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凜一身鎧甲站在門口,風瑜和風荷跟在他身後。
三人看起來風塵僕僕。
可狼狽的外形,並不影響他們眼裡如星星般閃耀的光!
「將軍?」葉清歡又驚又喜,飛奔過去。
沈凜邁開長腿緊走幾步,張開雙臂,接住她。
夫妻相擁,不過分開半天時間,卻有恍如隔世之感。
葉清歡哭了。
她很少掉眼淚的。
沈凜也紅了眼眶,溫柔地為她拭淚:「我都知道了。」
「其實我很害怕。我的身份對你不利……」葉清歡低聲哽咽,「和我做一日夫妻,你便一日不能得重用。」
「無妨。太子今日寒了我的心,大家有目共睹。我已辭官,以後不回去了。」沈凜再次抱緊她,「不管什麼事,我們夫妻共進退。」
「好……」
葉清歡閉上眼睛,嗅著他身上的氣息、感受著他的體溫。滿滿的安全感籠罩下來。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終於再是一個人。
她有可依靠的丈夫!
「將軍一路辛苦,婢子們已經備好熱水。待將軍梳洗後,王爺還有接風宴。」宋嬤嬤笑道。
沈凜頷首,和葉清歡回房間。
風瑜風荷在宋嬤嬤的體貼下,安置在瓏閣的下人房。
沈凜看著熟悉的房間布局,怔了怔:「有回家的感覺……」
「這裡和玲瓏閣幾乎是一模一樣。不過,是仿造了白家的玲瓏閣。」
「是嗎?那咱們家裡的玲瓏閣?」
沈凜猛的收音。
大夏攝政王名曰高陽是當朝皇帝的小皇叔。此人驍勇善戰,曾被譽為大夏戰神。
但他二十年前突發怪病不治身亡。且一生沒有娶妻沒有後嗣。生前居住的攝政王府,如今便是他們的將軍府。
算算年紀,高陽若還活著,今年也和沐櫪差不多大……
他倆都愛慕過白玲瓏?
葉清歡今日也想過這個可能,眼下看沈凜的神色,便知想一會兒去了。
她輕嘆:「將軍,複雜得我都不想想了。」
「那就不想了。」沈凜拍拍她的臉,「我一身風沙,先去洗洗。」
「嗯。」
葉清歡正想著沒有乾淨衣服更換,宋嬤嬤已經帶著十來名侍女而來。
她們利索往柜子里塞新衣,又往房間裡添擺設等。
很快,瓏閣便鮮活起來,處處都是生機。
「小郡主若還缺什麼,只管找老奴便是。」宋嬤嬤含笑道。
葉清歡感激道:「多謝您。」
「小郡主客氣了,都是老奴份內之事。」宋嬤嬤道,「沈將軍能放棄一切尋到這裡,難能可貴。但他畢竟是大夏的將軍,與西夷作戰多年。所以,若要外出務必喬裝打扮。」
「明白。但他今日冒然來此……」
「王爺早做了準備,不會傳開的。」
葉清歡放心了,忍不住說:「攝政王想得很周到。」
「王爺雖然有暴戾之名,但待珍愛之人心細如髮。」
宋嬤嬤言下之意,他們都是沐櫪的心尖尖。
聽聞沐櫪少年時並不受生母寵愛,全靠乳母照顧。後來生母早逝,受了些苦才蛻變成大權在握的攝政五。
想來宋嬤嬤,很怕她忌恨沐櫪。
「他是不是毒殺我的娘的兇手?」葉清歡問。
宋嬤嬤笑了:「怎麼可能?王爺對白姑娘的情意天地可鑑。」
「那白家隱退,可是他的手筆?」葉清歡再問。
宋嬤嬤搖頭:「白家隱退是太后的意思。」
現在的攝政王妃便是太后的娘家侄女,當時必然經歷了一場聯姻博弈。
而沐櫪和娘沒有搏成功。
白家再不隱退,還等著太后收拾嗎?
葉清歡對西夷太后的印象頓時就好了,甚至代入了「沈老夫人」。
「這本書小郡主閒來可以看看。」宋嬤嬤遞來一本手稿。
葉清歡展開,愕然。
竟然是一本手寫的西夷皇家關係譜!這……
「往後少不了要打交道,提前做做功課。往後沈將軍,就是小郡主的侍衛。」宋嬤嬤笑。
葉清歡也跟著笑起來:「這書婉兒看過嗎?」
「看過。」
「好,我一定看。」
葉清歡舒展眉眼,對新環境的適應漸入佳境。
沒多久,沈凜洗好出來了。換上西夷服裝,他很不適應。
但,他們沒有別的衣服了,不想光著就得穿!
「唉,沒想到我沈凜和西夷打了那麼多年的戰,最後卻穿上了西夷的衣服。」沈凜心中五味陳雜。
再看看葉清歡,她身上的大夏服飾。而且是套新的,不是今日在議事廳時那身。
沈凜懷疑沐櫪是故意收拾他,才沒給他準備大夏服飾。
「我的衣服,是王爺為我娘準備的。」葉清歡笑著上前,為沈凜理理衣襟,「將軍穿這身,挺好看的。」
沈凜各種彆扭,悶悶地:「你喜歡?」
「嗯。」
按照宋嬤嬤的指示,葉清歡說:「以後將軍就是我的侍衛了。」
「所以我是西夷人?」沈凜恍然大悟。
「必須是。不然,大夏人罵沈家祖宗八代。」
「好吧!」
沈凜釋然了。
反正,他在來西夷的路上,已經做好在西夷陪葉清歡一輩子的心理準備。
大夏,不回也罷。
「走吧,我們去參宴。」葉清歡抿唇輕笑。
暮色四攏,兩人走出瓏閣,在宋嬤嬤的指引下來到花廳。
酒肉已經上桌,食物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勾起沈凜肚裡的饞蟲。
沒有車、沒有馬,全靠雙腿走了近百里路,早就餓得慌。
沐櫪坐在主位上,看著「嶄新」的沈凜,唇邊泛起得意的笑。
偌大的花廳除了他,竟再無他人。
「參見王爺。」沈凜恪守禮節。
「嗯,這身衣服挺適合你,坐吧!」沐櫪大手一揮,笑意更濃。
沈凜感覺到他的惡趣味,繃著臉坐下,和沐櫪面對面。
圓桌子很大,足夠十餘人用餐。但現在,只有他們三人。
葉清歡糾結了:她坐哪裡好呢?
「清歡,到父王身邊來。」沐櫪招手。
沈凜也適時發聲:「夫人,來這邊。」
葉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