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鳳鸞手指緊緊攥了起來,她的面色蒼白無比,嘴唇不停地顫抖著。
她自己就是死過一次的人,如果顧思危和她一樣呢?
說不定他還在等著自己找他!
只要有一絲希望,雲鳳鸞就不想放過。
她一定要找到顧思危,生要見人。
死,也要見屍。
雲鳳鸞拽了拽朝華,在她手中寫了一行字。
朝華看向九開十合為首的一眾暗衛,「雲六小姐吩咐,在沒找到顧大人之前,你們所有人的命歸她。」
話落,雲鳳鸞正巧舉起了顧思危身上的那塊玉佩。
被她用一根紅繩繫著掛在了脖子內,一眾暗衛瞬間淚目。
九開最先站起來,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我也不信主子會丟下雲六小姐離開。」
他沒有說死這個字,是因為不敢說,也不想說!
天微亮時,朝華把雲鳳鸞送回了落梅院。
她還要回去照顧孝慧太妃。
那夜雲鳳鸞回來後,鎬京城內下了一場大雨,這大雨連續下了半個月才停。
雨停後,是難得一見的大晴天。
要說鎬京城內最近發生的新鮮事,是有兩件的。
一是京城內新開了一家珍饈坊,據說裡面的每一道菜都是人間美味。
來這裡吃飯,無論你是達官貴人,還是平頭百姓,只要是出得起銀子待遇是通通一樣。
據說想來這裡吃飯的人,已經排到了一個月以後。
還有一件事是,雲府六小姐,雲鳳鸞要舉行一個比武會。
不是比武招親,而是選拔近身護衛。
這個消息一出,整個京城都驚動了。
珍饈坊四樓,這一層樓從不對外開放,也從未有人踏足過。
四樓走廊盡頭屋內。
一暗衛正一邊稟告著第二件事,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家主子的臉色。
倚靠在塌上的男子,穿了一襲沉香錦袍,袍子的衣領袖口處都用金線繡著祥雲的圖案。
他膚色偏白,容貌妖治到瑰麗。
偏生唇色很淡,下唇處有一顆鮮紅的小痣,為整張臉平添了三分顏色。
他手裡拿著一張告示,告示上正是雲鳳鸞舉行比武會的時間和地點。
「十月初二,可真是個好日子。」他輕聲說了句。
隨即那張紙在他手中化為粉末。
他的鸞兒出息了。
選貼身近衛?是執書武藝不精,還是他留下的那些人不夠中用?
這些時日,自己幾乎隔兩天就會去看她一次,知道雲鳳鸞的傷勢在慢慢轉好。
沒想到啊,沒想到,傷勢還沒好全,就開始選拔護衛了。
很好,顧思危唇角勾了起來,揚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顧思危輕飄飄地看了一眼暗衛,「告訴姓玉的兩兄妹,動作加快點。」
暗衛立刻出去了。
顧思危把手中的粉末一點一點撒在地上,同時收回了笑意。
自從那日從大護國寺回來後,雲鳳鸞便一反常態,她開始積極配合宋鋮宋瑤的醫治。
除去眼睛還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之外。
她已經能聽見別人說什麼,和正常開口說話了。
一早朝華就拉著她出門說是她在珍饈閣定了位置,還說這位置特別難定,非要拉著雲鳳鸞去嘗嘗。
比武會這件事,是朝華和她一起想的。
那日回來後,雲鳳鸞就把九開十合全部派去了寧陵。
可並未傳來消息,於是才有了這個比武會。
馬車內,朝華看著穿著一襲白色煙紗裙的雲鳳鸞,不住地搖頭。
「不行,鸞兒你這樣太素了,怎麼把顧思危引出來。」
朝華在那喋喋不休,雲鳳鸞無法,只能讓人去了傾雲閣。
反正雲鳳鸞也看不見,所以她便任由朝華折騰。
只是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雲鳳鸞的臉頰微微發燙。
「別讓我穿紅色。」
朝華手裡正拿著兩件衣裙在雲鳳鸞身上比劃著名,聞言沒多想,「放心你現在打扮太艷麗也不合適。」
說完,便決定讓雲鳳鸞穿這件粉色繡海棠花的衣裙。
料子是難得一見的浮光錦,只要有光照過,上面就如同灑了萬千星輝。
雲鳳鸞換上後,朝華忍不住呆愣了一下。
連一旁的掌柜也樂呵呵道,「主子這般好顏色,就適合穿這般鮮亮的顏色,往後咱鋪子裡再有浮光錦,小的都給主子留著。」
雲鳳鸞忍不住淡笑了聲,「我一個人哪穿得了這麼多浮光錦,往後再有了按郡主的身量再準備一份。」
「是是,小的記下了。」
「我哪裡穿得了這麼嬌氣的料子。」朝華說著把雲鳳鸞頭上的玉簪子取了下來。
親自給她換上了一套淡粉海棠頭面。
換完之後,朝華摸著下巴自顧自看了一會。
「往日我總不知人比花嬌是什麼意思,今日我總算是明白了。」
雲鳳鸞被朝華說得臉熱,自覺不能在鋪子裡再呆下去了,拉著朝華便向外走去。
馬車內朝華若有所思地看著雲鳳鸞。
突然想起那日雲鳳鸞穿紅衣,顧思危的眼神都不對了。
她向雲鳳鸞湊近了些,「鸞兒,你老實告訴我,你不穿紅衣,是不是上一次你穿紅衣顧思危同你做了什麼?」
雲鳳鸞這下連耳根都泛著紅色。
朝華看著雲鳳鸞臉上如玉般的顏色,透著微微的粉,不由暗暗嘖了兩聲。
雲鳳鸞可沒朝華臉皮厚,自然也不會同她說這些。
但朝華依舊不依不饒。
「哥哥要回來了。」雲鳳鸞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朝華立刻不做聲了。
雲鳳鸞看不見,此刻朝華看向她的眼神是多麼的幽怨。
與此同時外面還有一輛看似低調實則華麗的馬車,和她們朝著同一方向駛去。
馬車內坐著一個穿著粉色衣衫的女子。
衣衫是用華麗的蜀錦製成,她坐在那裡,眉心微蹙。
「小姐,今日是和萬少將軍一起用膳,您別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了。」
她對面坐著的丫鬟,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顧清寒幽幽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思危突然離世,我怎麼用得著去向萬昭示好。」
她語氣里滿是不甘。
丫鬟揣摩著她話里的意思,「小姐,公子的死要怪就怪雲鳳鸞那個賤人。」
小丫鬟說完賤人兩個字慌忙地捂住嘴。
顧清寒看了她一眼,「你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