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畫上的內容非常匪夷所思,高高在上的女王展開雙臂,仰頭望著漆黑的天幕,哪怕是靜態的壁畫,但是惟妙惟肖的神態,竟然人很清晰的感覺到,那女王是在吟唱某一種震撼的咒語。
只見女王的身前,是廣闊的大地,一個個人在地底鑽出來,用手撐著旁邊不大的坑沿,奮力的將自己在土內拔出來。
然而在這陌生的怪誕的壁畫之中,他們卻看到了熟悉的臉。
就是那女王的臉。
那是與屬地血池雙夜城內壁畫上的女王一模一樣的臉。
帶著同樣的類豹類虎的猙獰面具,就連面具上透出的眼眸,都與蜀地壁畫一般無二,甚至是眼角那一抹向上的斜飛,角度都不曾差上絲毫。
那根本就是同一張臉,絕對不是什麼巧合,也不可能是那個年代藝術加工的雷同。
因為這張臉刻畫的極為細節,細節到能透過面具看到眼睛的睫毛,如此精細的雕刻,定然極度真實的反映了現實。
穀雨低聲道:
「這是蜀地雙夜城的女王,絕不會錯。」
老塔也附議道:
「肯定是她,那小眼神看一眼就心裡哆嗦,絕對忘不了,但是她怎麼來這了?」
凌冬至看著壁畫,沉聲道:
「來這裡...造人!」
腿姐驚訝,道:
「你說這是...女媧造人?」
凌冬至搖了搖頭,說道:
「是不是女媧我不知道,但這的確是造人。」
穀雨疑惑道:
「之前在雙夜城的壁畫上,這女王還需要三生石和六道盤轉移自己的記憶來實現長生,怎麼到了這,都能造人了?這跨度也太大了。」
凌冬至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顯然他也看不懂這一切,絲毫看不懂,無從猜測。
他踱步朝著壁畫另一側走過去,這是雙面的壁畫。
在面對著無風城正門的方向,壁畫上的內容讓本已經驚訝的四個人驚上加驚。
穀雨看著背面的壁畫,有些結巴道:
「這...這不是造人...是...造神!」
就見這面的壁畫上,那些分離把自己拔出地面的人大部分已經全部鑽出了地底,但這些人不能稱之為人。
他們各個都是人的上半身蛇的下半身,盤在地上,挺起胸膛,仰望他們的王,女王。
在這壁畫裡,能看到雙瞳的燭九陰,尖耳的北山神,鬍鬚濃密的共工,體態高聳的寧瑪,面容俊美的納吉。
在這裡,幾乎囊括了人類文明最古老的神。
凌冬至嘴唇顫抖,張合了幾次,才發出聲音,可見其內心的震撼。
「或許我們都錯了,這不是造人也不是造神。」
穀雨看向凌冬至,道:
「那是什麼?」
凌冬至咬了一下牙,開口道:
「另一種形式的長生。」
「長生?」
凌冬至點了點頭,繼續道:
「還記得咱們在沙井入口處看到的那截內帶蛇骨的木頭嗎?」
穀雨剛要點頭,突然一陣恍悟,道:
「你是說,那截木頭,就是這些人首蛇身生物的尾巴尖?」
凌冬至點了點頭,道:
「所以,這根本不是蛇身,而是藤身。那女王一定是發現了一些植物如果沒有災禍和意外的情況下可以存活數千年甚至上萬年,所以想到了這種方法,把人嫁接在植物之上,形成另一種形態的永生。」
此時在看壁畫上的女王,果然那纖長的大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長得誇張的長裙。
如果猜的沒錯,那長裙內,應該是一條光滑纖長的帶骨藤蔓,猶如若木的尾。
「這~這是女媧的形象!」
腿姐破口而出道。
凌冬至搖了搖頭,道:
「之前她的形象很像是西王母,無論是面具還是穿著都符合,現在看起來的確又符合女媧的形象,但我相信她不是。
因為無論是雙夜城還是這無風城,我們絲毫都沒有見到伏羲的任何符號和信息,所以她不是。」
是的,這兩位上古的神是不可分的體,一個創造文明而成人皇,一個造人成聖,在同一時期出現,相輔相成。
尤其是這無風城,讓凌冬至確定,這壁畫上的女王絕不是什么女媧,因為無風城的王不喜甚至是懼怕伏羲,所以才會有那鳥在城上的圖騰,將之推拒在外。
女媧會討厭伏羲嗎?怎麼可能!
對這無風城沒來由的恐懼,讓四人不願在此多做停留,老塔前後給壁畫拍了幾張照片後,四人趕緊直奔城門。
城門是大開的,上面還有火藥爆炸留下來的痕跡,很顯然這大門是好幾十年前,D軍幹的好事。
城門外,還有一些殘留的帳篷,不過已經腐朽不堪,一陣風都能吹掉幾片渣滓。
所謂無風,出了城便有了風。
在凌冬至現在的理解範疇里,他認為無風城內有一種複雜的磁力,能夠做到對物質的防腐,同時能夠保護那些帶有磁力的黑石內部不被窺探,這無疑是一座保密機製做到完善的城池,亦或是實驗室,長生生物的實驗室。
城門外,左側一根黑石立柱,上面刻畫著極為抽象的騰紋,若是一般人看上去,那就是普通的雲紋線條,但是凌冬至學識淵博,一眼就把這些騰紋看出不同。
「那是「圭」,上雕十二消息卦,是用來代替建木的。」
出得城來,內心那份恐懼泯然消失,這不是心理作用,而是切切實實的感覺到沒了危險,凌冬至的語調又恢復了淡淡然。
穀雨相信,城內一定有著什麼始終窺伺著他們,只是他們並沒有做范忌諱的事情,所以相安無事,查三荒果然高人也。
「代替建木?建木不是通天的梯子嗎?這個石柱能登天?」
老塔估摸著這個石柱的價格,他心裡想著,城內的東西不敢動,但是這根柱子價格不菲,日後無論如何要想辦法弄出去賣個好價錢,要是能從凌冬至口中得出這東西的來歷,那就有了歷史價值,必須問。
凌冬至見老塔詢問,就說道:
「圭只擁有建木能通天候的作用,並不能登天。古人立柱為圭,然後根據太陽照射立柱留影的長短來判斷時間和七十二候。」
說著,他回頭一指身後,也就是城門的右側方向說道:
「那面就是影壁。」
四人望去,果然見到城門外右側空檔的地面上其實充滿了雕刻,若不是凌冬至猜測那裡有影壁,他們絕對以為那裡就是空蕩無物。
幾個人踱步過去,凌冬至低頭一看平鋪地面的影壁,沉聲道:
「伏羲原來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