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尚可上前,賠笑道:「下官本來是不願打擾殿下的,但是這幾人城內來了位顧大人和一位公子,現下就住在下官那。所以下官才不得不來打擾殿下。」
「顧大人?」蕭乾丟掉了手中的黑子,眼神一下子冷冽了下來,他看向齊尚可,「你說的可是顧顧思危?」
齊尚可點了點頭。
「他不是受了聖上一百脊杖,被顧首輔親自領了回去,在閉門思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蕭乾回頭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的小太監。
小太監頓時打了個激靈,「奴才這就去查。」
見蕭乾這個態度,齊尚可的心裡也起了一抹疑惑,他皺著眉,滿臉橫肉,眼被肉擠得都差點看不出來。
「殿下,有沒有可能這個顧思危顧大人,是別人假扮的?」
蕭乾卻果斷地搖了搖頭,「普天之下,即便有人敢假扮本殿下也無人敢假扮顧思危。」
「你說他身邊還跟著一位,他稱作公子的人?」
「回殿下,沒錯,顧大人一直稱呼他為公子,言語中間還很是客氣,會不會是哪位殿下私服來訪?」
蕭乾眉心擰了起來,他用手不斷地摩挲著,右手大拇指上的一個玉扳指,「蕭川已成廢人一向恨顧思危入骨,蕭魄死於顧思危之手,不可能是他倆。」
「那就只剩蕭弈。」
「大皇子蕭弈?但是下官看著年齡對不上。」
「你再把那人的外貌給我描述一遍。」蕭乾冷冷道。
齊尚可話落,蕭乾再次否定了,「也不是蕭弈,顧思危這人一向張狂,連皇上他都不放在眼中,能得他這般客氣之人,本殿真猜不透是誰。」
「殿下,依下官看,顧思危和那個小白臉公子哥,不過是看上了咱手中的鐵礦,想從中分一杯羹。」
「要是殿下不想節外生枝,下官就給他點蠅頭小利,打發了便是。」
「顧思危可不是這麼好打發的人,況且以他手中的產業,他又怎麼會看得上這點小錢,他來這裡必然還有其他原因。」
「總之,今日本宮便起程離開赤鶻,顧思危那個人太過聰明,也太難對付,本宮絕對不能被他抓到一絲破綻。」
蕭乾盯著眼前的棋盤,不斷地摩挲著,他大拇指上的那枚扳指。
他抬頭,視線掃過齊尚可和宋師爺,「宋遇,等赤鶻的事情結束後,你便回京幫我,鐵礦那邊本殿已經安排好,你們無需插手。」
「給本宮記住了,只要顧思危在這一日,就把你們私下那些小動作,給本宮收斂起來,若是敢壞了本宮的事,你們知道後果。」
蕭乾站了起來,齊尚可和宋師爺連忙跪了下來,「小人知道,絕不敢壞殿下大計!」
一朵玉蘭花瓣,慢慢飄落了下來,蕭乾抬手,花瓣落入了他的掌心,倏然他掌心一握,花瓣頃刻間在他手中化成了汁水。
「顧思危。」蕭乾從唇縫中擠出了這三個字。
顧思危和雲鳳鸞等人,先是帶著齊柔兒在赤鶻城內閒逛了一圈,然後齊柔兒便帶著他們到了她口中的半山。
赤鶻多山地,隨處可見的都是石頭山,但齊柔兒帶他們所去的那座山,卻十分偏僻。
走了很久之後,齊柔兒才停下腳步,她指著不遠處的一個石坑,「大人就是那裡了。」
屍臭老遠的便傳了出來。
雲鳳鸞擰緊了眉心,等幾人上前,幾乎是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石坑裡扔著數十具屍體,全都是面目全非,這個屍體形狀可怖,沒有一個人身上的衣物是完整的。
離這個屍坑不遠處有一個用石頭堆起來的墳頭。
齊柔兒一來,就徑直走到向了那個墳頭前,先是親手把那個墳頭的雜草除了一遍,然後便開著那個墳頭坐了下來。
這一刻,她臉上帶著無盡的哀傷。
雲鳳鸞看到了這一幕,並沒有選擇去打擾,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願意說的秘密,她選擇尊重。
就在這時,齊柔兒和雲鳳鸞的目光突然對上了。
齊柔兒看向雲鳳鸞,「雲六小姐。」這裡四下無人,齊柔兒便喚了雲鳳鸞本來的稱呼。
顧思危還在那邊查看屍體,宋瑤陪同雲鳳鸞一起走了過去。
雲鳳鸞從地上撿了幾塊石頭,添在了墳頭上。
便和齊柔兒一起並肩坐了下來。
「雲六小姐,別介意,紫蘇走後,再也沒有人陪我說話了。」齊柔兒臉上滿是哀傷。
她用手輕柔地撫摸著墳頭上的石頭,「她叫紫蘇,是我第一個朋友,其實我之前並不住在齊府而是和我娘被遠遠打發在外面,紫蘇是我的好姐妹,她和她爺爺相依為命,她爺爺是個大夫紫蘇從小跟著她爺爺,醫術也很高明。」
「有一回,齊尚可那畜生,又來找我娘親,正巧看見了我和紫蘇在一起,當時他提出了讓我去衙門學堂讀書,又允許紫蘇也跟著去,說是當我丫頭可以照顧我。」
「我和紫蘇當時都很高興,只有我娘親面上看起來很是擔憂,我當時小,並不知道齊尚可的為人,只知道他對我娘親不好,非打即罵。」
「直到後來,紫蘇和我去了衙門的學堂,那才是噩夢的開始,我們發現學堂有很多與我們年齡相仿的男女,我還以為齊尚可真的是要做善人。」
說到這,齊柔兒的語氣突然變得痛苦起來,「可誰知那個畜生,和他那個師爺都不是人,但凡進入這裡的人,除了我是他的親生女兒才免遭侮辱,其餘的一個都沒逃過。」
雲鳳鸞能想到那一張張對未來充滿希望的臉,就這麼被一個畜生毀了。
她從骨子裡升起了一種深深的憤怒,這股憤怒,差點把她整個人吞噬,「這些畜生。」雲鳳鸞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幾個字。
「後來與齊尚可那個畜生,把手伸向了紫蘇,我求他,跪在地上求他,他還是把紫蘇侮辱了,而且還是當著我的面。」
「紫蘇會醫理,她拿出隨身帶著銀針給了齊尚可一針,那一針把齊尚可扎得差點不舉。」齊柔兒說道這時,恨不得想直接把齊尚可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