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葉清歡起床的時候,居然是春雨和春燕伺候。
她又驚又喜:「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昨晚。」春雨說,「西夷使者去軍營接我們,坐馬車行了半宿到的。」
「太好了!我還怕你們在軍中不好過。」葉清歡打量著她們,滿眼歡喜。
「夫人,這裡比咱們的將軍府更漂亮。」春雨笑著說。
葉清歡頷首:「既然來了,就在這裡安心住著。只要我們不惹事,就不會有危險。若遇到攝政王妃和世子,要加倍恭敬。」
「婢子們明白。」
春雨幫葉清歡梳洗,一向話多的春燕沉默著。
透過銅鏡,可以看到她狀態不佳,眼底通紅。
「春燕,有人欺負你了?」葉清歡問。
春燕驚得打了個冷顫,忙道:「沒有沒有……」
「那你眼睛紅成那樣?」葉清歡皺眉。
春燕擠出笑容,說:「昨日不見夫人回營,婢子害怕……」
「傻丫頭,這有什麼可哭的?快去找些冰來自己敷一敷眼睛。」葉清歡啞然失笑。
「不用了。」
春燕搖頭,揍著一盤首飾在旁邊伺候。
葉清歡也沒多想,梳洗後就去用早餐。
玲瓏閣是一個大院子,沐婉兒特地讓人在兩閣中間的連廊附近布置了桌椅,方便她和葉清歡一起用餐。
「沈夫人,住得還行嗎?」沐婉兒關切地問。
「挺好。」
「有什麼不合適的,都和宋嬤嬤說。她很會辦事的。」
「好。」
兩人用餐,卻不見沈凜。
沐婉兒道:「我聽說沈將軍也來了,他人呢?」
「我也不知道。」葉清歡醒來就不見人。
本來挺習慣的——在盛京時,他就是這樣神出鬼沒。
現在被沐婉兒一提醒,才驚覺此地已經不是沈凜能隨處跑的地方了!
頓時驚起一身冷汗:「風荷!」
「夫人莫慌,將軍隨攝政王進宮了。」風荷忙道。
「進宮?」
葉清歡既震驚,又想不通。
沐櫪帶沈凜去西夷皇宮幹什麼?
「是的。」風荷道,「將軍雖然沒恢復內力,但有風瑜陪著不會有事。」
葉清歡這才稍稍安心。
「沈夫人,父王是很好的人。他向我保證過不會傷害你們,別怕。」沐婉兒安慰。
抬手的瞬間袖子滑落,露出雲霄霧夢鐲。
葉清歡心中五味雜陳。
這隻鐲子讓婉兒變成西夷郡主,徹底擺脫長公的魔爪。
若有一天婉兒知道鐲子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得多傷心啊?
「沈夫人,西夷春色甚好。我們中午去放風箏吧!」沐婉兒提議。
葉清歡問:「去哪裡放風箏?」
「城外,九里坡。那裡芳草青青,桃花也開了。我們踏青、吃茶、放風箏。」
「王爺會允許嗎?」
「我已經和父王說過了,可以的。」
「那行。」
葉清歡也想看看西夷的風景。不過,她還是怕自己的臉被人認出來,特地放下頭髮,還戴上了面紗。
乍一看,便是誰家未出閣的貴女作派。
沐婉兒笑道:「沈夫人這樣一打扮,不知要迷到多少少年郎。」
「咳,遮人耳目。」葉清歡尷尬的清咳。
「現在京中都說沈夫人是父王的新寵,這樣打扮一下也好。」
攝政王府的馬車所到之處,皆受到近乎皇帝才有的恭敬和待遇。
剛九里坡已經被清場,數十名侍衛團團圍在四周。
僕從們利索地擺桌置椅和各色茶點。
沐婉兒扯著風箏在草地上跑來跑去,銀鈴般的笑聲在風中迴蕩。
葉清歡的心也跟著豁然開朗,一起嬉戲。
「沈夫人,你的風箏放得不好。以前沒放過嗎?」沐婉兒問。
葉清歡尷尬了:「嗯。」
兩輩子了,她都沒有在野外放過風箏。
「以後我們多出來玩。父王說,外面的天地能讓人心情愉快。」
葉清歡怔了怔。
原來這才是沐櫪同意她出行的原因,想得還真周到。
兩人玩得正起勁兒,忽然一陣亂風吹來。葉清歡的風箏被掛到桃樹上。
「啊?掛住了?」沐婉兒皺皺鼻子,正要喊侍衛來取風箏。
一道青色的身影破空而來,轉眼間便取下桃樹上的風箏,落在她們面前。
「婉兒今日怎麼把風箏放樹上了?」來人淺笑盈盈,端的是儀度尊貴。
再看模樣,和沐櫪有幾分相似。想必是皇族中人。
葉清歡不敢大意,忙垂眸低頭,恭敬道:「多謝!」
「婉兒,這位小娘子是誰?」
「明王殿下,她是我的朋友。」沐婉兒聰明地沒說出葉清歡的身份,只說是朋友。
葉清歡立刻行禮:「參見明王殿下。」
明王,當今太后的幼子沐詣修。西夷皇豐慶帝的親弟弟。
宋嬤嬤給的冊子上,對此人多描述了幾句。
大意是:此人貪慕女色,卻至今未娶。不務正業,是京中有名的紈絝王爺。
「免禮。」沐詣修微微一笑,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端莊、清冷、沉穩。
倒和他見過的那些貴女們大不相同。
「不知姑娘芳名?」沐詣修問。
葉清歡:………
這要怎麼答?
沐婉兒笑著為她解圍:「明王殿下,哪有人上來就問人家名字的?你沒看她戴了面紗嗎?不方便才這樣打扮的。」
「是詣修失禮了。」沐詣修雙手作揖,欠身道歉。
葉清歡哪敢當?忙道:「還請殿下恕不便之罪。」
「無妨。本王路過此地,看你們玩得高興,就來湊湊熱鬧。」沐詣修說罷,便朝桌椅走去,「你們玩,本王喝杯茶解解渴就走。」
「是。」
葉清歡拉上沐婉兒往桃林深處去,儘可能避開沐詣修的視線。
「別怕,他認不出你。」沐婉兒道,「而且他和父王關係很好。」
「唉!」葉清歡嘆氣。
儘管對方沒有敵意,但她還是緊張。
除了略有新鮮感,這種日子遠不如在盛京爽快。
什麼時候,她才能離開這裡?
沐詣修悠閒自得地飲茶吃點心,不時看看桃林里的兩道倩影,遲遲不走。
久等佳人不歸,他問伺候的人:「這位姑娘是誰家的貴女?」
「回殿下,小的不知。」
今日宋嬤嬤有事沒有隨行,但交待了伺候的人不許說任何和葉清歡有關的話。
凡有問的,一概不知。
但這一套對付別人還行,對付沐詣修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