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芷苓賣兄
皇子所中，四皇子玧禎正趴在榻上，腰上蓋條薄被，眼前擺著一盤圍棋殘局，任由自己的思緒盤旋在殘局裡的困龍殺機之中。
計算良久，他才捻起一顆白子，「嗒」的一聲輕響落在棋盤邊角上，吃掉了那裡的幾顆黑子，然而局勢並未就此明朗或好轉，僅僅是為白子贏了一線生機而已。
正要重新計算，為白子努力擴大這一線岌岌可危的生機，門外就忽然傳來了伴伴小鄭子的通稟聲：「殿下！公主殿下來啦！」
玧禎一轉頭，就看到了芷苓風一般匆匆跑來的身影。
「四哥！」芷苓公主呼喚一聲，頓住腳步先行了個萬福禮，這才登登登跑近，往棋盤另一邊的榻上坐下，隨即環目四顧：「四哥你的威將軍呢？」
玧禎鬱郁的答了一句：「送回珍獸園了。」
芷苓公主不解：「為什麼啊？是因為六哥不在麼？可是，四哥你其實可以把威將軍暫時交給我的，讓它和我的翻雪在一起我覺得挺好的啊？」
玧禎搖搖頭：「威將軍大概是因為頭回生育，極其護崽子，你把它和你的翻雪放在一起，那你就別想再親近翻雪了，它一定會抓傷你。」
芷苓公主一聽，立時打消了主意，別看威將軍是只好看的母貓，性情真的有點凶，她可有點害怕被它抓傷了皮膚。
「四哥你的傷好些了麼？」芷苓公主這才開始關心玧禎的傷。
玧禎眼神溫和的瞥了她一眼：「好多了！」
芷苓公主嘆息：「父皇太偏心了！他竟然這般責罰你，為什麼他那般偏愛六哥啊？難道就因為六哥長得最好看，騎射功夫最厲害麼？」
玧禎無語阻止：「別這麼說。」
芷苓公主噘了噘嘴，她就是有感而發，那個做父親的，距離他們這些子女太遠了！她對對方父親的印象，遠不如對對方一國之君的印象深刻。
「大哥出家，四哥你告假養傷，六哥也告假去建他的青衛，明德堂都快沒人了！」芷苓公主又接著吐槽：「先生無人可教，幾乎全程盯著我，這日子好難過！」
玧禎垂下眼皮，掩了掩眸中的笑意，安慰道：「快了！等你四哥傷好，父皇不再為大哥出家的事兒生悶氣，四哥就會遞摺子，建議父皇擴大明德堂的學生範圍，不限於我們這些皇子，將宗室里的兄弟姐妹也送來，再多招幾名伴讀，就熱鬧了！」
芷苓公主聞言忙道：「四哥，我就是來和你商量這個的！我不想再去上明德堂的課了！我也想給父皇遞摺子，讓父皇給我另外建一所學校，可我還不會寫摺子，我、我也不敢給父皇遞摺子，四哥，你能不能幫幫我？」
玧禎詫異：「你想讓父皇給你另外建一所學校？」
「對！就像國子學那般，建一所專門招收女孩子的女校！」芷苓公主連忙將今日剛剛跟傅雪辰那裡學來的，關於女校的種種章程設想及細節都告訴了玧禎。
玧禎聽得極其認真，中途還追問了幾個細節，直到芷苓公主再講不出新的東西，他才讚許的點了點頭：「挺好的設想！沒想到芷苓你還能有這份巧思。」
芷苓公主汗顏：「不是我想出來的啦！這些都是雪辰姐姐的建議。」
「傅雪辰？」玧禎目中掠過了一絲異色。
芷苓公主連連點頭，神情里充滿了對傅雪辰的佩服和喜愛：「對啊！都是雪辰姐姐想出來的，她真是太聰明了！要不是她，我想都沒有想過，還能那樣做！」
玧禎也不禁贊了一句：「她確實是位想法與眾不同的姑娘。」
「四哥！你明年差不多就可以開始尋找可以訂親的岳家了吧？」芷苓公主腦子裡突然靈光乍現：「你看雪辰姐姐怎麼樣？你娶她做我四嫂好不好？」
「咳咳！」玧禎一陣嗆咳，連忙擺手道：「別、別胡說！你若是真的喜歡你雪辰姐姐，你得先知道她喜歡什麼人，幫助她能夠嫁給她喜歡的人才對！你怎麼能、怎麼能忽視掉你雪辰姐姐的心意，再順手把你四哥給賣了呢？」
芷苓公主驚異的眨眨眼睛，望住了玧禎，她還是第一回見到這位一向冷靜自持的四哥也能有這種強烈的反應。
「雪辰姐姐現在肯定還沒有喜歡的人啊！哪裡用的著先確定她喜歡誰啊？那我當然是想讓四哥你努力得到她的喜歡了啊！」
芷苓公主說到這裡，忽然回過味來了：「哦！四哥你其實也覺得雪辰姐姐很好很好的是吧？否則你怎會這般反應！」
玧禎想捂臉，最終忍了，目光游移了一會，才否認道：「你想多了！你雪辰姐姐年紀還小著呢！遠未到談論婚事的時候，再說了，母后不會同意的！」
「誒？也對啊！」提到皇后，芷苓也萎了，發愁道：「母后不同意的話，不管你喜不喜歡雪辰姐姐、雪辰姐姐喜不喜歡你，都沒有用的！」
玧禎垂下了眼眸提示：「你為何不想想你六哥？他的伴讀可是你雪辰姐姐的親哥，貴妃娘娘也比母后好說話的多，讓你雪辰姐姐當你六嫂不好麼？」
芷苓公主的嘴噘起老高：「等六哥可以開始議親，最快都三年過去了，誰知這麼長的時間會不會有什麼變故啊？我只想雪辰姐姐能儘快當我嫂子！」
原來是因為想趕時間，所以只考慮了自己這個即將出宮開府並同時可以訂下親事的四哥，而忽略了距離出宮開府還差著好幾年的老六。
玧禎啞然，瞬間有種哭笑不得的無語，搖頭道：「好啦！女孩子要矜持些，別老說這些東西，你喜歡一位姐姐，喜歡就是了，為何非得賣哥哥，讓姐姐變嫂子？」
芷苓公主對此有著自己的不同見解：「當然是為了不讓姐姐嫁到別人家去啊！只有姐姐成了嫂子，我才能夠毫無顧忌的隨時找她一起玩兒！」
玧禎：「……就為了玩？」
「行吧行吧！」芷苓妥協了：「雪辰姐姐實在當不成我四嫂的話，就再等幾年，讓她當我六嫂子好了！都是我嫂子，只不要是別人家的媳婦我都可以！」
玧禎都有些忍不了了：「你這是將你四哥和六哥放在別人面前任挑？」
唔？這……好像是有些貶低了自己的皇子哥哥誒！芷苓公主醒覺，連忙雙手往自己嘴上一捂，睜著寫滿無辜的雙眼，朝著玧禎求饒地眨了眨。
玧禎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你快滾罷！不許再跟任何人說這個話題。」
芷苓公主乖乖離座，卻磨磨蹭蹭的不願就走。
玧禎便又補了一句：「建女校的摺子我替你寫，過兩日你過來拿回去抄寫一遍，便可再尋個好時機遞給父皇。」
芷苓公主大喜：「謝謝四哥！」這才心滿意足的告辭離去。
「這些話，別傳出去！」
玧禎沉聲吩咐，守在門口的小鄭子躬身一諾：「喳！」
玧禎對著眼前棋盤上殘局呆愣了片刻，方才伸手一拂，將棋局先全部拂亂，再將黑白棋子一顆一顆的撿起分別放回棋罐，只剩下一張乾淨棋盤，其上阡陌縱橫，交織成一方一方的格子，如同尚未被征服開墾的無人荒野。
……
回府的路上，謝氏興致很高，今日的賞花會不算白來，不單和謝貴妃的交情又加深了少許，順帶著也認識了不少新朋友。
更關鍵的是，今日來的夫人幾乎全是有兒子的，雖然她們帶來的都是女兒，但是看女兒們的長相，就能知道她們的兄長也大差不離，謝氏通過交流信息，看中了其中兩家的條件，感覺非常合適，準備跟這兩家分別另約時間聚一聚。
到時候帶著傅如霜一起，就可以讓傅如霜和對方的兒子見到面了，若是對方長相氣質也合適，傅如霜中意，對方也看得上傅如霜的話，就差不多可以談親事了。
傅雪辰若有所悟：「娘！貴妃娘娘邀請那些夫人來，都是為了姐姐吧？」
「你說呢？」謝氏笑而不語。
傅雪辰懂了，但她還是覺得太快了！傅如霜才十五六歲呢！
「訂親不等於成親。」謝氏告訴她：「我大容帝國有律法，規定男子最快也要等二十歲加冠之後，方可正式舉辦婚禮。」
所以，女子嫁人的年紀，就在十六以上，最晚二十左右，家裡若是想要多留女兒幾年的，就會儘量給女兒找個年紀相近的夫婿，若是急著把女兒嫁出去，那就相反，會給女兒找個已加冠或即將加冠的夫婿，傅雪辰明白了。
「訂下了親事又反悔的情況多麼？」傅雪辰又問。
「那自然是非常少的！」謝氏甚至奇怪傅雪辰怎麼會有還沒訂親就考慮反悔的這種念頭：「悔親這種事，比休妻休夫還要少見！」
「訂親是要交換庚帖的，公府里還要遞交婚約契書，六禮只剩請期和親迎而已，跟完婚就差小半步，如果這個時期悔婚，兩家是要翻臉結仇的。」
那要是到了快正式完婚的時候，才發現親家是極品爛人，或者騙婚之類的怎麼辦？傅雪辰想了想，感覺後世頗為常見的情況，在當前時代居然沒那麼容易發生。
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家長們很早就參與進去了，都是已經生兒育女的大人，又講究個門當戶對，還重視對聯姻對象的調查，普通的騙婚很難成功，只有一些因為欣賞對方才華就把女兒嫁給對方，無視門第之差的女孩父母才可能會被騙婚。
至於僅僅見過幾面就確立了婚姻關係的年輕男女之間，根本還沒開始戀愛，談不上感情矛盾，就不會出現被愛情沖昏頭腦無視一切親友勸告，執意婚嫁的情況。
而無論古今，豪門之間聯姻都是一樣的，都要比普通百姓慎重得多，那是兩大家族的利益聯合，除非一方持續崛起而另一方逐漸沒落，否則兩家的聯姻就沒那麼容易破裂，哪怕小夫妻之間後面性格合不來，也輕易斷不掉這種聯姻關係。
傅雪辰感覺，女孩子十六歲成親是可以的，不要太早生孩子就好了，假如女校可以順利建立，她一定要搜集相關的統計數據，借女校教育之便，將什麼叫最佳生育年齡和優生優育的觀念給傳播開去。
告了上午的假，下午的古箏課仍然如期進行。
自從答應柳絮飛將簡譜記譜法傳出去，傅雪辰就沒再關心過這事兒的後續，她也無需擔心將來遇到西方來的傳教士等洋人，會揭穿數字簡譜非她原創這件事。
主要是，這個時空的大容帝國文明發展進程，大約相當於她前世那個時空的明末清初，大概公元16XX年這樣，而西方的簡譜記譜法，則最早成型於17XX年，她拿出來簡譜等於早了西方近百年，壓根不用擔心什麼。
這個時空簡譜最早發明者的榮譽，只能屬於她這個大容帝國侯府千金。
柳絮飛也沒和傅雪辰說簡譜推廣的事情，那簡譜她交給了師傅燕大家，如何推廣就要靠師傅的籌謀了，她這種小透明根本沒有插手的能力。
傅雪辰也沒在意，曾經的簡譜在西方一開始其實跟哥白尼日心說一樣，是被教會目為歪理邪說而禁止傳播的，到最終得以推廣，中間歷經了許多年的波折。
換成大容帝國，她也不知道這套簡譜能不能順利推廣，就不去費神關注了。
柳絮飛在這兩天的教學中，也確認了傅雪辰已經熟練掌握音律的事實，震驚得太多反倒麻木了，只在傅雪辰請求之後，答應下來，從明日起，開始教她古箏的各種彈奏指法和技巧，並且順應她的習慣，將所有的古箏練習曲都幫她預先轉換成新的數字簡譜，以便傅雪辰能夠更快的掌握古箏彈奏。
樂器的學習，具有一理通百理通的特點，可以觸類旁通，假如已有某樣樂器的彈奏達到精通程度，那別的樂器學起來就會事半功倍。
這也是為什麼一個人學習某樣樂器需要耗費好幾年時間才能精通，而同時精通幾樣、十幾樣樂器的高手卻不見得需要學上幾十年的緣故。
傅雪辰前世已經掌握鋼琴的彈奏，那麼當她轉而去學習別的樂器時，也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因而她很有信心，無需很長時間的學習，她就能學會古箏彈奏了，到時候一定可以替謝氏省下許多學費。
最近生活有些焦慮，寫的有些煎熬，想要砍掉一些枝節，縮短篇幅，大家說呢？順便，求一波票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