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聲巨響後,隨著發狂野牛重重倒下,先前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地動山搖的奔跑聲戛然而止,山谷仿佛瞬間就清淨了下來。
整個直播間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意外來的太快太突然,結束得也太快太迅猛,就好似是一壺水在瞬間狂暴沸騰起來,又在下一秒即刻平息。
全程都在猛烈加速跳動的心臟都在這一刻停住了,蘇陌的魯莽舉動所帶來的巨大衝擊力還在腦海里轟擊震盪著,在嗡嗡作響的餘音中,所有人的腦子裡都塞滿了問號。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那生死攸關間,就只見到蘇陌掏出一把小刀,然後不要命般撲向那在狂暴中裹挾著萬鈞之力的野牛,這種送死行為嚇得所有觀眾都只顧得尖叫。
而幾秒之後,瘦弱如火柴人般的蘇陌不出所料被甩飛出去,而壯碩如山的野牛轟然倒下。
在那驚險且混亂的剎那,處在驚恐之中的觀眾甚至連蘇陌是怎麼把野牛放倒的都沒看清楚......
演播室里,
楚清妍緊緊的捂著嘴,眼睛瞪得要掉出來了。
此刻,比起倒下的野牛,蘇陌的安全更加重要,她心裡是這麼想的,她的意識也是這麼告訴她的。
但她的目光被那野牛倒下的巨大身軀死死的抓住,想移都移不開,如同中了美杜莎石化魔咒一般,想要抬起手移一下畫面,那在驚嚇中徹底癱軟的身體根本就不受控制,只能強行用餘光在畫面中搜尋著蘇陌的身影。
「導......導播......」
她顫抖著喊了一句,卻沒得到任何回應,仿佛時間都被凝固住了一般。
事實上,此時喊誰都沒用,因為在後台里,也同樣是癱軟的一片。
蘇陌遇險後,人氣飆升至五千萬的直播間,在此時此刻,竟是鴉雀無聲。
就在這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只聽見幾聲重重的咳嗽聲,被甩飛到一旁的蘇陌在雪裡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他喘著粗氣,右手捂著左肩膀,晃晃悠悠的走向那頭倒下的野牛。
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殊死搏鬥中,野牛倒下了,而他,還站著!
這一刻,死裡逃生的慶幸感瀰漫在每個人的心頭上,在沉寂中壓抑著的所有情緒,全都爆裂炸了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做到了,做到了,他幹掉了那頭瘋牛!」
「狗日的野牛,你他媽的惹錯人了!」
「......」
光屏前的觀眾無不尖叫著,彈幕如海嘯般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似乎打字根本不足以表達他們的情緒,於是上千架航空母艦浩浩蕩蕩的駛來,拉著橫幅開啟了狂轟濫炸模式。
楚清妍也沒有能夠忍住情緒的爆發,她緊握著顫抖的拳頭,不管不顧的肆意放聲尖叫起來。
只有吳昆還面無血色站著,難以置信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幕,「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的嘴巴乾澀得發苦,喉嚨都在發癢,咽了口唾沫後,再次眨了下眼睛,試圖讓自己確認一下到底是幻覺還是現實,而瞳孔深處那蕩漾了許久的狂喜正在絲絲的碎裂,變成了茫然,困惑,驚愕,以及深深的恐懼......
體型十倍於蘇陌那個小弱雞的無敵蠻牛,在正面搏鬥中,居然就這樣被他用一把小刀給終結了......
好一會兒,他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故作鎮定的說道:「現在好像還不是慶祝的時候吧?雖然搞定了這頭牛,但蘇陌的危機還遠遠沒解除,或者說,情況其實是變得更糟糕了。」
「呵。」
楚清妍就呵了一聲,以示對他的不屑,僅此而已。
吳昆說得一點都沒錯,但這事誰都清楚,根本就不需要他提醒。
在短暫的情緒爆發宣洩後,觀眾很快就強抑制住了情緒,甚至捶胸頓足,可惜了啊——
如果不是離營地太遠,如果不是暴風雪將至,在得到這麼大一頭野牛後,蘇陌不得天天上演大家最愛的「舌尖上的北極」節目?
說起來,似乎好久都沒看過蘇陌認真乾飯了,而現在,卻是極有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如天神下凡般的強橫姿態迅猛的擊殺了一頭野牛,卻無法阻擋那邊天空中快速逼近的陰雲,那黑沉沉的一片刺激就像是籠罩在水友們心頭上一樣,壓得人快喘不過氣來。
但終究是有些東西改變了的,在如此突然且恐怖的遭遇戰中,在所有人看來是必死的局面里,他都能從鬼門關上逃出來並且成功反殺,他的強大早已超乎人們的想像,那麼暴風雪中,又憑什麼認為他就抗不過去呢?
伴隨著看似無敵的野牛轟然倒下,而那個男人依然頑強的站著,情況或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變化,但一股名為「希望」的火焰此刻也在人們的心中開始熊熊燃起。
至少楚清妍是這種感覺,驚慌失措了一整天的她,在這一刻終於想起:他可是蘇陌啊,自己心中認為在這片蠻荒之地可以永遠相信的男人!
「咳!咳咳咳!」
蘇陌又是幾聲重重的咳嗽聲,將餘悸未消的觀眾全拉回了直播中。
剛剛掛在野牛身上被撞的那幾下著實不輕,現在整個人像是要散架了一樣,蘇陌只覺得自己體內的五臟六腑搞不好都移了位。
不過,那頭野牛的模樣顯然更悽慘,正倒在雪地上發出連串痛苦的悲鳴,花花插一根長棍,後蹄不停的刨著地面,試圖再站起來。
當發現蘇陌走進後,本來癱軟在地的野牛,忽然噴出一道強勁的鼻息,四蹄猛地一蹬,整個身軀爆發騰起一下,好像是要再站起來表達自己的憤怒,最終卻只揚起一圈雪塵。
蘇陌眼睛都沒眨一下,他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那把小刀扎進去後,還能動都已經算它生命力頑強。
而現在,是自己表達憤怒的時候。
好不容易悄眯眯的溜出去,結果又被它給趕了回來,還差點交待在它手上,蘇陌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窩火。
他沒有什麼餘悸未消,只有餘怒未消,直接拔出了那根插在野牛花花里的長矛,跳上去對著野牛的脖子就是一頓猛扎!
「囂張是吧?老子讓你囂張!」
「不讓我走,非要把老子趕回來!」
「老子特麼的很好欺負?」
「淦不死你!」
蘇陌扎一矛,罵一句,牛脖子上瞬間就布滿了血窟窿,冒著熱氣的血液湧出染紅了整片雪地。
一頓狂暴的發泄後,他才放下長矛,抬起微微顫抖的手,艱難的摳出那把完全刺入牛後顱上的小刀,小刀一拔,頓時一股鮮血噴出,他埋下頭狂飲起來,灌了半肚子溫熱的牛血後,這才作罷。
殘暴血腥的畫面和他那染滿了牛血宛若嗜血魔神般猙獰的臉龐,看得直播間的觀眾們膽顫心驚,毛骨竦然。
「很腥,很咸,還是得燙熟了才好吃。」
蘇陌淡淡的評價道,捧起一把雪將臉抹乾淨,又擦了擦粘在外套上的血跡,隨後往剛剛背包掉落的地方走去。
不理會那坨滾落一旁的馴鹿皮毛,只收攏起散落在雪地上的6根羽箭,然後從背包里掏出帶來的乾糧,坐在雪地上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我走不了了,也不想走,天氣變化得太快,現在去哪都不合適,思來想去,還是這裡最適合躲避風雪,不過在這之前......」
蘇陌沒頭沒腦的說著,接著從牙縫裡迸出一句話:「我要把它們通通幹掉!」
「它......它們?!」
這話讓楚清妍徒然一驚:「難......難道!」
她赫然發現,邊吃著東西,蘇陌那雙剛剛殺紅了的殘暴眼睛已經逐漸的恢復往日裡冷靜的澄澈,不變的卻是那迸發而出的凜人殺氣,就好似一汪澄清平靜的湖水上氤氳瀰漫著幽寒嗜人的濃霧。
楚清妍連忙順著那目光將鏡頭轉移過去,放大之後,所有的觀眾只覺得一陣腦暈目眩。
在四周愈發陰沉昏暗的光線中,在遠處的連棉成片的山丘上,幾點寒光幽幽閃動,一群狼正穿下一道山脊的頂部,朝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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