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再敗

  夕陽斜掛,紅霞滿天。

  大貞館外楚致淵站在台階下,打量著大貞館的布局。

  大門敬開,六名白衣護衛站在雄偉的石獅兩邊,

  這六名青年白衣護衛各自懶洋洋站著,但右手按著刀柄,散發著森然氣勢,

  宛如猛虎打盹。

  超感所見,步履輕捷的門房往裡走,穿過前院,一直往後穿過兩個月亮門,

  來到了第三進的一座小院。

  小院內,程天風正在練劍。

  瘦小老者莫春雨在一旁觀瞧。

  門房小心翼翼的進來,通稟了來人姓名。

  一聽到慶親王世子這幾個字,程天風戛然而止,猛的轉身揮劍,劍尖一指門房:「誰?!」」

  門房是個鬚眉皆白,鶴髮童顏的老者,忙抱拳道:「稟世子爺,是大景慶親王世子,禮部員外郎。」

  「楚致淵?!」程天風冷冷瞪著他。

  門房看到素來平穩沉靜的程天風忽然變得有些獰可怖,心下凜然生懼,忙不迭點頭:「正是他。」

  「這混蛋來做甚!」程天風咬著牙:「是來耀武揚威的?』」

  「叫進來吧,去前廳。」莫春雨道。

  程天風看向他。

  莫春雨道:「畢竟是禮部的員外郎,還是世子,總不能拒之門外吧?那太失禮了。」

  「師叔,跟這混帳還講道理?」程天風咬牙道。

  楚致淵這卑鄙小人,毀了天隱,偷了問心刀,還有臉過來?

  莫春雨擺擺手。

  門房看向程天風,歉然抱抱拳退了出去,

  「師叔,你去吧,我不去!」」

  「不想聽聽他要說什麽?」

  「沒必要!」

  「那行。」莫春雨看他如此,暗自皺眉。

  這就畏懼見楚致淵了?是怕了?

  真是怕了的話,那確實有點兒麻煩,恐怕已經有了心魔,別說大宗師,便是宗師也難。

  他暗自皺著眉頭往前走。

  走到一半時,發現程天風跟了上來,與自己並肩而行,不由的露出笑容。

  程天風哼道:「聽聽這傢伙放什麽屁。』」

  莫春雨道:「切磋只是切磋而已,沒必要當成生死仇敵,畢竟已然是盟友了「嘿。」程天風搖頭冷笑。

  自己與楚致淵成朋友?

  這是世間最可笑的笑話!

  自己與他便是生死仇敵,只是因為彼此的身份,還有大宗師擋著,沒辦法下殺手罷了。

  如果都成了大宗師,一定會下殺手,非要把對方殺死不可的。

  「即使不能成為朋友,明面上也別劍拔弩張的,倒顯得我們氣魄不夠心胸不廣。」

  「.———是。」

  程天風迅速整理著自己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氣。

  也是奇怪了,自己素來情緒穩定,心沉如水,根本不會被輕易撼動即使身處花叢之中,也能保持心活躍而神冷靜。

  可一碰上楚致淵,自己馬上就失去冷靜,無法自控的怒火洶湧,怒不可遏。

  難道是天生的對頭?

  兩人神情平靜的來到了前院,看到楚致淵與鄒芳正在徐步轉過了照壁,兩邊頓時正面相對。

  楚致淵抱拳笑道:「莫先生,程兄,近來可好?』

  他看到程天風的氣息平穩,神情也穩定了,頗為讚嘆,能這麽快的調整好心態也是不易。

  這程天風果然天賦過人,不容小。

  莫春雨笑笑,沒說話。

  程天風哼道:「好得很,楚兄你也很好吧?」

  「還好。」楚致淵笑道。

  程天風道:「勝了我,一定是春風得意,數不清的酒宴,怎還有時間跑過來?」

  楚致淵道:「特意找出時間來探望一下程兄,與程兄一場切磋,實收穫巨大。」

  一聽到收穫,程天風他馬上想到自己的損失,天隱與問心刀。

  偷了自己的問心刀,當然收穫巨大!

  這可是世間頂尖的奇寶,是能破罡的神兵,是自己用來保命之用的殺手。

  這混帳竟然趁著動手的時候偷了去,簡直不為人子!

  楚致淵嘆道:「勝負乃是常事,我贏得僥倖,世子莫要太過沉溺其中了,下一次切就勝負難料了。』

  程天風冷笑。

  楚致淵道:「而且程兄你一直沒能全力而為,很憋屈很不服氣,是不是?」

  「你知道就好。」

  「要不然,我們再切一場?」楚致淵笑道。

  「嗯——?」程天風皺眉盯著他,想看清楚他到底要干什麽。

  再來一場,自己能勝嗎?

  他迅速思,比較兩人優劣。

  楚致淵力氣大,速度快,但劍法粗糙,憑的就是這兩者,莽夫也。

  自己這兩天冥思苦想,已經找到克制他的方法。

  跟他對戰絕不能惜力,不能有所保留,要拼盡全力一擊必殺。

  可惜問心刀被他所盜,但沒必要說這個,想想就知道他不會承認。

  除了問心刀,還有破天劍訣,憑自己的修為,加上破天劍訣,足夠重創他。

  不殺死他就行,反正是他主動來的。

  有莫師叔在,想殺死也不可能。

  「程兄可要試試?全力以赴來一場。」

  程天風仍舊皺眉盯著他看。

  他想先弄清楚楚致淵到底要干什麽。

  莫春雨好像聾子與啞巴,一言不發,只看兩人的交鋒。

  楚致淵笑了笑:「程兄,要來一場嗎?不來就算了。」」

  「————有何條件?」

  程天風咬咬牙沉聲問道。

  「打過這一場之後,程兄收起所有的小動作。』:

  「什麽小動作?」」

  「程兄,明人不說暗話,就我們兩個,何必裝糊塗?」

  「我真不明白。」

  「那就算了,就當我沒說過這話,告辭。」」

  楚致淵轉身便走。

  他跟鄒芳剛走到照壁處,便要離開時,程天風終於開口:「慢著!」

  楚致淵轉身回頭。

  「行吧,行吧。」程天風搖搖頭,嘆口氣:「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為人,向來是不記仇的。」」

  楚致淵失笑。

  這話沒有一個字能信。

  「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答應你。』

  「程兄不會騙我吧?」」

  「你信不過我?!」程天風冷冷瞪著他:「那你何必過來!」

  楚致淵扭頭看向莫春雨,抱拳笑道:「莫先生,你若作保,我便相信。」

  莫春雨精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世子你們之間的事,老朽不摻和的」

  「那告辭!」楚致淵轉身又要走。

  「慢著!」程天風不耐煩的哼道:「又來這一套!」

  楚致淵笑眯眯的看著他。

  「師叔,你作保吧!『」

  「世子————·

  「師叔!」

  「唉——-你們呀一一!」莫春雨最終慢慢點頭:「罷了,我作保,世子不會再有其他小動作。」

  「不僅是我,還有我慶王府與安國公府。』

  「楚致淵,你別太過分了!」」

  「比起程兄所作所為,一點都不過分!」

  「行行行,答應你,不招惹蕭若靈了!」」

  楚致淵看向莫春雨。

  莫春雨點頭。

  「那就請賜教!」楚致淵拔劍出鞘,劍尖指向程天風。

  「著!」

  程天風錦袍獵獵鼓起,左手拔劍出鞘,流暢輕盈,化為一道電光瞬間便至。

  這一劍勝過他在皇宮夜宴的任何一劍,乃他精氣神的凝聚,是威力最強的一招。

  問天問天,生與死只問天意,天意欲讓自己死則死,欲讓自己活則活。

  就是要把自己置身於這種絕境中,進發出遠遠超越自己本身的力量。

  「好!」

  楚致淵輕喝,身形一閃消失。

  下一刻出現在前方,與程天風劍尖相撞。

  「轟隆!」悶響聲中,劍光大亮,宛如一輪小太陽墜落。

  光芒之中,楚致淵飄然後退一丈,抖了抖清盈劍。

  幾滴血被甩出,劍身恢復了一泓秋水般的明淨。

  程天風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宛如僵住。

  莫春雨皺眉,身形一閃來到程天風身後,右掌抵上他背心,左手迅速封了他左肩頭數處大穴。

  左肩頭白骨森森。

  這是劍罡的威力,僅是劍尖輕輕擦過,肩頭便血肉炸碎,剩下了森森白骨。

  他隨後從袖中掏了一個小玉瓶,拿牙咬開塞子,倒出兩顆赤紅丹丸直接按到了森森白骨上。

  程天風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眼神看著天空,茫然不解。

  楚致淵還劍歸鞘,抱拳道:「程兄,得罪了。』

  不好意思的看向莫春雨:「程兄的速度太快,已經是竭力避開了,實在沒辦法。」

  莫春雨沉著臉,點頭道:「好劍法。」

  他看得出來楚致淵的劍法更勝那晚,這麽兩天時間,就強了一大截,確實是奇才。

  世子敗得一點兒不冤。

  楚致淵看向程天風:「程兄?程兄?!』」

  他覺得這樣還不保險,還要雪上加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