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深處,站著一個穿著夜行衣的年輕男人,全身上下皆被黑衣包裹,只露出了那一雙孤寒冷肅的眸子。
一身寒霜,也不知在這裡等了多久。
「喬大人深夜前來,究竟所為何事?」顧思危淡漠而又危險的,聲音響了起來。
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和在雲鳳鸞面前,簡直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莫名地給人一種危險之氣!
喬琢玉轉過身,沒人知道他究竟對顧思危說了些什麼,但在顧思危出來後,他整個人周身的氣息,比來時還要沉上幾分。
回去的路上,十合甚至不敢跟隨顧思危的腳步!
次日在雲鳳鸞剛睜開眼睛時,就對上了顧思危那含笑的雙眼。
「醒了?」男子懶散的聲音響了起來。
雲鳳鸞看了他半晌,終是把心底的話問了出來,「你昨日深夜出去,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江家父子招了,我去看了一下。」顧思危淡淡說道。
雲鳳鸞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卻罕見地沉默了,從這裡到大理寺監牢少說也要兩三個時辰,時間壓根對不少。
可顧思危不說,雲鳳鸞就當他去了大理寺。
「怎麼不說話?」顧思危替雲鳳鸞掖了掖被角。
「我在想,這一次能不能徹底讓萬貴妃和蕭川倒台。」
「蕭川被江若凝砸壞了子嗣根,是再無即位可能,萬貴妃肚子裡的龍種若是安然無恙,不會出多大事。」
屋內安靜了一瞬。
「販賣私鹽這種事,皇上難道還要維護他們?」雲鳳鸞語氣有些涼。
「萬昭回來了,已經在路上,他不同於蕭川是個沒腦子的蠢貨,替罪羊怕是已經找好了。」
顧思危發出了一聲嗤笑,「咱們這個皇帝,最善制衡。」
萬貴妃的寢宮內,蕭川面色陰沉,坐在萬貴妃的一旁。
萬貴妃喝著小廚房剛剛熬好的血燕,只喝了一口,便把勺子又放了下去。
「江家父子怎麼樣了?」她抬頭看向蕭川,眼神之中充滿著狠厲。
「母妃,大理寺里里外外全部是顧思危的人,我的人連門邊都摸不著。」蕭川看著萬貴妃,眉眼閃過一絲焦灼。
「不急,昭兒要回來了,那孩子一向沉穩,這件事交給他去做,你不要沾染。」
萬貴妃說完,又看了蕭川一眼,「你那處,可有大夫有辦法?」
提到這,蕭川的臉上一瞬間顯得猙獰無比,他搖了搖頭,「兒臣現在恨不得把江若凝拉出來鞭屍。」
「一個大夫不行,就尋遍天下名醫,總之這件事千萬不能傳到外面去。」
說完她又用手撫上了自己的肚子,「如果母妃這胎是個皇子,那日後我們也算是多了一層保障。」
蕭川垂著頭並未多言,最好的神醫就在雲鳳鸞身邊,他一定會得到雲鳳鸞,讓神醫治好自己,再現龍精猛虎!
「還有,孝慧太妃要回宮了,皇上准本親自去接,母妃自也會去,你到時間也跟著好好表現一番,別什麼事都讓蕭弈搶了風頭。」
「不得不說,老太妃的命還真是硬。」萬貴妃發出一聲嗤笑。
「兒臣明白,最近兒臣讓人盯著顧思危,發現他那個人深不可測,一點都不像表面那般玩世不恭。」
「母妃,」蕭川的眉頭擰了起來,「為什麼父皇對他那般包容,甚至比我們一眾皇子還要好?」
「究竟是何原因?難道只是因為顧首輔的緣故?」
「別胡亂揣測,無論他怎麼樣,記住以後他也只能為臣。」萬貴妃不欲談起這個話題,只揮手讓蕭川退了下去。
等蕭川退下後,她一個人怔愣了好久。
一個藏在她心底的秘密,那個無人知曉的秘密將會伴隨著她的一生,直至生命消散。
雲秦二女,整個南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當年驚艷絕艷的卻另有其人。
那個女人,是任何人都不能提及的。
萬貴妃一向強勢,臉上鮮少露出這樣憂慮的神色,顧思危小時間自己曾看到過他的臉,那分明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她心底一直有個猜測,卻不敢向任何人吐露。
顧思危一直陪著雲鳳鸞在別院,期間雲鳳鸞又讓懂得養馬的暗衛來了一趟,細細詢問了他許多關於養馬的事宜。
「以後,你就跟著雲六小姐了,她的話就是我的話,懂嗎?」顧思危看向那暗衛。
「你叫什麼名字?」雲鳳鸞看著跪著那人。
「回主子,屬下名叫三馬。」雲鳳鸞聽著這名字愣了一下,她看向顧思危,目光極其不可思議。
「從一到十,我身邊十大暗衛,等回頭都讓你見見。」顧思危看向雲鳳鸞,眸色極其溫柔。
「皇上要親自迎孝慧太妃回宮,順道在大相國寺為太妃和萬貴妃肚子的孩子祈福,特意下了聖旨,讓你一併去,說是嘉獎你救護太妃有功。」顧思危說這話時的語氣很淡。
他看向雲鳳鸞,「鸞兒,你若是不想起,我可以幫你拒絕。」
為什麼要拒絕?雲鳳鸞心底發出了一個疑問,她搖了搖頭,「有些事情,光躲是躲不開的,我內心坦蕩,見誰都不怕。」
「那好,鸞兒既然想去,我自會護你周全。」
顧思危話音剛落,雲鳳鸞卻突然坐直了身子,一種不容旁人的氣氛在兩人的身邊蔓延開來。
三馬悄悄挑起了一隻眼睛看向主子,突然覺得自己在這裡好像是多餘的。
就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見雲鳳鸞坐直了身子,顧思危臉上漾起了笑意。
可雲鳳鸞臉上卻一絲笑意也無,少女清麗無雙,一雙眸子裡含有堅定之色。
「顧思危,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女子一字一句說道。
這下輪到顧思危愣住了。
「如果我和你在一起,需要你事事分心來保護我照顧我,那麼我不願意。」
「我不是菟絲花,要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我想要的是和你並肩面對風雨。」
「顧思危,我也想保護你呢。」
最後一句話雲鳳鸞說的十分輕柔。
顧思危整個人卻愣住了,一股暖流涌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一時間他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