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9章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這句話到任何時候都不過時。
梅安寧是可以在悅城等著沈文倩回來問清楚怎麼回事，到時候商量一下如何匯報再來北京的。
可是他先一步來了北京，而且還讓沈文倩直接來北京見自己，他來，不是等著沈文倩，而是為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來見李兆牧。
他是為了曹璟龍而來，也不是為了曹璟龍而來。
因為他很明白，曹璟龍的事情瞞不下去，尤其是知道了唐陽輝來了北京之後。
所以，在唐陽輝到了之後，他前後腳也趕了過來。
唐陽輝來見誰，他很清楚，那自己就有必要見一下李兆牧，至少也要為省里爭取一點時間。
「梅書記，你這是早到了，可不許說我遲到啊。」李兆牧一進門就看到了梅安寧在小客廳的茶海處喝茶。
梅安寧也急忙放下手裡的茶壺，繞過茶海，伸手和李兆牧緊緊握在一起。
「是我餓了，所以先來看看這裡有啥好吃的，讓他們先準備著，待會好儘快上菜。」梅安寧開玩笑道。
兩人又寒暄幾句，於是在茶海旁坐下，接著服務員又拿來了菜單，請李兆牧點菜，李兆牧看了看，指了指兩個圖片，這就算是點完了。
「李主任，喝點什麼酒？我帶來了一瓶茅台，他們這裡有紅酒，你喜歡哪個？」梅安寧將一杯茶遞過來，李兆牧接過來後笑了笑。
「喝點啤的吧，一人一瓶，多了不喝。」
這頓飯還沒開始呢，兩人這就開始較勁了，人家帶來白酒，也建議說人家飯店裡有紅酒，你偏偏要喝啤的，這不就是為了爭奪今晚這頓飯的話語權嗎？
不過梅安寧是來求人求事的，所以對於李兆牧的要求自然是沒有二話，於是精美的晚餐配上了兩瓶啤酒，真的是有點不倫不類。
不過，他們誰也不在乎這個，他們在乎的還是接下來要說的事情。
「李主任，今天請你出來，耽誤你的時間了，主要是有兩件事，需要麻煩李主任給把把關，看看這兩件事該怎麼處理為好，什麼時候處理最好，我也是拿不定主意了。」梅安寧舉起酒杯喝了一口，接著放下了手裡的一切東西，雙手交叉，放在了桌面上，這是一個謙卑的態度和姿勢。
「哦？你說你說……」
於是，梅安寧主動提到了曹璟龍的問題，把大致的情況說了一遍，這個情況比唐陽輝說的粗略了很多。
李兆牧嘴裡咀嚼著一片菜葉子，仔細的聽著梅安寧的講述，從他的語氣中捕捉著哪怕是一絲一毫他的傾向性。
換句話說，曹璟龍的問題不是什麼有爭議的問題，能查，那就開始查，不能查，那就要擺出道理來，很明顯，李兆牧從梅安寧的言語裡覺察到了東海省現在不想查的苗頭。
「是不是真的，查一查不就知道了？」李兆牧拿起了筷子，夾菜之前，皺眉說了一句。
梅安寧點了點頭，但是沒有說話，而是沉默了下去，一直沒說話，直到李兆牧問他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的時候，梅安寧才深深的嘆了口氣。
「我對曹璟龍不是很了解，畢竟，我到東海的時間也不長，我和他也沒什麼關係，李主任說該查，那就是該查，按說，我是不能有什麼意見的，我有想法，那豈不是為我自己開脫，其實，我是真的想為他說句話，唉，也算是我的一點私心吧。」梅安寧尷尬的笑笑，說道。
李兆牧點點頭，此刻他放下了筷子，姿勢和動作都是一樣的看著梅安寧，此刻，兩人都是雙手交叉，胳膊放在了桌面上，而這一刻，這個動作是洗耳恭聽和交心的暗示，這就是一個先後的問題。
先做出這個姿勢的人是為了表明自己謙卑的態度，而後做出動作的人意思是我相信你說的，我願意給你機會，聽聽你到底想幹什麼？
「如果只是他，我沒什麼好說的，組織上說該怎麼查，那就查，什麼時候動手，我都沒有什麼好說的，問題是，這裡面還涉及到了一個商人，我們東海省的首富，叫齊建業，他也參與到了曹璟龍的違法亂紀中，這個問題就複雜了……」
唐陽輝在和自己說這件事的時候，也提及了省里相關領導的態度問題，只是沒有說的那麼明白，因為唐陽輝也不確定省領導是怎麼想的。
但是現在梅安寧直言不諱的把這事挑明了說，李兆牧終於算是明白了他的態度。
他不是反對查曹璟龍，而是覺得現在不是時候，因為一旦查了曹璟龍，那就算是驚了齊建業了，而齊建業還有很多事沒做完，至少在省城的那些窟窿還沒有填上，還沒到翻臉的時候，真要是翻臉，那也得是他把從股市里撈的錢堵到省城的爛攤子上之後才能下手。
「你的意思是，要等到這筆錢到了那些爛尾工程上之後再動手？」李兆牧皺眉問道。
「是啊，三個項目，現在加起來有上萬個家庭沒有收房呢，這些業主的忍耐性也到了極限了，這個齊建業好容易回來了，但是錢沒有回來，我們也沒敢立刻動手，擔心這事一旦動手引起連鎖反應，到時候解決爛尾樓的問題就徹底落到政府頭上了。」梅安寧無奈的嘆了口氣，身體撤離了桌面，向後倚在了椅背上，仿佛是說完了這些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似的。
「可是這個行為是違法的，曹璟龍在這裡面到底撈了多少好處，你知道嗎？」李兆牧問道。
梅安寧再次恢復了剛剛的姿勢，可是這一次他的眼神很堅定，仿佛是在告訴李兆牧，他這不單單是建議，還是結果，希望李兆牧能給自己這個面子，不要在這個時候突然下手。
「可是李主任，這個錢不用還啊，借銀行的錢，壞帳的風險極大，而且現在銀行也不願意給齊建業貸款了，除了這個辦法，還能有別的辦法嗎？」
是啊，股市裡的錢不用還，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