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斗篷(1)

  那女子在床榻旁轉正了身子,詫異了一下,隨後不答反問道:「我看那個人送他回來的時候,他滿嘴的鮮血,樣子很駭人,是不是他受的傷很重啊?」

  那個男子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雖然他的傷不算重,但是氣血淤滯在胸口,怎的也要調養幾日。」

  那女子蓮步輕移,行走之間盡顯傲人的曲線,周身上下洋溢著無窮的誘惑,她走到了床榻邊上,一屁股坐了下來,似乎很隨意的問道:「我雖然是一介女流,眼力平凡,但我看得出來,把他送回來的那個人,似乎很不簡單?」

  那個男子冷冰冰的嘆道:「他是我們的大師兄,身量氣度自然不凡了。」

  那女子「哦」了一聲,眼中湧現一絲異色,不過卻是一閃而逝,隨後,她又十分關心的問道:「他還在你的靜室中休養嗎?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那個男子似乎已有點不耐煩,隨口說道:「再有個一柱香的時間,他也許便會回來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可不要忘了熬草藥的事情?」

  那個女子嬌滴滴的應道:「尹大哥放心,他現在和我相依為命,我怎的也不會把那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的。」

  她見那個男子轉身,便站起來相送,並且好似無心的問道:「尹大哥這麼晚了還要出去嗎?」

  那個姓尹的男子頭也不回地嘆道:「今天在皇宮裡撞見了一個莽漢,口口聲聲說和我有帳要算,這不是嗎,他在黃昏的時候找到了我,要我晚上前去見他。」

  那個女子奇道:「原來還有這種事,唉,尹大哥可要小心,這世道不太平,你可莫要中了人家的暗算。」

  那個姓尹的男子沒有搭茬,出了門之後,便走了。

  那個女子確認姓尹的男子走了之後,便掩上房門,回到屋內,拿起桌子上的那包東西,打開了之後,仔細地察看了一遍,隨後忽然說道:「別躲著了,快出來!」

  窗外的妙月神尼一驚,還以為她在和自己說話,於是便想離開,不料忽聽屋子裡有人應道:「那魔頭確實走了嗎?」

  那女子不屑的說道:「虧你也是個男子,竟是如此的膽小,放心!你那位二師爺已經走遠了。」

  當她說出那個「」字的時候,故意把尾音拖得多長,讓人聽了心裡說不出的痒痒。

  至此,妙月神尼才明白過來,原來屋子裡還有一個人,於是呆在原地沒有動,繼續窺探屋中的動靜。

  果不其然,只見床榻下面忽然轉出一個人,他一邊站直了身子,一邊「嘻嘻」笑道:「你是有所不知,據我師傅說,在他的那些師叔中,最難侍候的便是這老魔了,動不動便發脾氣,而且殺人不眨眼,如果讓他知道我在這裡,那還不活剝了我的皮啊?」

  那女子沒好氣的說道:「你是宇文家最受寵愛的公子,姓尹的再怎麼囂張,也不能喧賓奪主,拿你怎麼樣的!」

  妙月神尼小心地站在窗外,打量了一下從床底下鑽出來的那個人,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樣貌雖然生得不錯,但是滿臉的戾氣,一看便知絕非善類。

  最讓妙月神尼感到好笑的是,那個年輕人的一側臉頰上竟然有著一個掌印,雖然紅腫已見消退,但是其輪廓還是清晰可見。

  妙月神尼心道:這小子說不定在哪惹的禍,被人家給摑了一記重重的耳光。

  她聽到那女子說年輕人乃是宇文家的公子,禁不住又暗自猜測,不知年輕人究竟是宇文護的那一個兒子?

  年輕人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說道:「我倒不是怕他,只是這兩天運氣太壞,不想再平添是非,正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就算他發現了我在這,衝著爹爹的面子,他也奈何不了我,更何況我還是他的徒孫呢?」

  那女子用白嫩嫩的小手捂在紅彤彤的小嘴上,「撲哧」一聲笑了,隨後輕輕撩起前額上的幾縷碎發,風情無限的說道:「那還用說?誰不知道你宇文訓公子最受大冢宰寵愛,就算你把天給捅漏個窟窿,天下間又有誰能奈何得了你?」

  那個叫宇文訓的年輕人立時顯得眉飛色舞,嘴邊掛著淫邪的微笑,走到那女子身旁,一邊作勢去摟,一邊說道:「既然知道我這麼厲害,乾脆你離開我三師爺,他又老又丑,又沒權勢,還不如跟著我,吃喝不愁,富貴無邊。」

  那女子先是順從的讓他摟了一下,隨後扭了扭細弱的腰肢,脫出了他的懷抱,輕輕一推他,嘴中嘆道:「好倒是好,不過,我有點擔心。」

  宇文訓道:「有什麼可擔心的,萬事不是有我給你做主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上前一步,又作勢要抱,卻被她十分輕盈的躲開了

  那女子不容宇文訓生氣,臉上立時掛出楚楚可憐的表情,只聽她哀傷地說道:「其實自從我在府中遇到了你之後,朝朝夕夕沒一刻能忘了你,可是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兩個老東西雖然無權無勢,但是武功卻十分高強,一旦他們真的和你翻了臉,我真怕你會為此而遭了不測,若真那樣的話,我也就不想活了。」

  宇文訓恨恨的道:「這有何難?我把他倆一併除掉不就成了。」

  那女子偷偷看了一下他的臉色,隨後勸道:「我看還是算了,雖然現在我生不如死,可是總還能時不時的見著你,如此便足夠了,假如因為我而害了你,豈不是更讓我沒有盼望了嗎?」

  妙月神尼在窗外心道:原來這是一對偷情的男女,那個宇文訓舉止輕浮,顯然是個好色之徒,而那女子欲拒還迎,似乎也不正派。

  她一邊想著,一邊聽到宇文訓悶哼一聲,說道:「你如此真心待我,假如我不能投李相報,豈不成了一個薄恩寡義的人?你放心,待我仔細斟酌一番,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把那兩個老東西除掉的!」

  那女子忽然嘆了一口氣,隨後坐在床榻上,一言不發。

  宇文訓感到奇怪,便走過去問道:「你剛才為什麼嘆氣,難道是怕我言不由衷嗎?」

  那女子搖了搖頭,水汪汪的眼睛怯怯的望著他,欲言又止。

  宇文訓急道:「有什麼你便說唄,真是急死人。」

  那女子嘆道:「其實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我倆長相廝守,不過,我怕說出來,你會覺得我過於歹毒,不再對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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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訓鬆了口氣,喜道:「原來是這樣,唉,你早點說嘛,何苦讓我著急?只要有法子能夠讓咱們在一起,管它歹也好毒也罷,我都不在乎。」

  那女子眼波流轉,狐媚無倫,向著宇文訓招了招手,說道:「既然你同意,那我便快點跟你說了,要不然你三師爺快要回來了,若讓他撞見,我倆可就麻煩了。」

  宇文訓乖乖地把耳朵湊了過去,只見那女子把小嘴撇在他的耳邊,小聲嘀咕了一陣兒,隨後便看到宇文訓直起腰身,喜笑顏開的說道:「此計大妙,我立刻便去準備,嘿,如果能讓這兩個老傢伙窩裡鬥,那可真是一了百了了。」

  宇文訓說完之後,徑直出了屋子,旋風一般地走了。

  窗外的妙月神尼本有些不耐煩,心想著自己乃是一方外之人,卻在旁邊偷聽一些男女之事,很是不妥,可是,當她見到宇文訓和那女子似乎定下了什麼伎倆,想要謀害別人,禁不住耐著性子想要一探究竟。

  那女子在宇文訓走了之後,立時收斂起剛才的模樣,十分嫻靜的坐在床榻上想著心事,過了一會兒,竟然還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也不知小師弟如今怎樣了?」

  就在這個時候,妙月神尼忽然發現,屋裡面的這個女子竟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改之前的狐媚,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正正經經的深閨女子的樣子。

  妙月神尼正有點弄不清那個女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的時候,一陣腳步聲過後,宇文訓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只見他的手裡也拿著一個小包。

  那女子看著宇文訓手裡的小包,問道:「藥拿來了嗎?」

  宇文訓揚了揚手中的小包,笑道:「分量足夠了。」

  那女子接過小包,對宇文訓說道:「行了,那你便先回去,免得被你三師爺撞見。」

  宇文訓點了點頭,嬉笑道:「在我臨走前,得讓我親一個。」

  那女子輕盈的一閃,嬌媚的白了他一眼,嗔道:「咱們的日子還長著呢,何必非得這般急三火四的,乖乖地聽話,先回去!」

  宇文訓心有不甘的嘆了一口氣,看著那女子,吞了吞口水,語帶雙關的說道:「你就這麼吊著我的胃口,早晚有一天,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那女子笑道:「你現在已經夠厲害的了,哪還用等到將來啊!」

  看到宇文訓悻悻的要轉身,她忽然又道:「別忘了我囑咐你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