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葉舒晚默默低頭跟在他的身後,心底砰砰打鼓,想法百轉千回。
前面的男人忽地停下步子,回眸看向她,「以後沒有孤的命令再擅自出府,你的腿就可以不用要了。」話語中的威脅很是濃重。
葉舒晚內心萬分不情願,但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頭,「哦,知道了。」她抬眸瞅了他一眼,迅速斂回,應得隨意散漫。
凌淵皺眉,似是而非地開口,「你好像很不滿啊?」
他輕飄飄的語氣讓葉舒晚頓時如臨大敵,「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她積極否認,眼神誠懇。
「殿下這回能饒了我一條小命,我感恩戴德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對殿下不滿呢?」她呵呵一笑,心裡白眼翻上天,嘴裡吐出來的話也帶著些不明顯的陰陽怪氣。
沒錯,沒錯,她就是不滿,怎麼了。
她這般老虎頭上拔鬍鬚,以為凌淵會再次發脾氣,沒成想,「你知道就好。」他似是沒聽見她的虛偽一樣,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自我反省。
「既然知道錯了,回去寫一千詞的懺悔書,好好反省反省。」凌淵接著說道。
此話一出,葉舒晚一口沒喘上來,「咳!咳咳……」口水嗆到了喉嚨,捏脖子猛烈咳嗽起來,整張臉瞬間被血色包裹。
什麼東西?寫啥?懺悔書?她?
凌淵懶懶掀了掀眼皮,抬手好心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大可不必如此激動,孤是在給你機會。」他語氣平淡,好言相勸道。
葉舒晚緩了半晌,胸腔中的那顆心好似咳的隨時要跳出去,渾身汗津津的,她不解抬眸,對他話中的機會表有疑惑。
什麼機會?
凌淵瞧出了她的眼中的困惑,不疾不徐地開口,「你犯了如此滔天大錯,孤只是讓你寫幾篇反省書,難道這不是給你的機會嗎?」他盯著她,漆黑的眸不以為意,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大發慈悲了。
也是,若是以前,早就見血了,哪裡還輪得到她在這裡和他置氣糾纏。
思及至此,葉舒晚長舒一口氣,所以……他是不是對自己還是有那麼一丟丟的感情的,剛才生氣成那樣,狠話也放了,現在輕輕揭過,她毫髮無傷。
嘴比腦子快,她想著嘴上沒個把門的禿嚕了出來,「殿下是不是對我還是有點兒感情的?」
話音沒等落下,葉舒晚倏地捂嘴,眼底儘是驚恐,她在說什麼!她睜大眼睛看向一旁愣住的凌淵,眼底的懼意越發擴大。
他轉眸凝上她,墨眸微動,她看著他的唇稍有張起的趨勢,連忙出嘴打斷,「殿下不用回答我,我瞎說的!我知道不可能!」
她有點兒過於激動,心跳聲抨擊上她的大腦,她覺得自己的頭都在跳動。
她的阻止並沒有打斷凌淵的思考,感情?那種可笑的東西,他怎麼會擁有,他陰鬱的眸光打量上女子顫抖的長睫,上下掃視。
女子雪白脖頸上的掐痕觸目驚心,是他剛剛失控時掐的,都這樣了,她竟然還覺得自己對她有感情,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他忽地唇角挑起,眉眼間泄出一絲笑意,「你怎麼就知道不可能呢?」男性低沉磁性略帶挑逗的嗓音鑽入葉舒晚的耳蝸,伴著酥酥麻麻的誘惑力。
他的笑容很難見,大多數時候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殘忍之笑,真正的笑容她見到的時候屈指可數,眼下算是第一次。
她被他俊美的笑容迷了眼睛,腦海混沌,都說美色誤人,現在不就是嗎?
葉舒晚一臉花痴像看著他,凌淵皺起了眉,滿眼嫌棄,卻沒有反感的感覺。
「殿下不要拿我打趣了,我知道您現在只是對我有那麼點兒興趣。」這點兒興趣以後會慢慢淡去,就像褪了色的畫布,曾經再如何嬌艷,日後都會化作黑白,人們只能望著這幅,回憶曾經的花團錦簇。
「哼。」凌淵沒有反駁她,也沒有說別的。
他從來沒喜歡過誰,也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現在的確對眼前的小姑娘有興趣,至於能維持多久……他也不知。
葉舒晚回到自己院子已經是戌時,她草草的沐浴了一刻鐘,一如既往地去到凌淵的寢殿給他暖床。
她現在對凌淵的唯一用處就是充當他的助眠好物,雖然說來有些不正經,但總比沒有用處好得多,也算得上一條保命的條件。
……
翌日清早,凌淵進宮上朝。
走之前特別威脅了她一通,什麼再出府打斷腿,不好好反省打斷手之類等等。
總而言之,按照他的話來說她身上的地方全都要沒了。
葉舒晚對此只能說,「有病吧!」
有了凌淵的話,她暫時是不敢造次了,不過她不惹事,不代表別人不會挑事。
早膳過後,有護衛來報,「小姐,地牢中的女人想要見您。」
女人?葉舒月,也只有她了。
葉舒晚輕放下手中的點心,「好,我知道了。」
自從那日過後,她幾天沒有關注過她的動靜了,她不來找她,她倒是還打算去見見。
去之前她特意從衣櫃中挑了一件亮瞎眼的衣裳,燕羽觴,孔雀羅,精美華貴,有光落在上面,熠熠生輝,折射萬丈光芒。
名貴的料子,宮中的妃子都不曾擁有一匹,凌淵財大氣粗的送了她一籮筐,這不,如今派上了用場。
她穿著價值昂貴的衣裳款款出現在葉舒月的面前,精緻秀氣的一張臉冰冷沒有表情,她板著臉的反倒有了清冷生人勿近的氣質,讓人望而卻步,心生畏懼。
葉舒月看見她出現的那一刻,孔雀羅散發的光彩射進了她的心底,她死死咬牙,心中恨意幾乎以野草繁殖的速度飛速攀升,難以抑制。
葉舒晚站在鐵欄外,冷眼掃過她的狼狽,她身上乾涸的血跡已經發黑,甚至隱隱傳出一股血腥的惡臭,她忍不住扇了扇附近的空氣,眉頭皺起。
她嫌惡的動作,氣得葉舒月吐血,面上又被迫露出諂媚的討好,「晚晚,你來了。」她的笑容很不真誠,完全是形勢所逼,僵硬猙獰。
「嗯。」葉舒晚雙手交叉抱臂而立,淡淡應了聲,懶得擺出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