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記憶VS現實

  盛夏怎麼證明自己沒做過什麼?穀雨當然知道,所以他趕緊迴避了這個問題。

  搞定了怒火中燒的戴維和丹尼爾,穀雨三人繼續上路。

  這山間峽谷內沒有什麼樹,倒是不少長得很像歐石楠的野花。

  踏著香,伴著風,三個人趕路的速度越來越快。

  大約在中午的時候,他們到達了目標地點。

  這是一座巨大的石峰,穀雨側耳傾聽一番,發現自己聽不到山頂情景,也聽不到其長寬,看來都超過自己耳力所及的千米大小。

  石峰三面斷崖,立陡石礙,只有向北的一側有個很窄的緩坡,最寬的地方估計五六十米,窄的地方恐怕也就兩三米,那也是唯一能夠爬上山的險路。

  穀雨看著背面的斜坡,最陡的地方怕不是有七十度角,也就是那最陡峭的地方最窄,寬兩三米的斜坡兩側,就是萬丈深淵,不由得咋舌,道:

  「這山可不好爬啊!」

  盛夏搖了搖頭,道:

  「很好爬的,那斜坡上有特意種植的小樹,可以作為扶手借力,還安全。腳下也有小村的居民踩出來的石窩,很好踏腳。」

  穀雨仔細用耳朵一尋找,果然如盛夏所言。

  盛夏領路,來到北坡,當先拿著登山鎬踏上了上坡。

  開始的地方,山坡並不陡峭,也就四十幾度坡度,扶著排列合理的樹木,很容易攀登。

  穀雨看著腳下石頭上的青苔,疑惑道:

  「這山上的人很少下山嗎?石階上都長了青苔了!」

  盛夏點了點頭,道:

  「是啊,這裡可能是巴斯克人最後的古老村莊了,現在上面居住的大多是老一輩的人,年輕人都下山進城生活了。

  每當冬季開始的時候,村莊的人就會下山幾次,購買足夠過冬的物資,然後便幾個月不下一次山。」

  穀雨羨慕道:

  「那這裡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沒有喧囂,沒人打攪。

  盛夏點頭道:

  「嗯,上面很美!山峰頂上很平整,而且寬敞,小村落只有十幾棟建築,都在南面靠近懸崖處,那裡有一個靠著雨水積滿的小湖,裡面有很多小魚,還有水鳥棲息。

  當然,那是很多年前的樣子,現在不知道什麼樣了,我很久沒有來過了,不過看我父親發的視頻和照片,感覺和重前沒什麼改變。」

  穀雨這才釋然的點了點頭。

  他此時已經能聽到山頂,但是沒有聽到小村莊的所在,聽盛夏這般說,才明白是因為小村莊在山頂最南端,超出了自己的次聲波聽力範圍。

  「這是你們巴斯克人以前反抗戰鬥的據點吧?」

  盛夏點頭自豪道:

  「對啊,我聽我母親說過,我們巴斯克人在這裡多次以少勝多,讓敵人的圍剿徹底失敗。」

  在沒有現代科技帶來的這些毀滅性武器出現之前,這樣的地形可以讓所有的軍隊無可奈何。

  「最窄的地方到了,冬至你的小心...嗯?凌冬至呢?」

  穀雨回頭要提醒凌冬至注意安全,結果一回頭發現人不見了,趕緊側耳傾聽,發現這貨被拉在了一百米之外,顯然是因為自己和盛夏聊天太投入,忘了他的存在。

  他們等了好一會,才看到凌冬至姍姍來遲。

  這傢伙腦袋是足夠好,但是可惜身體素質真的很一般,爬了這幾百米後,早就汗流浹背,臉上映著一點點的銀光,那是汗水蒸乾後留下的鹽漬。

  這段路極窄,兩側就是懸崖峭壁,一個不小心載下去,那就是下輩子了。

  所以穀雨一直等到凌先生到了身後,用繩子把三個人串一起,這才小心翼翼的扶著樹杆,沿著石窩攀爬這最陡峭的七十度斜坡。

  蹬上這裡,便是山頂。

  山頂平坡上,穀雨和凌冬至心臟咚咚咚的打鼓,倒是盛夏和沒事的人似的,看來正如她所言,小時候肯定經常來這裡玩耍。

  盛夏又回到這裡,頓時來了興致,嚷嚷著倆大男人趕緊起來,然後一路當先,朝著記憶中的小村莊而去。

  凌冬至對大男人這個稱呼很不滿意,嘟囔著「我比你還小哩」,一邊爬起來,扶著胸口感受心跳,顯然還沒在陡坡的恐高之中緩過勁來。

  如此向前走了一百多米,穀雨眉頭皺了起來。

  凌冬至發現穀雨表情一樣,忙低聲道:

  「怎麼了?」

  穀雨看了一眼領先好幾米的盛夏,低聲道:

  「我聽到南面懸崖的邊緣了,這裡沒有村莊!」

  凌冬至眼睛眯了一下,看起來分外老男人。

  在穀雨心裡,可能早對盛夏做了有罪推定,這時候便低聲道:

  「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凌冬至緩緩搖了搖頭,道:

  「即便是陰謀,也不是盛夏的陰謀,盛夏眼中的神采絕不是假裝,你先別出聲,到了地方看看再說。」

  這平頂植被稀疏,還有著一條前人踏出的野路,由此可見,這裡曾經該是有人居住的,然而穀雨愣是聽不到一棟建築的存在。

  走了一會,倒是盛夏先疑惑道:

  「我們腳下的路不對勁,以前這裡是鋪著青石的,現在青石都沒有了,只有原本的地基。我記得這個位置有一個很粗大的甜橙樹,但是也不見了,好像....好像...所有的景色都與曾經不同,與我父親去年發給我的照片和視頻不同了!」

  說著,盛夏拿出手機,打開相冊,播放了一段儲存的視頻。

  視頻內想起傑克盛的聲音,偶爾他還會出鏡。

  顯然,這視頻正是傑克盛漫步在一片曠野里,拍攝美麗的風景給盛夏看。

  「露絲,看看這顆甜橙樹,你小時候最喜歡爬這棵樹,它今年結了很多果實,看那裡是你種的一片水仙花,花都開了......」

  穀雨看到,視頻上面顯示的拍攝時間是去年八月末,也就是傑克盛出事之前一個月。

  「盛夏,這是?」

  盛夏看著穀雨,滿腔疑惑,道:

  「視頻上拍攝的景色,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但是,全都不一樣了,完全不同!」

  看得出來,盛夏的情緒絕對不是作假,那種激動,那種心臟跳動的變化,都被穀雨聽在耳中。

  「快走,我們去村莊看看,問問他們到底這裡發生了什麼!」

  盛夏加快了步伐,幾乎是跑著朝記憶之中的村落而去。

  穀雨望著那搖曳的身姿,心裡默嘆盛夏怕是什麼也問不到了,因為那裡沒有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