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但這不是做奧數和化學實驗的那種絞盡腦汁的不可思議,而是帶著濃濃的恐懼。
他們記得很清楚,就在幾天前,凌先生確定殺死護廟人的兇手,就有著這蛇糞內屍骨一樣的左手。
但很顯然,這兩個人不可能是一個人,因為時間不可能倒置。
那麼就只能是巧合,然而這樣的巧合,帶著濃濃的寒意。
大家紛紛發表意見,極為肯定的說出這是巧合。
看他們的表情,與其說是判斷,不如說是想要說出來,更希望每個人都贊成,這樣才能減少一絲恐懼。
凌先生沒有應和,默不作聲,那漆黑的眸子閃爍著智慧的光,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麼。
穀雨也沒有應和,他同樣沉默,之所以如此,不是他看出了什麼,而是因為經歷過幾次陰墟後,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已經和普通人完全不同。
換句話說,他有著更高緯度的視角。
凌先生掃視了一眼那一堆堆的三色糞,低聲道:
「想辦法走出去吧,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眾人早就想走,這時候哪有不應的道理,紛紛抖擻精神,用探照燈照著身前,尋找出口。
越往深處走,地面上的三色糞越多,大部分已經徹底乾燥,只剩下一堆枯骨。
只是視線所及的十幾堆枯骨,就包含了野豬,猴子等動物,當然了還有人骨。
想來,那是偶爾路過這裡亦或是在森林裡走失的徒步者吧。
這大樹中空,但是很明顯人為設計了裡面的格局。
他們往前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一面堂壁。
這面牆應該是和大樹一體的,直接被雕刻出來作為承重,在這影壁旁邊,是一個旋轉向上的樓梯,應該也是一體雕刻出來。
凌先生在影壁前面停下了腳步,眾人也都盯著那面牆嘖嘖稱奇。
就見那牆壁上浮雕著精美的壁畫,非常完整,沒有絲毫損壞。
穀雨一眼掃過去,看到上面雕刻著一顆巨大的樹,一群手持弓戟的戰士圍繞在巨樹周圍,一個身材高大,雙手赤著一根古怪棍子的人跪拜在地上。
再看壁畫上的巨樹,每根枝丫上都沾滿了人,那些人沒有衣服,男女老少都有。
很明顯,他們是被下面的戰士用武器逼著走上枝丫。
大川是學考古的,雖然不比凌先生,但是也有些眼力,他看到這面壁畫後,侃侃道:
「這應該是先民的人祭活動,那拿著權杖的是巫覡,而走上巨樹的應該都是奴隸。這祭祀活動夠盛大的,怕是一次就要殺死幾百奴隸,太可怕了。」
凌先生沒有說話,而是走向了第二幅壁畫。
這幅壁畫動態十足,裡面一條巨蟒盤繞巨樹,吐著比人還長几倍的信子,張開大嘴,等著那些奴隸走進它的嘴巴。
這巨蟒有趣的地方是眼睛,竟然只有一隻眼睛,老大的橫在頭上,非常妖異。
第三幅圖就更有趣。
就見那群樹下的戰士並不攻擊那大口吃人的巨蟒,而是將一些盤繞在巨樹之上的小蛇捕捉入一種形如人頭的器皿之中。
這裡的壁畫只有這些,想來其它層里肯定還有。
穀雨看了一圈,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掏出一根煙,拿起火機,準備先點根煙提提神,再做思考,不知道為何,他感覺這壁畫上的祭祀活動,很可能和不死藥有關。
至於理由嗎,很簡單,這些雕刻上的戰士,穿著武器和兵馬俑一模一樣。
換句話說,這壁畫雕刻的,是秦時先民的祭祀亦或是狩獵活動。
而恰好,穀雨記得竹書里記載過秦始皇的確命人進行過這麼一次祭祀活動,更準確來說,不是祭祀,而是狩獵活動。
穀雨拿起打火機,正準備點火,但沒想到,就是這麼個普通的動作,竟然讓凌先生眼中現出恐懼。
他的速度很快,一個跨步跳過來,抓住穀雨手上的打火機,道:
「這裡不能見明火。」
另外兩個也要點根煙舒緩壓力的探險隊員急忙停下手裡的動作,納悶的看著凌先生。
他們無法理解,這個空山體內,一多半都蔓延這山洪水,怎麼還能怕打火機的這點明火?
但凌先生的話,從來不是無的放矢,這讓他們下意識的按照凌先生的話去做。
凌先生不會對其他人解釋什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到穀雨納悶的眼神時,他覺得自己需要和穀雨解釋一下。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凌先生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會把穀雨的位置放在了和自己一樣高的台階上。
「我懷疑這是鐘山神樹。」
讀過山海經的人都知道鐘山神樹是什麼,那是連通根部貫通著北海幽冥的巨大神樹,而鐘山山神燭九陰便盤旋鐘山神樹之上,睜眼為晝,閉目為夜,口銜火精照耀幽都。
當然,這只是神話傳說。
更切實一點的是,燭九陰就是上古一種巨大的龍蛇動物,在秦朝時期,還有巫覡懂得如何把燭九陰在九幽北海引到地面上的巫術。
當時秦王欲求不死藥,得方士告之,不死藥需就有黃泉燭九陰體內提煉的龍油為藥引。
以當時秦始皇的尿性勁,你告訴他不死藥在美國,他就能嘗試把地球干穿,那也是各種文獻記載里,人類歷史上最後一次燭九陰的現世,之後再無記載。
誰能想像,被洪荒小說寫成無敵存在的燭九陰,竟然是生活在地底深處的某種巨大的生物,而且悲催的是被古人捉來煉丹。
野史也記載,秦始皇陵墓內的萬年燈燒的就是燭九陰的油。
所以,凌先生說出這句話來之後,穀雨深以為凌先生是怕自己一袋煙的火,把燭九陰引出來。
他們這群人可沒有秦軍的勇猛,引出來那就是自己變成燭九陰體內的油了。
但是穀雨沒想到的是,自己猜錯了,因為凌先生接下來補充了一句:
「我懷疑這三色糞就是燭九陰的排泄物,而相傳燭九陰全身赤紅皆為火油。」
穀雨頓時明白了,原來凌先生是害怕火災。
如果這糞便是燭九陰的排泄物,那麼燭九陰肯定爬行過這裡無數次,那麼在這裡點燃明火,很可能頓時就能把所有漫過火油的地方點燃,而且那火苗會快速的追著燭九陰跑過去。
這~~~不是找死嗎!
於是穀雨趕緊點了點頭,把火機放好,深深藏在最裡面的衣服兜里,生怕一個順手點根煙,那就悲劇了。
要是認識俞曉以前,凌先生決定阻攔不了穀雨的菸癮,因為穀雨才不會相信什么九幽北海幽冥這些扯蛋的傳說。
但是認識了俞曉之後,按照那漂亮女人的因果眼判斷,若木生活在天上,而山海經明明記載若木在南海。
那麼穀雨自然認為南海可能在遠古之時,就是在天上飄著,那麼地底有個九幽北海,也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