生前居住的地方？」沈凜問。
「不是。」沐櫪說，「沈凜，眼下已經打草驚蛇，我們偷丹珠的事風險很大。」
葉清歡說：「我沒那麼著急，可以暫時不偷……」
若按前世的步驟，她還有十年才會毒發。等風頭過去，再行動也不晚。
「我急。」
沈凜目光堅定。
沐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就按原計劃。」
葉清歡急了，脫口而出：「父王……」
「你終於願意叫我了……」沐櫪頓時濕了眼睛，喉頭哽咽。
這麼久了，雖然不能給她身份，但他多希望她在家裡能喊他一聲「父王」。
可他愧對她和玲瓏，實在無法提要求。
今日，終於讓他盼到了。
「我真的不急。如果我沒估算錯，得幾年後才會毒發。現在風尖浪口，觀星樓肯定遍布機關，戒衛森嚴。此時盜珠，實在不妥。」葉清歡急急地說。
沐櫪看著她，緩緩笑開：「你在擔心我？」
「是……」
葉清歡嘆了口氣，也垂下眼眸。
激動的心情，在沐櫪的平靜中緩和下來。
「你分析看看。」沐櫪道。
葉清歡苦笑：「父王應該知道，又何需我多言？不管哪個朝代哪個國家，都不容一人獨大……父王攝政多年，早已是許多人的眼中釘。」
「不愧是本王的女兒，你很有智慧，非閨閣女子可比。」沐櫪讚賞極了，眉眼間都是驕傲。
沈凜不想說話！
你都沒養育她，她的優秀和你有什麼關係？是清歡自己一步一步學來的本事啊！
「清歡，你先和王妃進宮見太后。王妃會保護你。」沐櫪眼中掠過惆悵，「就當是，替你娘進去看看了。」
葉清歡怔了怔，心頭湧起酸澀：「我娘當年來過西夷？」
「沒有。」沐櫪搖頭，「那時還是我皇子。我曾許諾帶她進宮看看我住的地方，可惜沒做到……」
「好，我替娘去看看。」葉清歡笑笑，「你們放心，我能應對的。」
前世她做到誥命夫人，進宮了好幾回。這次，就看看西夷的皇宮是什麼樣吧！
「好，去吧！」
沐櫪擊掌，宋嬤嬤進來幫葉清歡梳妝。收拾好，便去前院和蘇寶珠匯合。
今日葉清歡做回大夏的打扮，令蘇寶珠眼前一亮：「你的衣服真好看，顯得人更美。」
「王妃誇獎了。」葉清歡保持著小輩的禮節。
但她的禮數，是大夏的規制。
「既到西夷，就要用西夷的禮，不然太后會生氣的。」
「多謝王妃指點。」
蘇寶珠手把手教學，葉清歡很聰明，一學就會。
蘇寶珠莫名地對她喜歡起來。
來到慈寧宮，氣氛有些凝滯。
蘇寶珠卻像沒察覺到似的，笑意盈盈：「姑母，我帶沈夫人來了。」
「參見太后。」
葉清歡下跪，磕頭。一舉一動都按西夷的規制來。
蘇太后詫異。
蘇寶珠笑道：「沈夫人懂事，進宮前新學的規矩。」
「哼！投機取巧。」
蘇太后馬上沉下臉，並不買帳。
沒有允許，葉清歡只能繼續跪在地上。
西夷的氣候比大夏冷，即使入了春，地板也是冰冷得很。
才跪一會兒，膝蓋就凍得生疼。
但她忍著，沒有表現出來。
蘇寶珠笑著說：「姑母，沈夫人都跪好久了，讓她起來吧！」
「怎麼連你也幫她說話？」蘇太后瞪著自己的侄女，抬手示意葉清歡起身。
「多謝太后！」
「謝王妃吧！要不是她心善，你根本到不了哀家面前。」
「多謝王妃！」
葉清歡從善如流。
在蘇太后看來，這就是逆來順受，是懦弱！
更看不起葉清歡了。
「哼，你們大夏的女人，都是這般矯情的做派嗎？」
葉清歡不語，任由蘇太后打量。
半晌，蘇太后說：「哀家本想殺了你永絕後患，但攝政王和王妃都保你，便暫時留你一命。以後不許再見明王！也不得勾引攝政王！」
「太后娘娘，民婦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不管身處何地，心意不變。」葉清歡正色道。
突然的抬頭和從容，讓蘇太后詫異。
這個女人，並懦弱啊……
「明王殿下錯愛，那日我已經當著王妃的面和他說清楚。往後，自不會再與他相見。」葉清歡繼續說，「至于丹珠……」
蘇寶珠趕緊打眼色：快別說了！
「我身中奇毒，早已看透生死。眼下苟活，只因心系將軍。若他日將軍不幸……我亦不會獨活。能否解毒，並不重要。」葉清歡不疾不徐，立場堅定。
蘇寶珠怔了怔，嘆道：「姑母看到了吧？她從來不覬覦丹珠。」
「那樣最好！反正，不管是誰都休想拿走我國的鎮國之寶。」蘇太后道，「哀家今日找來你，還有一事。」
「請太后吩咐！」
「美人蠱，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