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葉舒晚原本柔和的目光驟然沉了下去。
凌淵挑挑眉，偶爾看到小姑娘表露真實態度的感覺還不錯，不過她與他虛與蛇委，裝怪討饒的樣子也不討厭。
「殿下別噁心我。」她冷漠道，眉眼間儘是嫌惡，像踩到了排泄物一般。
凌淵對她這幾近冒犯到話也不計較，反倒開始好奇她是因為什麼對這位葉丞相如此厭惡。
葉舒晚也不打算隱瞞，事到如今，他知不知道也沒什麼不同，遮遮掩掩故作矯情不如當做個話題拉近兩人壓根不存在的『感情』。
她從床上坐起來，凌淵手臂慵懶地拖著側臉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葉舒晚沉了沉嗓子，低眸看著他鄭重道，「他和他那個小妾，殺了我的母親。」她十分篤定。
葉致遠為了擺脫母親，王白鳳為了成功上位，兩人想要達成的結果不謀而合，所以共同設局殺害了她。
她甚至都能聯想到葉致遠那副面目可憎的嘴臉，他不會覺得自己無情，甚至會不要臉的覺得母親嫁給他把錢財留給他，是母親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人不要臉，樹不要皮，葉致遠的臉皮已經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
「查到了什麼？」凌淵斂眸沉思，遂地問道。
葉舒晚眉眼結冰，語氣更是難掩對那兩個人的憎恨，「我查到了他們用的手段。」
「那枚竹管里的東西？」她一說，凌淵就想到了她讓他尋找毒草高人的事情。
「嗯。」葉舒晚淡淡點頭。
「想好做什麼了？」凌淵接著問，俊美的面龐不動聲色。
葉舒晚轉頭冷笑，「既然葉致遠能做到這般絕情，作為女兒的自然也要還他一份大禮。」
凌淵點點頭，不愧是他留下的女人，和他越來越像。
他轉眸，看著她語氣緩緩道，「明日，宮中設宴，所有大臣家眷全會參加。」
葉舒晚望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睛，明白了他的意思，張口道，「葉致遠也會去。」
凌淵不置可否，朝她勾了勾手。
葉舒晚困惑，但還是朝他挪了過去，冰涼的觸感觸及她的下顎，男人挑起她的下巴，她下意識抬頭。
男人眼睫微掀，低沉暗啞的嗓音混合著他身上的松香，莫名的蠱惑人心，「好好準備著，千萬別讓孤失望。」
他很期待看見葉致遠被自己親生女兒報復的場景呢。
……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緯紗，晨曦落上微風搖曳的窗欞，新的一天到來了。
昨夜葉舒晚和凌淵談論完後已是寅時，之後滿打滿算也就睡了一個時辰，以至於她被小虹叫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小姐，已經卯時了，您該起床梳洗打扮了。」小虹站在床邊盯著床榻上賴床的主子十分無奈。
「您再不起的話，太子殿下可要責罰奴婢了。」青雲大人已經過來催了一回了，小虹握著手急得夠嗆。
「啊，哦。」葉舒晚這才抱著被子渾渾噩噩地坐起身。
坐到銅鏡前，葉舒晚上眼皮和下眼皮還不住地打架，她昨晚就不該和凌淵說太多，現在好了，沒精神還怎麼打仗。
她坐在圓凳上，任由小虹對自己的臉上下其手，不過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鏡子裡的自己便煥然一新。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不敢認，「這是我嗎？」她以前還從未嘗試過，都是隨便抹點胭脂，描描眉，畢竟上輩子溫飽問題都時常難以滿足，對自己的臉更是沒什麼追求了。
小虹對自己的手藝非常滿意，「小姐生得漂亮，奴婢隨便一化都好看。」
出了太子府的大門，馬車停在門前等候，小虹扶著她踏上馬車的踏板，自己轉身小跑到車後跟著。
「小姐，請。」青雲替她掀開車簾，讓她進去。
一進車，就看見斜斜倚靠在車壁正在看書的男人。
男人今日穿著墨色黑金錦袍，金絲點綴，既有壓迫力又有讓人不可褻瀆的魅力。
男人聽到動靜，漫不經心地抬眼，待看清女人施有粉黛的正臉時，神情錯愕。
葉舒晚被他這個眼神看得很不自在，她抬手摸上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不然為什麼這麼看她。
凌淵驀然回神，喉結滾動，故作鎮靜地收回目光，拿起書重新看了起來。
「沒什麼，你今天似乎與平日不同。」他似乎只是隨口一說，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啊，我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說著她撫摸了下頭頂的白玉簪。
「嗯，很好看。」凌淵不吝嗇自己的誇讚，直接道。
這可給葉舒晚說害羞了，她臉上陡然一紅，擺在身前的手攪了又攪，長這麼大還沒人誇過她好看呢，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嗯。」她含羞點頭，眉眼彎彎，嘴角揚了又揚。
凌淵注意到她高興的小樣，書卷後一張禍國殃民的俊龐也不由得柔和了許多。
馬車很快駛進了宮，轎子提前備好停在宮門前。
「太子殿下金安。」轎夫跪地請安，待他坐上轎子後才起身抬起。
凌淵坐在轎子上居高臨下地瞥了眼地上的葉舒晚，「上轎。」
「我還是自己走進去吧。」她可不習慣這種坐在人肩膀上的東西。
凌淵見她猶猶豫豫的，也沒什麼耐心，吐出一句，「隨你。」轎子便走起離開。
凌淵一走，葉舒晚便開始吐槽，「真嬌貴，這距安華亭才幾步啊，還非得做轎子。」
她努了努嘴，邁著輕快的步子跟著一幫宮女的放向走著。
皇帝設宴，自然陣仗大，一排排的宮女捧著無數貴重的瓷器走過，身後還跟著兩排小太監。
「葉舒晚？你怎麼也在這兒？」生後冷不防傳來一句不可思議的聲音。
葉舒晚一轉頭就看見距離自己不遠的葉舒月，她看起來憔悴了不少，臉上厚重的脂粉也抵擋不住肉眼可見的疲憊。
看來她這幾天過得不太好啊。
「你能來，我怎麼就不能來？」葉舒晚說話也不客氣，直接回懟。
「太子沒在你身邊？不會是被人拋棄了，自己擅自進宮追人的吧？」
葉舒晚發現啊，這有的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一看見人家落單，腦子裡就得生出許多見不得光的想法。