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異變
楚致淵腦海里不斷的閃現這六套劍法。
他忽然一怔，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前。
隨即明白過來，自己進入了鏡中世界！
空氣清新，宛如清晨起床推開窗戶，透進來的最清新空氣，讓自己的肺泡都舒展開來。精神不由一振。
可他卻發現了一個不妙之處。
失去了超感。
這讓他極為不適。
超感的存在讓他宛如神靈，神而明之，洞照世間一切。
然剝奪了自己神靈一般的感覺，讓他一下跌落，從雲端落地，從神靈變成了凡夫俗子。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恍如隔世。
他看向四周，發現身邊有五人，便是先前見過的六人之中的五個，少了其中一個，便是第一個施展劍法之青年男子。
楚致淵推測，這個便是自己。
五人開始演練劍法。
他於是也開始演練，演練的便是那第一個男子所練之劍法。
這套劍法他不知不覺記住，一招一式越練越熟，好像練一遍抵得上平時練十遍，甚至二十遍。
一口氣練了十遍，他已然掌握。
「我們開始吧。」一個少女輕聲道
眾人散開，第一位少女站到了楚致淵跟前。
少女相貌清秀，神情平靜而柔和，舉劍淡淡道：「盧師兄，請賜教——！」
「請！」楚致淵舉劍做起手勢。
楚致淵只覺眼前一花，唯見清光一片，看不清楚劍身。
劍光好像一條瀑布垂掛而下。
若有超感在，自己不至於如此。
他強忍心中的失落，只能憑著感覺出劍，誰知道對面的少女要不要殺自己。
「叮叮叮叮…..
無數的清鳴聲中，他眼前的光影漸漸清晰，漸漸能看清少女的劍，看到她的劍為何如此。她的劍法極巧，一招三變，讓自己顯得笨手笨腳，待要防住第一招，她已經變成了第三招。在這過程中，她已經完成了三變。
可明明她劍勢並不快，且看起來她的劍招平平無奇，柔和輕盈優美如舞。身為她的對手才知道這劍法如何可怕。
這般劍法當真是前所未聞，精妙非常。他覺得這不在劍法上，而在於理念。
變招在先，敵未變自己先變，敵欲變自己已變，敵一變，自己已多變，總是多一變或兩變，時刻處於主動。這便是以慢打快。
招式看起來慢，念頭卻快，於慢悠悠的劍招中，蘊含著無數的變化，時時壓制對方。
他領悟了這個之後，招數忽然變生了變化，不再簡單直接，而是加入了變化，加入了模糊。一劍刺出，力僅發出五分，半路加上兩分，最終刺到底時才加入最後的三分。
這一劍看起來慢悠悠的，也飄飄忽忽，看著極不舒適。可少女的劍法頓時變得黯淡。
她想搶在楚致淵之前變化便難得多，楚致淵劍招不再用實，總處於一種隨時變化狀態。她一變，楚致淵馬上變。
雖然趕不上她的變化快，總被她牽制著，卻總能及時的應對，不至於落敗。於是兩人一打便是一百多招。
「罷了。」少女忽然飄身後退，長劍歸鞘，嫣然一笑：「盧師兄，你合格了！」楚致淵一怔，隨即大喜過望，抱拳行禮：「多謝師妹！」
少女沖他笑笑。
楚致淵眼前忽然恍惚。
恍惚間，他發現自己仍舊坐在羅漢床上，盤膝端坐，一動不動，唯有身體內罡氣滾滾。紫陽真經在不經意間運轉。
他細細體會身體，感受到罡氣先前的運行路徑有異，並非自己所練的任何一門心法。不由的想到了那套劍法。
他閉上眼片刻，再次睜眼時，飄下羅漢床，拔劍開始揮動，正是那套劍法。
這套劍法陰森可怖，他施展出來卻覺得熱血沸騰，好像喝多了酒出現在沙場，正要衝鋒陷陣。
胸中血氣洶湧，一往無前的戰意在澎湃，便要一劍破開九重天，一劍光寒十萬山。超感洞照，他的劍法與那青年一般無二。
待一套劍法施展完，他閉上眼睛站在原地，開始回想第二套劍法，第二個男子所施展的劍法。然後是第三套。
待第三套劍法施展完，他有些失望。
這三套劍法確實厲害，可也僅僅是厲害而已，真要施展出來，未必強於大雪山劍訣，不如大雪崩劍訣。他已經習得大雪山劍訣，覺得精妙是精妙，威力也強不過大雪崩劍訣。
大雪崩劍訣只有一劍，大雪山劍訣是一套精妙招數，且沒有大雪崩劍訣的致命缺點而已。他覺得自己最大的收穫是理念。
變的理念。
這與自己的情況是契合的。
自己如今與妙靈珠相融合，念頭紛繁，靈機閃動，思維遠勝過尋常人的速度與寬度。對上劍招，可以憑思維的靈動與多變來壓制對方，以變制快，以變制精。
他坐回羅漢床，閉上眼睛。
這個過程中，劍碑正慢慢的恢復黯淡，最終光芒散去，所有花紋也隱沒於劍內。
超感洞照所見，卻是那道光柱縮回虛空，明亮的銅鏡黯淡下去，恢復了灰濛濛狀態。過了一刻鐘，他再次睜開眼。
目光重新投到劍碑上。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劍碑上的花紋浮現，亮起，然後越來越亮，最終化為一團光覆於劍碑上，化為一面雪亮鏡子。鏡中再次出現了人影。
卻是一處山嶺之間的谷地，一片樹林旁，三十幾個男女正在廝殺，皆是青年男女，場面慘烈而血腥。三十六個男女中，一共六個女子，其餘皆為男子。
六個女子後背相抵，施展是同一種劍法，面對著三十個男子的圍攻而不落下風。她們施展的是一門簡單的劍法，可是配合在一起，卻發揮出了驚人的威力。
三十個男子的劍法每一個都精妙絕倫，可在六女簡單的劍法下，卻毫無用處，破不開她們防禦，徒勞無功。楚致淵凝視他們的劍法，不僅僅是六女的劍法，還有三十個男子的劍法。
此時，妙靈珠的效果顯現。
他瞬間分出了三十六個念頭，各自盯住一門劍法觀瞧，最終看得完整且清晰。待完全記住之後，他閉上眼睛。
腦海里在回想這三十六人的劍法，一共九門劍法，其中十幾個男子的劍法相同。
閉上眼睛一刻鐘，他再次睜開眼。
於是黯淡的白玉劍碑再次亮起。
坐在白玉宮殿裡的老者緩緩睜開眼，露出疑惑神色，起身飄出殿外，看向坐在羅漢床上的楚致淵。他便站在宮殿口，看著楚致淵一會兒閉上眼，一會兒睜開眼，而白玉劍碑的光芒越來越盛。
原本只是一片朦朧的光，宛如光幕垂落在劍碑上。
後來幾次，不再是光幕垂落，而是白光越來越盛，徹底籠罩了劍碑。
最終，白玉劍碑籠罩在一片明亮白光中，白光越來越亮，宛如一輪小太陽。這是他數百年來從沒見過的異景。
他剛要說什麼，忽然「轟隆」一聲悶響。一道白光從劍碑射出，落到楚致淵眉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