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精神錨?」彥小姐問他。
曲燼神色一動,看來彥小姐知道精神錨是什麼。而從一旁的張東東一臉疑惑的來看,這玩意兒知道的人應該不多。
「或許吧。」曲燼繼續開車,並問:「這是什麼東西?」
彥小姐重新坐了回去,回想之前曲燼的表現,她覺得曲燼被人種下了精神錨的可能性挺大的,至少特徵符合。
只聽她說:「這是一種精神上的執念。」
「精神上的執念?」副駕駛上的張東東都來了興趣,「弟妹可以詳細說說嗎?」
彥小姐被他突如其來的稱呼打了個措手不及,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張東東這胖子看起來竟然有那麼一絲順眼。
她捋了捋耳側的一縷頭髮,掩飾了一下微紅的臉色,「精神錨就是一種給人強行種下執念的精神攻擊。」
「什麼叫強行種下執念?」張東東虛心請教。
「比如,給你種下執念,讓你永遠愛某個人。」
「等一下……」張東東甩著食指努力回憶,然後說:「這這這……好像是那個什麼!」
然後他一拍額頭,總算是想起來了:「pua?」
彥小姐卻搖頭,「不僅僅是這樣,精神錨表現的形式還包含更多。」
「比如讓你對某件事情,或者某些事物,甚至某些話,產生極端和難以理解的執著,或者是各種情緒。」
「具體一點呢?」曲燼說。
「你看到有人吵架,你就會動殺機。」
「你聽到某一段旋律,就會無法自持的亢奮。」
「你觸摸到水杯,你就想咬舌自盡。」
「你看到女人,你就想……」說到這裡,彥小姐有待難以啟齒。
曲燼卻不明所以,「就想什麼?」
「就想推。」彥小姐面紅耳赤的說。
接著她又繼續補充:「還有,你聽到別人的誇獎,你就會噁心。」
「你被人拍了肩膀,就想把自己的手砍掉。」
張東東吸了口氣,覺得這種事情也太詭異了。
「平時看起來你很正常,但是當碰到能觸發體內精神錨的東西或者事情,你就會表現出反常。」
張東東卻有些心虛,暗說看到女人就想推,這應該不算精神錨吧。
同時他摸了摸下巴,「肚子漲了想拉屎算不算?」
彥小姐鄙夷的看著他,「精神錨是沒有因果關係的,肚子漲了想拉屎是正常生理狀態,所以不算。要是你肚子漲了想吃屎,就可能是中了精神錨。」
張東東被懟的有些啞口無言,心說彥小姐嘴可真夠毒的。
曲燼臉色有些微沉,「看來我的確是被人種下了精神錨。」
「剛才你有什麼感覺?」彥小姐問他。
「想殺人!」曲燼說。
「殺誰?」張東東有些驚懼的看著他。
「你。」曲燼直接回答。
張東東向著旁邊縮了縮肥胖的身軀,眼神中有一種看神經病的懼意,「你為什麼想殺我?」
往日無怨近日無讎,他和曲燼初次見面,相處還算愉快,搞不懂曲燼想殺他的動機。
「莫名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說完曲燼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還好我能控制。」
「那現在已經知道你的精神錨被觸碰後是想殺人,我們可以推測一下,是什麼東西觸發了你的精神錨。不找出來,只要下次碰到你還會陷入那種想殺人的狀態。」
曲燼還有張東東都陷入了回憶,回憶之前張東東跟曲燼說了哪些話。
不過他們都很默契,只是在腦海中想,並沒有說出來。
沒記錯的話,張東東說的話是,他們的本來目的地是混亂區域,現在已經走遠了,要遠離需要通知城衛隊,所以建議曲燼先回去。
這句話包含的信息很多,他們需要分析出其中的哪些關鍵信息,觸發了曲燼的精神錨。
這時又聽彥小姐問:「你之前是怎麼中的精神錨?」
或許可以從源頭上,找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曲燼回想起當時那個披著兩層人皮的男人,淡淡的說:「是解決一隻異變時,對方臨死前的反撲。」
「對方是什麼類型的異變?又有什麼特別之處。」這次開口的是張東東。
曲燼回憶了一下,然後搖頭,「看不出來。」
雖然他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有些後怕。
那個披著兩層人皮的男人都能給他種下精神錨,另外兩個恐怕也不簡單。
可以說當初他殺的那四個人,每一個單獨拿出來,都是非常棘手的存在,還好他一次性全部解決了。
不得不說,身體較換卡還真是個好東西。希望系統多多發布任務,他能多得到幾張。
有限的這些條件,很難推測到底是什麼觸發了曲燼的精神錨。
可能是「通知城衛隊」,也可能是「讓曲燼回去」。
甚至可能是張東東所說那幾句話中,某一個詞、某一個字。
有意思的是,現在就算曲燼腦海中來回過濾剛才張東東的原話,精神錨也不會被觸發。
看得出來,必須是從對方口中把話說出才有效果。
這時彥小姐提醒張東東:「剛才你所說的那些話,現在開始儘量不要再提。」
張東東鄭重的點頭:「好。」
曲燼不置可否,他一路繼續加快速度。
他感應到和黃芸之間的距離,始終沒有拉近。看來對方也在車上,而且跑的速度不慢。
於是他檢查了一下能量值,剛才那一波低級異變,讓他大補了一番,能量值達到了五位數,現在總算是有底氣了。
只是不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觸發他的精神錨,下次碰到他必然會瞬間陷入想殺人的境地。
尤其是剛才他想殺人的時候,張東東表現出來的是驚懼。
如果張東東沒有驚懼,而是對他也生出了敵意,或者是有其他因素,影響了他當時的狀態,曲燼極有可能會真的殺人。
於是他向著一側的張東東說:「你一句一句的分開,重新將剛才的話說一遍。」
他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什麼觸發了他的精神錨。
「別,我可不敢冒這種風險。」張東東心有餘悸。
剛才曲燼的殺機幾乎化作了實質,他不敢來第二次。
而且就算是要嘗試,也必須先停下來再說。在飛速行駛的皮卡車上做這種實驗,太危險了。
但讓他渾身汗毛豎起的是,他的話音剛落,曲燼在看向他時,眼神瞬間就變得冰冷。瞳孔中的殺機,讓張東東身軀緊繃。
跟剛才一模一樣的寒意,瞬間籠罩了他。
「又來了!」
彥小姐臉色也變了。
「曲燼!」只聽她小聲的喊了一聲。
「大……大哥……別殺我。」張東東口乾舌燥的咽了口唾沫,這時候他不敢去招惹曲燼,只能委曲求全。
當然,曲燼真要動手的話,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斃,已經做好萬分的防備了。
這般情形起碼過了五六秒鐘,在彥小姐和張東東緊張的注視下,曲燼長長抽了一口氣,然後胸膛起伏,心跳砰砰跳動。
他抓緊方向盤,將皮卡車從偏移的軌道上重新拉了回來。
「呼!」
張東東還有彥小姐也鬆了一口氣。
只聽張冬冬說:「大……大哥,我叫你一聲大哥,不知道你能不能考慮一件事情,把車慢慢停下來,然後由小弟來開。」
說話時他表情諂媚,還加上了溫和的動作語言,就怕又讓曲燼陷入想殺人的狀態。
他非常擔心,照這樣下去曲燼會讓他們三個出車禍而死,所以不敢讓曲燼開車了。
曲燼鬆開油門,慢慢踩下了剎車。
當皮卡車停下來,他打開了駕駛室的門走出去。
張東東也打開了副駕的車門,從車前跟他換了個位置。
隨著兩道砰砰的關門聲,坐在駕駛室上的張東東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慢慢起步。
副駕駛上的曲燼,還有他身後的彥小姐,再次陷入回憶,回憶剛才張東東說的話。
他們清楚的記得,之前曲燼的原話是:「你一句一句的分開,重新將剛才的話說一遍。」
張東東的回答是:「別……我可不敢冒這種風險。」
緊接著,曲燼的精神錨就被觸動了。
張東東觸動曲燼精神錨的兩句話,看起來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有相同的關鍵詞和字。
這時彥小姐又回憶起一路上他們的交流,都沒有觸動曲燼的精神錨。可以拿來跟張東東那兩句話比較,推測出一些關鍵的東西。
不多時就聽她說:「我知道了!」
「什麼?」
曲燼扭頭看向她。
「是反駁,或者拒絕。」
「反駁?拒絕?」曲燼不解。
開車的張東東也一臉疑惑。
「他最初反駁了你的行為,剛才又拒絕了你的提議,你就兩次都被觸動了精神錨。」
曲燼回想了一下,發現果然跟彥小姐說的一樣。
「這是什麼鬼玩意兒!」曲燼有些坐不住了。
只要他被拒絕和反駁,體內的精神錨就會被觸發,從而讓他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