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鬍眼底的恨意,雲鳳鸞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向萬昭,「萬少將軍的下屬似乎不樂意?若是以後這對老夫婦出了一丁點事,那可就和萬將軍脫不了干係。」
「還不道歉!」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臉,萬昭的一張臉已經陰沉的可以地滴出水來!
絡腮鬍被萬昭吼的渾身一抖,當即對著那對老夫婦說道:「對不起老人家。」
那對老夫婦是老實人,聞言連忙擺手,他道過歉,又轉身看向執書,「姑娘對不起,小的不是有意冒犯您。」
執書側身避開,連看都未看他一眼。
「呦,主子,小的今日總算開了眼。」顧思危身後的九開突然開口道。
顧思危回眸看向他。「你開什麼眼了?說來聽聽。」
「當然是萬家軍的軍紀,屬下早就聽說萬少將軍治軍嚴謹,沒想到都是傳言,萬少將軍對屬下哪是嚴謹,簡直是寬厚又仁慈。」
「要是屬下犯下如此大錯,只怕不死也要挨上幾十棍子。」
「不過這說到底,也是萬少將軍說了算,屬下人微言輕的只是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九開說完就朝執書走去,當她看到執書衣袖上的劃痕時,眼神突然就冷了下來,可面上依舊是笑嘻嘻的。
「哎呦,把人姑娘手臂都砍流血了。」執書看了一眼九開,有些無語。
只是衣服破了而已,哪裡就流血了!
無論九開說什麼,顧思危都未阻止,萬昭手緊緊攥了起來,「來人拖下去,重打五十軍棍!」
五十軍棍?
絡腮鬍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五十軍棍下去,他還有命在嗎?
他忙跪到萬昭眼前,萬昭看著他,此刻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都是這個廢物,讓自己丟了這麼大的人!
「一百軍棍!」萬昭加重了語氣,絡腮鬍立刻被人堵著嘴巴,帶了下去。
不遠處傳來聲聲悶響。
萬昭咬牙看向雲鳳鸞和顧思危,「不知本將軍如此做,兩位可還滿意?」
「少將軍果然治軍嚴明。」顧思危勾唇一笑,語氣間譏諷居多。
「思危。」一道柔柔的女聲從眾人身後傳了過來。
雲鳳鸞下意識地看向顧思危,顧思危同樣看向她。
只見眾人身後走出了一位穿著淡藍色襦裙的少女,外面罩著緋色褙子,整個人如同一支清新秀麗的荷花。
雲鳳鸞看了過去,這少女給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和江若凝十分相像,只是江若凝的嬌柔是裝出來的。
而眼前的少女是真的柔弱。
她由丫鬟扶著,一步一步朝顧思危走了過來,「思危,你能特意來接我,我真的很開心。」
顧思危看了她一眼,語氣帶著明顯的冷淡,「父親讓顧伯來接你。」他並未把話說得太過直白,已經算是給眼前的少女留了面子。
父親?雲鳳鸞看向那女子,心裡瞭然,這應該就是弈表哥,口中和顧思危淵源極深的顧家養女。
見顧思危這樣說,那女子也不生氣,反而用一雙杏眼含笑地注視著他,「思危,我回京途中遇險,幸得萬少將軍解圍,今日能否給我三分薄面,免去那位將士的責罰?」
「都是在邊關拋頭顱。灑熱血的好兒郎,怎可遭如此折辱?思危你說是嗎?」
她一口一個思危,態度十分親昵,可聽在雲鳳鸞口中卻不是那麼回事。
「敢問這位小姐,你知道你口中的那位將士,是怎樣欺負兩位手無寸鐵的老人的嗎?」
「你又可知,你口中那位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是怎麼帶領士兵侮辱女子的嗎?」
雲鳳鸞冷笑一聲,「如果今日不是今日我身邊婢女恰好會武功,你知道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麼嗎?」
雲鳳鸞盯著眼前的女子,一字一句道:「我來告訴你,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麼。會是兩位老人家無端喪命,我的婢女遭遇不測,所以你憑什麼一句話就能替我們來原諒他?」
女子被雲鳳鸞懟得說不出一句話,她捂住自己的心口,臉上浮現出一抹蒼白,看向顧思危,「對不起,思危,我是真的不知道。」
「即便你不知道,也不應該認為,只要上了戰場,就能在百姓面前為所欲為。」
「要知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莫說是男兒,只要百姓需要,女子亦可披甲上陣!」
雲鳳鸞這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在場所有人都靜了一瞬。
這一刻雲鳳鸞的身上好像在發光,顧思危眼錯不眨的盯著她,那滿腔愛意,在場的所有人皆能感受的到。
即使是萬昭,在雲鳳鸞說出匹夫有責,女子亦可披甲上陣時,眼睛也亮了一瞬。
「對不起,對不起。」女子眼眸中瞬間盛滿了淚水,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事情都解決了,雲鳳鸞也無意在此糾纏,她誰都沒看,直接向沉香木馬車走去。
那少女卻突然擋在了雲鳳鸞面前,用一種類似祈求,又友好的眼神看向雲鳳鸞。「我是顧清寒,我能和你交給朋友嗎?」
她說話的語氣十分真摯,如果換成任何一個人,是萬萬不會拂她的面子的。
可雲鳳鸞不是一般人,她只看了顧清寒一眼,「道不同不相為謀。」說完就徑直離去了。
當顧清寒餘光看到雲鳳鸞手腕上,帶著的鐲子時,整個人突然愣住了,思危竟然把鐲子給了她?
那個鐲子,曾經,只要自己碰一下,他就會大發雷霆!
而此刻竟然戴到了別的女子手上!她絕對不會允許!
顧思危輕飄飄地看了顧清寒一眼,「既然回來了,就在府中多陪陪父親。」
這話的意思是警告她,安分守己!
顧清寒心底突然發冷,但面上依舊維持著剛才得體的表情。
「思危,你去哪?不和我一起回府嗎?」顧清寒看向顧思危,她之所這樣攔他,是覺得顧思危不應該在眾人面前,讓自己下不了台。
可是她又錯了。
「我說了,父親派了人來接你。」說完,便不再看顧清寒一眼,翻身上馬去追那輛已經走遠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